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雨自从交了李秋晓这个朋友后,人也变得越来越乐观了,陆陆续续和班上很多人都成了朋友,现在的她,也不再介意叶辰浩和她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的事了,因为这在朋友见很平常,不是吗?
那天白淑雨回到家,妈妈正在讲电话,妈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眉心紧蹙。一见到妈妈这样,白淑雨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妈妈自从嫁给继父后,过得还算幸福,继父对她很好,所以她几乎就没有看到妈妈烦心的时候。
“淑雨,你过来,妈有话要和你说。”赵云芳的语气依旧像平常一样,只是带着几分严肃。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白色淑雨焦急地问。
“淑雨,你爸爸来电说,你奶奶病重,老人家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妈妈不逼你,要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赵云芳知道白淑雨那自闭的性格,很大程度是老家那些人造成的,她如果还对他们心存恨意,她也不好勉强她,毕竟这孩子当初的确吃了很多苦。
“妈,我不会回去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回去。”白淑雨说完,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听着熟悉的音乐,白淑雨随意翻看起自己的笔记本,她的心里没有一丝舒适,反倒莫名地烦躁起来,所以迟迟没有入睡。听到敲门声,她连忙合上笔记本。
“门没锁,进来吧!”听到白淑雨的声音,赵云芳才推门而进,她知道白淑雨生性孤僻敏感,再加上女儿也不小了,所以每次进她的房间都会先敲门,也从来不会偷窥她的隐私。在白淑雨眼里,赵云芳的确是个好妈妈,她不会过多的干涉白淑雨的事情,懂得尊重她的感受,还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她安慰。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白淑雨温和地说道,嘴角勉强挤出淡淡的笑意。
“淑雨,妈知道你睡不着,还在你奶奶的事,对吧?”赵云芳知道白淑雨生性善良,她虽然嘴上说不回去,可是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
“妈,我没有,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会回去的。”白淑雨淡淡道,显然有点口是心非。
“傻孩子,妈还不了解你吗?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让它过去吧!她毕竟是你的奶奶,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我已经打电话给你们老师请过假了,明天妈和你一起回去,我也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赵云芳温柔地说道。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便是怀着恨,被恨的人全然不知情,反倒是苦了心怀恨意的人,终究只是遇到不公平待遇的人自找苦吃罢了。恨之最恨,便是恨自己爱的人,爱之深,恨之切,爱不得,恨不得,亦不可不爱不恨,于是最为痛苦。
第二天,白淑雨和妈妈很早就上了从市里开往乡下的汽车,怕叶辰浩不知情在自家楼下空等,临走前白淑雨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和妈妈离开那个让她不能爱亦不能恨的家,白淑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一晃又是七八年了,还是那个地方,只是已物是人非。村里已经通了公路,白淑雨和妈妈直接坐汽车到了白绍杰门前,当初陈旧的瓦房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两层的还算气派的平房。
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了,村子里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草房已经消失不见了,瓦房也很难见到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栋几层楼的平房。
屋外坝子里摆放了七八张桌子,道士们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绝于耳,喧闹的环境使白淑雨不觉皱了皱眉头,她是喜欢安静的,这样的场合她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到底有多少种声音,才可以在这样僻静的小山村里制造出那样让人烦躁不安的环境?无聊的人们在牌桌上的喊叫声、小孩子们互相追逐打闹的嬉戏声、幼儿的哭声……
白淑雨朝道士们所谓的灵堂里望去,棺材前一帮道士,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敲锣打鼓的、有念经的;小辈们则头戴白巾,轮换着跪在棺材前。来时父亲不顾继母的反对,也递给她一块白头巾,她伸手接过,却没有戴在头上。
一切都变了,可有些人却永远不变,以前不待见她,现在也依旧不待见她。
白淑雨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已经上了小学了,可那身上却不是十分得体的打扮,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身上的衣服也像好几个月没洗似的,加上两个小子不爱说话,就这样站在牌桌旁,怎么看都有几分可怜。白淑雨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样匆匆而来,还是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可她又为什么还要见她呢?或许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白淑雨心里这样想着。既然奶奶已死,那什么理由什么仇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看着一个人被装在棺材里被土淹没时,白淑雨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奶奶争抢了一辈子,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终究不过空空而来,空空而去罢了!为什么人非要到最后才能看得开、想得明白呢?如果早早地释怀,世间又哪来那么多恩怨情仇、纠缠不休呢?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人类自寻烦恼罢了!
白淑雨和妈妈走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既然人家并不欢迎,她也不必要自讨苦吃。死了的人虽然已释怀,可活着的总是要争的。
再见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这次她要彻底放下,好好地活一次。
白淑雨回到家后,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写道:
悼重慈
她走了,成一阵风,一缕云烟,消散——消散——消散
天堂里谁忘记了烦恼,尽情舒展笑颜
回忆渐淡——渐淡——渐淡
一汪清泪流尽,去追逐尘世里谁的残篇
痕迹搁浅——搁浅——搁浅
时间停在这儿,从此不问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