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泳

六岁之前在老家，之后小时候一直在上海生活，导致回老家除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一些比较亲的亲戚认识，其他人都不记得，邻居小伙伴有些记得我，而我全部都不记得了。不过到现在我还是很庆幸在上海生活的那几年，视野和经历，还有一口普通话。初三中考完，去上海玩，父母一直在上海，还是住在一个小房子里，那里有我童年的大部分记忆，那里有一口井，高于地上一米，当时消遣的方式之一就是去提水，现在想想虽然很幼稚，但是很开心。小时候有小时候的烦恼，每个层次都有每个层次的烦恼。高一暑假了上海想去学游泳，正好我爸会，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就去了一所中学的露天游泳池，暑假对外营业开放，有救生员，泳池不大，分为深水区和浅水区，我妈不想玩，于是她就在旁边陪着我们，我换好衣服淋浴完就往泳池去了，当时很开心，脑子都是懵懵的，一心想着下水，而我脸皮又很薄，很内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走在泳池边，向远处望去，最前面好多人，我右手边人好少，干嘛这么多人非挤在一个地方呢，真的是，想不通，我又往前走两步，就地坐在池边，把脚放进水里去感受水温，当时是下午，天气很好，阳光充足，蝉鸣鸟叫，远处嬉戏声断续传来，之前从来没去过泳池，迫不及待想下去，感觉酝酿差不多了，手一撑，就往水里坠去，直到现在敲下这些字，我的记忆还是这么深刻，一遍一遍像电影胶片一样回放，那段感觉我一生都忘不掉，我也不知道原来人少是因为那是最深的深水区，你们试过把石头投进深井里吗，就是那种感觉，水花很小，只有轻微的扑通，我坠下水底的感觉就像池子里不是水，而是一团棉花，我也不是趴着，也是垂直的下去，头发完全没入水里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开始有反应了，当时我全部的想法是：完了，头发要湿了，不对，感觉不对，为什么我被水包围着，不是应该我站在水面，露出半个身子划水泼水吗，我明白了，这里水很深，我被淹了，此时我明白过来的那一微秒，恐惧从心底传来，那是一种极度的无助和不安全感，那一刻我感觉原来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我谁都不能依靠，如果就此死去或许也是注定的，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妈在厂里晕倒，她后来跟我说，当时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她走了我怎么办，不能，不可以，不允许。当时喜欢上了健身，还记得高一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一个俯卧撑都做不了，真的是对自己很失望。另一种感觉居然是，我练了那么久都要化为乌有了，很可惜。这些想法过去最后把我拉回现实，我还在水里还在下沉，飘着，那一微秒，我非常不想死，当时我就一种想法，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解决，还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我真的不能死，我开始寻找办法，在那一微秒，我想到了个好办法，不知道是时候太短还是我真的很冷静，我没有任何扑打的动作，即使在我得知我确实被淹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就是我等我慢慢沉底，然后我跳起来，离池边还不是很远，只要跳起来扒住池边说不定就可以，说到做到，赶紧实施，不然怕真的来不及了，就麻烦了，就在我感觉快沉底，打算舍命一跳，虽然事实可能也没有用，因为后来不断的回想，甚至直到现在学会了游泳愈发的觉得不太实际，当时很有可能我已经45度倾斜着，手臂向上划着，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一股蛮力袭来，借助水的浮力把我拉起水面，见到了久违的地面和蓝色的瓷砖，天还是那么好，阳光还是那么充足，一点都没变，把我稳定好，我拉着他的手臂，我看到了黄色的皮肤，坚实的前臂，青筋可见，借着这股力我爬上来，跪在池边，手撑着瓷砖，任水滴落下来，不敢看向别的地方，缓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就像浅水区走去，连一句谢谢也没说，可能是我还没从落水的无助感缓过来，也许我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我走到浅水区看到我爸已经在水里的时候，我下水趟过去，这个时候问到我，怎么还没下水头发全都湿了，我简单说了事情的大概，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回到家想起这件事，才感觉很后怕，如果当时没人发现我，如果当时没有那位好心人，或许我的现在在进度条上就是灰色的，感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