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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声与露珠的交响乐

梦,所谓梦,如同事实的扭曲物,混乱不堪,不要做好梦。一夜无梦,也许才是最真挚的睡前祝福,因为美梦在苏醒的那一刻便会摘下欺骗的面罩,到最后你所面对的也只有事实,事实是真的,真而一定不会美,没人希望沉浸于美丽的梦境中,让自己与真实脱离干系,因此,美梦虽然美丽,但破碎的那一刻,剩下的只有残酷,他们在回归现实的那一刻,也许会哭泣,也许会绝望,这样看来,一夜无梦才是最理想的,最美好的祝福。

他回想起了往事,这是他生到现在,第一次这样彻底的回忆往事。往事的真实,抵挡不住。

萨凯特,他名字的信仰,灌输于苍穹,以蓝天为名,这是他父母对其的期望,而不是他的,她回想起母亲这般哺育他,他回想起儿时不少细节。

他生在岩林,他听见了鼻息声,没有睁开双眼的他,在一年内,都是靠着自己的耳朵来认知这个世界的,他趴在母亲身下,紧紧的挨着她,母亲也从未离开过,从他破壳而出的那一刻,那一刻挣扎,那一刻尖叫……母亲们没有离开。

母亲哺育,接着他开始吃些青色的东西,第二天,他的认知只能到这种地步,他没有语言,咿咿呀呀的叫着,用那幼稚而刺耳的声线叫着。

“你有骄傲的双翼,希望你在云端展翅高飞。”母亲说,在他带着对这个未知世界的迷茫与好奇,母亲严肃起来,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严肃的样子,“你是龙,你的命是在天外之天的众神给的,我们必然的存在,必然的高尚死后,我们的骨灰也要撒向这片天空。”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归为尘土,在此之后,请将我送还给天神,最后,所有的龙都活获得新生,他们就如同你一样,坠回世间,破壳而出,再次为这个世界献上获得新生的呐喊。”

母亲带着爱与尊敬,以慈爱的眼光看着他,“你曾经又是谁,以一个新的执念坠落于此,借助我的身体降世呢?”抬头眺望,满天繁星,在夜幕里颤抖“我相信你不属于我,天下所有的龙之母都会相信,而她们的指责,就是接受心怀希望与信念的龙魂。”

“不要忘了,萨凯特·利由安,你的名字,终归属于云海。”母亲坚定的说。

后来,时间过得很快,他在某一天飞走了,母亲也飞走了,母子最终分道扬镳,没有原因,母亲最后说的,“你终于重新拥有了自己,我十分欣慰。”

他记着,母亲对他的教诲,在儿时随着成长后一切的脱胎换骨,跟着消失了,母亲飞走前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此,他不会再忘记更多的东西了。

——这是梦。

深处,扩散的声音,敲打着无形的墙,反射,形成回音,之后再次反射,多重回音,让人头胀,使人蜷缩。

光来了,从无边黑暗中裂开的狭小夹缝中。

——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他又开始回忆……

当他刚睁开双眼,让来自世界的第一束光射入眼帘,他的认知彻底改变了,他所有刚刚建立成型的认为也都摧毁了。

——只因为那第一束光。

也许所有新的世界观察者在目睹世间一切的那一瞬间,早已思维崩溃,每一次海量的内心认知都是对心灵一次粉碎性的打击。

“萨凯特,然后……利由安。”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他又一次回想起自己的名字,隔着时间洪流的波涛汹涌,隔着空间高耸的横云山峦,他又一次,不再将这属于天际的名字当作代号。

原本尘封于脑海深处的记忆,一时间火山喷发般占据了他的大脑。

这种过程是痛苦的,难以想象的折磨。与此同时他也渐渐回想起如今的处境,一切有回归最真实的一面。

鼻腔的感觉,湿润而闷热的空气,在鼻腔里来回的旋转,这种这种潮湿,难以忍受,令人窒息。一切变得明朗起来,清晰起来,他感受到了一些实在的东西,就如同他的灵魂飞回了自己的身体,这样,他又如同初生儿一般,需要睁开眼睛,去迎接来自世界的第一束光了。

“算我求你了,快点醒来吧!”

有谁在呼唤。

痛感袭来,他本能的睁开双眼,那是瞬间的,迅速的。

“不能再慢了。”

“快醒过来!”

他全部回想起来了,就像溺水者在挣扎间被拉出水面一般明了,他是在救人,他是在载着一双双希望的眼睛,飞离地狱。

“怎么回事……”

“已经要来了,看那!”萨凯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我们两个没事,一只巨大的狼把你扑落到地上了。”

“还有其他三个伙伴……不见了,看不到了……”他这才说出来

那是个庞然大物,它的鲜血注满了这片湿地,暗红的血,汇聚成河。

“它在扑向你之后,跟着你一起坠落,现在已经被这些细长的树穿透了,惨死在半空中,这些树,也是怪可怜的。”

“这样吗?”他试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双腿颤抖着,又趴了下去,疼痛,从腿上传来,也有一根调皮的树枝,刺穿了他的腿。

“我只需要能飞……”

说着他煽动翅膀,翅膀也被刺穿了,,漏风,根本飞不起来。

“这就是命运吗……”他瘫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神里只剩下绝望。

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潮湿,闷热,像是水做的手卡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已经不是中午,雨林显得更加阴暗了,在深邃的黑暗中,总让人无限的遐想从中会滋生出些什么,然后带着浑身的水珠,爬过来。

“还没有……看看这畜生,还有希望,那里。”他指向雨林深处,“穿过森林,就可以离开这里,狼是从这个方向扑倒我的,他现在死在这半空中,这样推论,我们不会迷失方向。”萨凯特说着,再次颤抖着站起来。

“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再试一试,试一试把你们带出这人间地狱。”

“已经够了,也许整个世界都是如此,都是这般的残酷,令人作呕……”

“不可以这样。”萨凯特开始走起来,疼痛使他咬牙切齿,他回想起那些小兽人所描述的,酋长说过的话。

“你们就是希望的种子,是播撒向世界的,最纯洁的希望的种子……”

“啊……”

他回眸一笑,“我们出发吧,赶在那群猛兽来临之前。”

他们跟着萨凯特,又一次迈开了脚步声朝着雨林外的世界前进。“快点走,离开这里。我们都不想就这样死掉的,对吧。”

吼叫声,令人恐惧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快点跑!”

“嗷!”十只,百只,千万只恶兽,飞奔而来,不变的是他始终坚毅眼神。

“我是来传递希望的啊!”萨凯特嘲他们大喊,接着从侧面袭来一只饿狼,将他扑倒在地,他立即用龙翼拍走了那只魔鬼,将它狠狠地摔在树上,它成了散架的拼装玩具,瘫软在地上。

“我有一个请求!你们离开这里!替我去见女王!就说……我在传播希望的途中,光荣殉职了。”

他是这么说的,兽人忙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恶狼扑向他们,被萨凯特狠狠的抓住头颅,一用力,被拧碎了。

他们逃跑了,疯了似的跑,跑出了雨林,跑出了南方。没有眼泪,因为已经干涸,不时的回眸,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模糊着,蠕动着的身影。

他们知道女王是谁,知道她居住在高耸的克拉多斯峰上,他们知道萨凯特委托的意义。

唯独不知道的,就剩下壮士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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