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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精神病人

夕阳像蓝白格子衬衫上的那团血一样火红,眼困的茉茉脸蛋酡红,令林宇更加迷醉。林宇把茉茉抱到床上,吮吸了一会茉茉的嘴唇。他担心茉茉会感冒,帮茉茉换过另一条白裙子。他去拿一条干毛巾来帮茉茉擦干头发时,在另一间瓦房里瞥见几个摆满书的书架,“臭三八!”林宇咬牙切齿地骂道,巴不得把书架全推倒,想到茉茉不许打扰茉莉花仙子的要求才移开沉重的脚步。当他拉过薄被子遮盖茉茉的肚子时,又嘱托茉茉以后不准躺在泥地里,也不准再玩井水!

“嗯,雨哥哥也要答应我——对小狼鱼好一点,对茉莉花仙子好一点!”茉茉低垂着眼皮微笑道。林宇弯腰掀开她的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她困得闭上双眼昏昏入睡。小白狼乖乖地趴睡在茉茉的卧室门口,像守护着自己的家人一样,不允许其他人靠近。林宇关好瓦房外面的大门才离开,太阳也回去睡觉了,只剩他一个人情不自禁地幻想如何教训茉莉花仙子,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小狼鱼的腹部里的。

“咣当”那件蓝白格子的衬衫连同一个小铁盆被林宇踹到客厅的角落里,林宇坐在矮凳上,双手快速地搔着头。怕茉茉误会他喜欢别人而伤心,他准备烧掉那件蓝白格子的衬衫,可他中了这件衬衫的魔力下不了手,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轮转着:“不,谁都不能夺走茉茉,她不正常又怎么了?对,解决掉那个臭三八,茉茉就会跟我走,她就会变回正常人。我要先计划好,买刀还是买绳子,要不留一丝痕迹......”

“弟弟,你在计划什么?哥哥走了,你在人间要照顾好自己!”林州沙哑的声音,林宇再耳熟不过了。哥哥不是在精神病院吗?怎么会在这里?林宇马上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可林州的声音再次回响:“弟弟,今天哥哥已经死在精神病院了。以前哥哥被人格障碍和精神病苦苦折磨着,变傻了以后,又被无德的医生虐待。死了倒也好,哥哥一直连累你。对不起,弟弟!”

“哥,对不起的是我,我懦弱自卑,我没办法拯救你。现在我更不能失去茉茉,我好害怕失去她,她被臭三八虐待,也不懂得反抗,变得一点也不正常,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她吗?”林宇双手抱头痛哭,泪如雨下。

“牛头马面带我离开人间时,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们告诉我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世界可以医治精神类疾病,而且彻彻底底地痊愈。但是我把那个世界的名字告诉你,你只会更绝望。”

“到底是什么世界?”林宇马上问道。

“是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剥削没有痛苦、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据牛头马面说那是连土地公和土地婆都向往的世界,因为人类精神病泛滥成灾,连土地公和土地婆也被感染了。可现在只有陶渊明的书里、平行世界里、哲学家的理论里能存在,而且非常难以实现,我们人类叫它——桃花源。呵呵——桃花源啊,这世界上还有桃花源吗?呵呵——呵呵——”

林宇被林州绝望凄惨的笑声震得眼皮乱动,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来是一个梦。林宇却觉得无比真实,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好,先跟着高进赚点钱,等时机成熟一定要带茉茉去天涯海角寻找桃花源,不会再让任何人虐待她!”

第二天在一个享誉海内外的桃花源贵族俱乐部里,林宇随同高进会见了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宫殿皇帝”方震,还有受邀请前来的世界顶级律师冯刚。除了几队保镖把守大门,高进只允许林宇一人陪同,没有通知阿达和黑虎。高进让林宇记住方震和冯刚的样貌,方便以后完成任务。方震因为批准黑工厂的事,已经开始被警方盯上。他只好邀请冯刚作证,把桃花源贵族俱乐部交到高进手中。只要方震按计划应对警方的盘问,高进保证他相安无事,牢也不用坐。

会晤结束,林宇跟随高进走出俱乐部的后门时,收到精神病院的电话通知:林州已于昨天猝死,尸体刚刚火化。望着周围珠光宝气、虚虚假假的人们在上万艘豪艇连成的俱乐部前来来往往,林宇脑海里全是家人的美好记忆和茉茉孩子般的笑脸。背后一片比网络暴力还恐怖的咒骂声更令他恶心,他懒得回头看,直接跳进小狼鱼的腹部。

“这死老太婆,你们还不认识吗?变成什么样,我都记得。毒蝎心肠,唯利是图,教儿子走私偷盗,烧死自己的儿女,畜生还不如。没钱了,装疯卖傻,扔掉自己的孙女。等孙女从外婆家得了点钱,就爬进狗洞,三更半夜绑走孙女。肯定挖了她孙女的肾脏吃,要不然她靠什么活下来?这样低贱的身份,怎么能让她扫厕所呢?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贵族文化怎么能承受这样的侮辱?”一句句咒骂从小草莓的口中如一块块冰雹似的砸向郭太太,以解她因郭家盛宴暗结的心头之恨。

郭太太眼看着腰包一天天地瘪下去,月月每天四处奔波,她又不想让曾经被她侮辱过的阿清帮忙。她猜测月月拜墓那天收了阿清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她不清楚,月月也不会告诉她。让一个只能勉强养活自己的人帮忙?她怎么好意思接受?郭太太就瞒着月月出来找工作,刚从后门看到该俱乐部招收扫厕工人,才来试一试。谁知郭太太不走运,被前来约会方震的小草莓认出,才发生刚才那一幕。

郭太太明白郭家已经彻彻底底地败了,整颗心一纠一纠地抽搐,但她没理会小草莓,拿起脖子上的吊坠亲吻一下月月的相片,就调转了船头。放到以前,她怎么能吞下这口气?她还击的冰雹不知砸死了多少人,造谣毒妇小草莓都忌惮她几分。

一个刚与高进握别的老绅士目睹了这一切,他摸着头上的黑毡帽正思考如何帮助社会边缘人,扬起金色手杖向身边的一个手下指了指郭太太。他的手下叫住郭太太,并答应给郭太太一份卖花的工作。郭太太不认识高高胖胖的老绅士,见老绅士的手下都称他为唐先生,郭太太自然也跟着叫,其实此人也是高进的合作伙伴,绰号“独眼龙”的唐龙。

“唐先生,您才是真正的贵族!”郭太太弓了弓背,微笑着向三层下巴的唐龙致意,郭太太这才看清风度翩翩的唐龙瞎了一只眼。唐龙面无表情地示意手下送郭太太到一艘五颜六色的涂鸦船卖花,涂鸦船接待郭太太的人正是明丰。明丰和月月分别后,一个想要帮助他的人给他提供了这份工作,一天不到赚了好多钱。明丰告诉郭太太,她手中五颜六色的花是一种药,专门治疗人们的精神病,带给人们无尽的快乐,特别是那些精神痛苦、郁郁不得志的人最喜欢了。郭太太问花的名字,明丰也不知道。其实这是罂粟花,令人又爱又恨的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被人类利用成罪恶的工具。

一踏进脏乱发臭的船舱,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地向她手里的花投来乞求饥饿的目光。人群慢吞吞地移动软绵绵的身体,嚎叫着爬向郭太太。明丰教郭太太一边沿着夹缝往里挤,一边把花卖给这帮痛苦的人,而他专门拖着一个大布袋收钱。昏暗的灯光却能清晰地把人们的疯狂映射到墙壁上,郭太太这才看清这些钱的来源:有的人奄奄一息地举着自己的肾脏,为了换一片罂粟花瓣;有的人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小孩,为了换一朵罂粟花;有的人****着娇美的身体,以卖身交换......而罂粟花,一些变成粉末,一些变成针筒,一些变成香烟.....

郭太太好不容易把花发完,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可买不到花的人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紧紧地抓住她的四肢不放。郭太太只好继续把明丰递来的花发给余下的人群,才得以检查发酸刺痛的四肢。郭太太的四肢刮满了深深长长的血痕,一群群苍蝇和蚊子嗡嗡嗡地围着她叫。享用罂粟花的人群一副快乐幸福的神情,似醒非醒,似动非动,你挨我我挨你地躺睡地上。

明丰让郭太太趁人群迷迷糊糊,去他们的夹缝中捡起剩下的罂粟花。他说这是回收利用,给大自然节约资源,重新卖给其他人。郭太太的手指不小心被一片花瓣扎到,好像是一个针头扎到她一样。没多久,郭太太也沉浸于无边的快乐里,一会她和祖父正在桃花林里晒太阳,一会见到全家人都开心地向她问好,她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明丰端来一盆冷水泼向郭太太,郭太太才慢慢地脱离幻想。

郭太太昏昏沉沉地回到家,月月问她的手脚怎么了,她说去做了一个刮痧按摩。看着月月体贴地帮她敷药,郭太太偷偷擦拭眼角的泪,不想让月月发现,在她心里,月月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次日郭太太不再卖花,倒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她问月月世界上有什么花可以让人快乐时,月月回答了罂粟花。罂粟花制成的毒品不仅让人上瘾还传播艾滋病,郭太太想起自己被别人吃过的罂粟花扎到,吓得不敢去了。她要是染上病了,还不连累月月?郭太太思前想后,决定去那片工业污染严重的垃圾海域里捡垃圾。

垃圾堆成的小山不计其数,靠近工厂这边还有一座废弃泥土堆成的高山,可郭太太的手脚慢悠悠的,动作扭扭捏捏的,其他捡垃圾的老人都逗郭太太,说她以前肯定是个阔太太。郭太太听了不舒服,不想和阔太太沾边,这是她永远也不想提起的一个称号。她也不能落后于别人,手脚尽量麻利,半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却越捡越觉得有趣。

有个破破烂烂的老头坐在垃圾上休息时,一会唱唱歌,一会看看书。郭太太仔细一看,原来是土地公公。土地公公是无处不在的,有无数个他做着不同的工作。当他送土地婆婆去休养时,他也在这里捡垃圾,郭太太从他身上看到了祖父那种不怕艰苦、清闲自乐的影子。

“土地爷,不要捡了,去好好休养吧。”郭太太劝道,她拿起一本从垃圾堆里翻出的儿童故事书看起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如返老还童般的感觉。

“必须捡垃圾啊,全球污染太严重了,损坏到我的生态系统,已经超出我的自动调节能力,连我的精神状态也遭殃,何况我爱人她已经病怏怏的。”土地公公也有他的无奈。

忽然一股“轰隆隆”响天震地的泥石流从天而降,是那座废弃泥土堆成的高山发生了山体滑坡。“救命啊,救命啊——”郭太太最靠近泥石流,她跟着周围的人群边叫边跑。眼看泥石流就要从大伙的头上砸下来,月月正巧经过,她马上发射一张山体滑坡防护网套住了泥石流。几分钟过后,防护网却承受不住泥石流的重量,“啪啪啪”汹涌澎湃的泥石流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丧心病狂地追着人们。其他人都安全地跑到救生艇里了,郭太太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幸亏月月及时背起郭太太,腾空跳到救生艇里才脱离虎口。

“月月,好孩子!”郭太太流着泪搂抱月月,任何话也不足以表达她对月月的爱,她差点和月月阴阳相隔了,刚才的遭遇就像梦一场。被救的人群纷纷捡起垃圾里的玫瑰花送给月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我们刚才是不是做梦......对啊,我差点死了,只有梦里才会被救啊.....那个女孩是不是只在我们的梦里.....我们该不会已经死了吧.....肯定是做梦啊,只有梦里才遇到这等奇事!......那个女孩是不是只存在我们的梦里....天啊,我是不是死了,我不要离开家人.....我还要上学呢,呜呜呜——呜呜呜.....”

一回到自己的船里,郭太太便匆匆地走向土地公公的神像。以前祖父告诫过她,要敬畏我们的大自然,敬畏我们的地球,她当耳边风,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要她体会大自然的厉害!她插上几柱香,对着土地公公的神像虔诚地叩拜着:“土地爷啊,请保佑我们祖孙俩,保佑月月幸福一生啊!”

“这不是天灾,通过谁的审批,就逮捕谁!”月月在手机上写了这条信息发给杨圣,还把黑厂的秘密也发过去,扶起郭太太道,“奶奶,你不要冤枉人家土地公公好不好,这一次真的不是土地公公乱发脾气,而是人类自己制造的罪过。土地公公是被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员陷害的,等会土地公公要精神崩溃了,什么都冤枉人家!”

“我确实罪大恶极,但这一次真的不是我,电视上也说不是我。”土地公公的神像眨了眨眼,嘴巴轻轻动了几下。郭太太打开电视来寻找有关的新闻直播,刚赶上“宫殿皇帝“方震被双狐警花带走调查的画面。

晚上睡觉前,月月耷拉着脸求着郭太太不要去捡垃圾,郭太太答应了。只隔了一天,郭太太就早早起床去找工作,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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