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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袭击

一名年轻女子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大厅中正在图腾柱前冥想的少女。半晌后,突然出声呼唤:

“落暮。”

少女蓦然惊醒,抬起了头:“老师,您来了!”

年轻女子轻应了一声,走到了落暮身边,面对图腾跪坐下来,静静祈祷了起来。待祈祷结束,她问身边的少女:“所有的事情,你都确认了吗?”

少女坚定的目光不曾离开图腾柱,一边回答:“我已经确认了所有安排,确保这次行动一定成功!”

“很好,血债必将血偿……当年你们犯下的罪孽,如今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老师。”落暮淡淡地笑着,眼里却尽是她这个年龄不应有的仇恨。

“如果,她们都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我紫苍族,必将复兴!”

落暮没有说话。复兴吗?……

她现在,只想复仇。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那身躯,在烛火的照耀下,似乎又透明了那么一点。

老师,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袭击。那次袭击几乎断绝了紫苍族的知识传承,甚至差点毁灭整个紫苍族。

紫苍落暮的母亲便是在那场袭击中身受重伤,在生下落暮不久后撒手人寰。紫苍落暮的父亲将她养到五岁,也因旧伤复发不幸身亡。老师收养了她,教育她一个萨满应该学会的一切知识。

在十六岁之前,落暮的生活还算祥和。虽然父母双亡,但是族人对她很好。她认真地学习关于萨满的知识,在第一次尝试召唤死灵之手便成功了——这种天赋令全族上下都对她赞许不已,尽管全族也没多少人。

十六岁那年,老师告诉了她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在内心填满的疑惑消散的同时,名为仇恨的火焰重新充斥了她的内心。

辋川世家的上任家主,几乎血洗了紫苍族的聚居地。紫苍族部落化作一片火海,几乎所有的典籍被焚毁,大量珍贵的壁画文物被毁坏殆尽。族人十不存一。她的父母侥幸活了下来,却拖着病躯没能活到参加她成年礼的那天。她最敬重的老师事实上也早就死在了那场浩劫下,若不是族中圣物保全了大长老——也就是落暮的老师——的灵魂,紫苍族千百年来的文明几乎毁于一旦。每一个紫苍族的后代都不应忘记,辋川家曾对紫苍族犯下了何等的罪业。

老师的灵魂慢慢地在淡化。就算有落暮和老师的另一个学生——主攻灵魂方向的姐姐沐雪——的不断施法延续,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而老师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辋川家曾对紫苍族做过的事情,也一样发生在辋川家!

血债必将血偿!

紫苍落暮心中默默地又念了一遍这句话。她要在老师消散之前,完成老师的心愿,也为父母的死做一个交代。

至于复兴……落暮叹息。

按规矩将成为下代族长的人为了追求武技跑了,然后第二顺位的人是个缺心眼的二货,接下来第三顺位是落暮自己,第四顺位的是个话都还不会说的病秧子小屁孩,第五顺位的还没出生呢吧?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

夜幕将临。

辋川世家的城堡中,烛火将大厅照耀的恍如白昼,食物的香味漫溢在整个大厅,身着华服的贵族们愉悦地进行着各种社交活动,时而某位公子邀请某位美丽的姑娘一起在乐队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辋川家主坐在一边,和几个老朋友絮叨絮叨,并没有在主持宴会。他觉得宴会的主场还应该是年轻人的。

辋川黎托着一个精致的酒杯在人群中穿梭,和各位贵族打着招呼。作为辋川家的次子,也是这一代主要打点家族事物的人,辋川黎是这次宴会的主人。他时不时讲些故事,调动气氛——很显然他很成功。

“黎少爷,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呀?”一个金发的贵族少爷举着酒杯过来问道。

“很快了——你是知道的,女人打扮起来都很麻烦。”辋川黎笑道。说话间,他不经意地往大门口看了一眼。等妹妹彻底准备完毕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希望能等到大哥回来。

“咦,黎少爷好像很懂嘛?”金发贵族少爷调侃道。

“哪能啊,我这天天帮老爹处理事情都快忙的飞起来了——这不,忙得我都还没谈过恋爱,你们都知道。”辋川黎摊手。

“要不要哥们传授点经~验~?”金发贵族露出一丝“你懂的”的表情。

辋川黎笑着摆了摆手,在周围一群人“看他,害羞了”的调侃声中走向另一个贵族圈子。

很快,他就接到侍女传来的消息,辋川茉莉已经准备好了,宴会随时可以开始。只是大哥大概还在路上——希望别迟到太久。

为了不让宾客们久等了,辋川黎宣布了宴会开始。

乐队的旋律变更加欢快,宾客们依次入座,侍女开始端上一些稀奇珍贵的热菜,摆放在长条的宴会桌中间。在辋川黎的主持下,辋川茉莉缓缓进入宴会场。她穿着一身浅绿色宫廷长裙,配雪白色纱织花朵,浅金色长发盘成发髻,点缀着精致的首饰,颊侧留下两缕微微打卷的头发,映衬着她天空般纯净的蓝色眸子。

作为宴会的主角,茉莉的出场确实称得上惊艳。辋川黎作为兼职神圣教团的牧师,亲自充当(?)神职人员为妹妹进行了成年仪式。

在短暂而充满象征意义的仪式之后,贵族们依次送上了他们的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辋川黎有点不安的预感——在父亲被一个侍从叫走之后。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哪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有点担心,但是父亲没有派人通知他——眼下他最重要的是给茉莉办好宴会。有什么事情,宴会结束后他可以去找父亲的。

宴会的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当中,很快贵族们的进餐结束了,大家来到了大厅,开始晚宴后的舞会。

“我想,我该介绍一下我们的乐队——是的,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他们是除了卡西乌斯宫廷乐队以外最好的乐队!他们有全国最好的小提琴家卡纳——我想大家都读过萨格利特特别为他的演奏写的诗《如果你想飞翔》!”

“接下来就让卡纳为我们独奏《青春幻想曲》!”

卡纳走到大厅中间,微笑致意后,开始了他的演奏。

《青春幻想曲》描述了一个对成长充满了憧憬的孩子的幻想,对自己长大后要做的事情进行了叙述,在整体轻松愉悦的基调下变换出多种旋律,歌颂了青春的无限可能性。轻快的曲调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伴随着曲调,贵族们情不自禁地开始跳起了舞。

卡纳一边演奏小提琴,一边也踏起了轻快的舞步,在人群中穿梭。

一瞬间,气氛就被调了起来!把卡纳的独奏作为开场曲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辋川黎正为自己的决定暗自得意。

变故突生。

只听见身边呯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卡纳的小提琴突然四分五裂,爆炸出一片白茫茫烟雾尘。大厅中瞬间哗然一片,尖叫和呼唤侍卫的声音在爆炸声后四处响起,贵族们慌乱地往外逃跑。

辋川黎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是惨叫,而且和别人受惊的惨叫截然不同——他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丢掉手中端着装样子的香槟酒杯就往烟尘中冲去。

“茉莉!”

突然茫茫的烟雾中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把缠绕着黑气的匕首,在辋川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刺入了他的胸口。

在被袭击的瞬间,他看见了刺客的脸。

怎么会……是卡纳?!

卡纳身周爆发出数条白色半透明的灵魂影子,游荡半秒后又消失了。被灵魂影子触碰到的辋川黎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软软地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卡纳正打算补上一刀彻底杀死辋川黎,冲进来的侍卫便驱散了烟雾,将卡纳抓住了。

“快去看看茉莉!”辋川黎不顾自己嘴里流出的鲜血,着急地对赶到身边的侍卫说。

侍卫去查看了之后,给辋川黎带回来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消息。

辋川茉莉……已经死了。

辋川黎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似乎要昏迷过去,却又不相信侍卫的话,挣扎着向那边爬去。

当摸到妹妹的颈动脉确实已经不再跳动,辋川黎一僵,接下来便眼前一黑。

“黎少爷!黎少爷!”

宴会的主人昏迷,没有人维持场面,大厅中的贵族陷入了一片混乱,不断有穿着华丽长裙的贵族姑娘跌到,又有别的人被她绊倒。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慌乱的贵族突然安静了下来,分开一条路,让辋川劫走了进来。

“大少爷,二少爷遇袭昏迷,小姐身亡!目前刺客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一个侍卫回答。

被他们紧紧架住的卡纳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身上再一次浮现了白色的灵魂影子。被影子触碰到的侍卫纷纷放开了控制着他的手和手上的武器,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卡纳不知从何处再次抽出一把匕首,扑向辋川劫。

辋川劫刚赶回家,还没来得及卸下一身铠甲。他举起左手盾牌,挡下了这一记袭击,顺便抽出权杖给卡纳来上了一下,将他打昏在了地上。

恍惚的侍卫们只片刻便恢复了意志,大惊失色地重新拾起武器,对准了被打昏的卡纳。

“又是紫苍族那些卑劣的古代人。”辋川劫愤怒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地说。

他可以不在乎银色猎人对他无理由的攻击。但是伤害到了他的家人,他绝不原谅。

一丝丝黑暗的气息缭绕在他身边,慢慢凝聚在他的身上。一道黑气化作眼罩,遮蔽了他的左眼。被黑色气息完全覆盖的权杖变成了之前他与银色猎人战斗时使用的蝮蛇剑。深棕色的铠甲与盾牌也变成了漆黑色,隐隐有深蓝色光流转。血色的光芒开始浮现。

辋川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了黑暗变身。

寂静的波浪,孤独的权杖,黑暗的同党。

黑暗教主。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黑暗边界,女神的噩梦,也开始翻滚。

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黑暗复仇者会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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