今天已经是紫苍沐雪离开村庄的第三天了。她朝着预言中的方向,渐渐离开了荒芜的戈壁,来到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所有懂得预言的人都知道,预言这种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遮遮掩掩模模糊糊。据说原因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都剧透完了你让作者写什么(以上划掉)知道未来的人,几乎百分百会修改未来的走向——让一切趋向于对自己有利的状态,比如知道今天出门走这条路会摔跤,就换了一条路,可是本来这条路上你会遇见自己失散已久的远方二表叔,他有一笔钱要交给你,但是不知道你住在哪,这样你就错过了和远方二表叔的相遇,你就失去了这笔钱,时间线与因果线混乱……反正沐雪举这个例子的时候老师表示一点都没错。
她擅长的是召唤灵魂,用古老的祭祀舞蹈借用各种灵魂的力量为自己战斗,被称为“灵魂舞者”。
她也因此在森林中生活的很好。
她决定今夜在前方的溪流附近扎营,说不定还能逮到来喝水的动物当晚餐,美滋滋。
她向着隐约传来溪流声音的方向走去。
溪水很小,只有一截指头那么小的小鱼。沐雪也不指望用这种小鱼充饥,只是捧起溪水喝了几口。
这溪水比村庄里带着微微沙泥味的井水好喝多了。沐雪不知道为什么紫苍族要固守在那片荒芜戈壁中的村庄里,哪怕是被毁灭了个七零八落,依然固执地在原地重新休养生息。
在那个资源贫瘠的地方,水要靠姑娘们每天排队从水井里打水,洗手只能用一丁点儿,洗澡更别提。那水中还似乎永远带着泥沙味道,家里的水缸没几天底下就会有薄薄一层黄色的泥沙沉淀……
食物只有单调的烤饼,葡萄,偶尔会有肉。人们总戴着面纱防止时不时刮起的风把沙尘卷进眼睛嘴巴。
沐雪听老师说过外面的世界,繁华而精彩,有成片的森林,巨大的树木,有宏伟的建筑,热闹的街道,也有神奇的机械,神秘的魔法……有一个叫什么沼泽的地方的人还讨厌水!沐雪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讨厌水!
但是当她问老师,为什么紫苍族不搬到那些资源丰富的地方去生活的时候,老师却对她说,“我们将承担他们犯下的罪恶。”
老师只对她说这么一句话,也不肯多解释。
沐雪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外界的向往。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紫苍流华,那个为了追求查克拉姆武技,可以洒脱地离开隐遁者村庄的姐姐。她现在生活的地方一定比村庄里好一百倍吧!
沐雪掏出了灵盘,看了看灵盘指引的方向。
灵盘是一种用古老的技术制成的用来指示方向的工具。灵盘能够感应魔力,一般情况下它会感应整个阿尔特里亚固有的魔力流动来指示方向,但是如果有特殊的魔力导入,它可以指向某个特定的位置。更有意思的是它能和紫苍族的古代预言术兼容,可以用来指示预言术中的位置。
可惜制造灵盘的技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传了——反正这锅辋川家不背——实际上,有好多好多技术都已经在很久之前失传了。
每次提起这个事情,她都觉得老师似乎有什么瞒着她。
但是老师不肯说,落暮也推脱不知道,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了,族中也没啥藏书记载,唯一有可能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的也就流华姐姐了
落暮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默默想着见到流华姐姐以后要说些什么。
…………
今天是辋川劫回黑暗边界归队的日子。辋川秣陵起了一大早,束了高挑的双马尾,穿了一身便捷的猎装,背上背着大哥送的那把弓,连吃早餐的时候也不肯放下。
今天,家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她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脸藏在深深的帽兜里面,从正面看只能看到一片阴影。她手上拿着一把黑红色的法杖,法杖上有诡异的血色光芒流转——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她的腿从斗篷下露出来,修长纤细的腿穿着过膝的褐红色高帮高跟鞋,上面没有一点装饰。辋川秣陵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女人。
她说自己是辋川劫的朋友,叫薇瑟——虽然家里没人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辋川劫却允许她进入了家里。
薇瑟的身上有这一股和辋川劫身上一样的特殊气息。辋川秣陵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和大哥一样的这种气息。难道薇瑟是大哥的……女朋友?
她始终没有摘下帽子。看来在大哥出来之前她是不打算摘下帽子了。秣陵一边喝红茶,一边脑补十万字剧情。
就在辋川秣陵的脑洞如水晶河般流淌不息奔流直向大海的时候,辋川劫穿着他那标志性的深棕色铠甲出现了。
“哥你女朋友等你好久了!”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的秣陵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辋川劫脚步一顿。
“……!”斗篷下的人似乎抖了一下。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薇瑟是……”辋川劫皱了皱眉头,“算是我的徒弟吧。”
“哇师徒……”秣陵的最后一个字被及时赶到的辋川黎捂了回去。
“薇瑟,”辋川劫把目光转向薇瑟,“把帽子摘了。”
薇瑟摘下了帽子。黑色的头发在耳边扎成一个小圈,深紫色的瞳孔看起来异常深邃。“师傅,我……”
“你留在阿尔特里亚。”辋川劫不容争辩地说。
“为什么!难道我还没有和你一起进入黑暗边界的资格吗?”薇瑟看起来压抑着愤怒,“我已经完全掌握了黑暗契约!我也可以和你一样,不再惧怕黑暗的侵蚀!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觉得我和一个处处都需要被保护的小孩一样?我所有的努力在你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吗?我所有的成长在你嘴里都是被一句话否定的是吗?!”
说到最后,薇瑟的语调已然带上了哭腔。
辋川黎安静地摸着秣陵的头,秣陵安静地喝着红茶。
“你想多了,薇瑟,”辋川劫淡淡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否定过你的实力。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没有。”
“可是你从来不允许我与你并肩作战。”
“如果没意义,当初我何必指点你。”辋川劫也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只是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负责对抗入侵阿尔特里亚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