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脑搜的结果,雍州府长史相当于首都市长,虽然上面还有个挂名的亲王任着雍州牧,可是却并不真的管事。除此以外,算命先生不过是一介草民,也不能提供更多的消息了。
我趁着月色,带着小金蛇往雍州府跑了一趟。那州府前有军士在站岗,戒备森严。我不过多看了两眼,就有卫兵过想赶我走。
我瞧着这架式,我要是冲上前去,不是蚍蜉撼树,那也是螳臂当车。我才不要这么蠢,脑子一转,一套备选方案浮上心头:谁说我必须听“小龙女”的?这黑衣服的小龙女不来最好;来的话,我李李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当着他面把水一喝返回学校,装死了事。
至于怎样执行我的planB,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受制于小龙的十日之约,我在京城的日子,恐怕只有十天。这十天,我只需要完成两件事就好:
第一,收服张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做完了以后不能被人指认出来,更不能让人联想到罗会身上。结合算命先生的江湖经验,要做到这点,我需要等一个与罗会无关的时机,再选一张合适的脸来出面。
第二,要回牛车。我虽然知道罗会的牛车就在秦爷处……可是这个事情明明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案——以前的牛车丢了,那就再买一辆吧。虽然我的步数不足1万,不可能再快速学到新的赚钱技能,在短时间里帮罗会攒下买新牛车的钱,可是我还有一项可以变现的技能啊。更何况这项技能是我和罗会都会的,即使我回到学校不在京城,只要路子铺好了,罗会仍旧可以致富,并再买一辆牛车。
对策已经了然于胸,我心中登时轻松起来,哼着小曲儿回到了罗会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出房门的时候,罗会已经连早饭都准备好了。我心里头惦记着昨天晚上刚刚思虑好的掏粪事业,匆匆谢过罗会,就根据脑搜出来的信息,赶到城东的人才集市去了。
迎着朝阳出门,路上越走越是熙攘。看来长安元年是个不错的时代,路边摊还满多,包子、豆腐脑儿什么的也都有。
到了东门,果然有个大的露天人才市场,不断有人来把求职的人领走,也不断有新人加入等着求职。概括地说,反正就是会种地的被领走了,会打铁、做木工活、会建筑的被领走了,会写字的也被领走了。而旁边算命的也已经开了两单生意。
我站在城门边喊了一嗓子:“谁会掏粪?”一群年轻人,约摸有小30个就挤了过来。
我看着这些挤过来以为可以揽到活的人们,大声说到:“众位工友们,你们都听说过罗会吧。”人群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点头。
我接着说:“我是罗会的大徒弟,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着我,我教你们罗会的绝技,包教包会。”人群里开始有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有些人甚至都散开了。
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收学费。”
众人更是哄堂大笑,还有人大声地回应着奚落我:“哟,这位小哥,听你这话,也是行家嘛。”
只要愿意沟通就是好事,我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嘲笑,正色说道:“那是,我是罗会的嫡系徒弟。”
“哈哈哈,小哥,你着了梦魇了吧。哪有放着生意不做,反倒培养自己竞争对手的。”
“呵呵,我这是要叫世人知道,掏粪,也是有技术门槛的。”
正在此时,刚好有一个穿着整齐、还戴了玉石镯子的婆子来找人去家里拉恭桶,一个在人群里长得颇为壮实的小伙子当先接了这活。正出发时,却猛地回头问我:
“你说教人不收钱?”
“不收。”
他露出笑来,轻佻地说:“那你过来,教教我吧。”
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分明就是想让我帮他干活嘛。这样更好,拿下一个刺头,这门路更容易打开。
我做势掸掸身上,前天夜里蛇群抹上去的味道顺势散开,大摇大摆地往一走,说:“走吧。”
这群等揽活的人里头,几个年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马上也凑着跟了上来,一起去那妇人家里,要看个究竟。
到了她家,我往院子里大剌剌一站,说:“去吧,开始吧。”
男青年嘴角一提,笑着说:“你不演示,我怎么能学到手艺?”
我懒懒地回答他:“我的实力,已经到只用动动嘴就足够你学了。”
这男人不信,一口浓痰吐到地上,转身进屋。我也跟着进去。
这屋里有一个硕大的木桶,青年男人看了一眼,脸上全是不悦,应该是以为自己这活揽亏了,得多花不少力气。站到木桶前,一个深蹲,眼看就要用全身力气将木桶举起。
“等等,”我说,“你真的是混这行的吗?难怪这么大个子,干这么苦的行当,还连饭都吃不饱。”
“你说什么?!”年轻男人大吼一声,几个大步就迈到我面前来。
“哟,自己没本事,别人还说不得了。好,那就算我多嘴,你就按刚才那个劲道来吧,你来你来,好好用力,啊。我看这桶里东西不全到泼到你脸上。”
他看着有些愣住了,犹豫地看了看我,又转脸看看了恭桶。
旁边站的婆子也说话了:“哎呦,你可当心,千万当心,可千万别洒到屋里了。你要弄到屋里,我扣你工钱。”
青年男人明显压力更大了些,一步一步稳着走到恭桶前,仍是深蹲,不过手上的用力显然比刚才收了很多,一把将桶抱了起来。
“哼。”我在旁边给他的动作配音。
果不其然,他抱着桶抬起的高度明显比他预想的要高,桶里内容物也是晃荡了两声,没有经验的人也知道,紧跟着里面肯定就会有东西洒出来。
男人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算是将木桶晃荡的力道缓了一些,但是一些黄汤水仍旧是泼到他脸上。
屋内屋外的人见着这情状,都不由自主转过来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
“走吧。你不嫌重,难道我们还不嫌臭吗?”我说。
男青年这次没有瞪我,只一低头,抱着恭桶走到了屋外。哗啦啦把东西倒进了他的背桶里。果然不出我所料,桶子虽然看着大,可是里面都是些汤水样的东西,很少干货。
我踱步到那请人的婆子面前,环视她家中一圈,说:“婆婆,瞧您这家中,不像吃不起饭的样子。这屋子,像是女子住房,您儿媳住这儿?儿子近期不在家中吧。儿媳也是自己家里人,何必趁着儿子不在难为儿媳。特别是,如果我跟你说,你儿媳妇儿,可能会有两月左右身孕呢。”
“你,血口喷人!你怎么知道我对儿媳妇儿不好?你怎么知道她有两个月身孕,呸,又说我儿子不在家又说我儿媳妇儿有孕,你小心我告到官府,说你污了我高家的清白!你个流氓混子!你!”
婆子恨不得冲上来撕咬我,被旁边看热闹的人拉住了。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叫木子。这几天早上都会在东门边揽活,你要是告官,随时可以找官府来东门拿我。哼,就怕,到时候不知道官府最后拿谁。”说完就大步从她家院门离开了。
身后,那帮子看热闹的掏粪人纷纷跟了上来。
“喂,喂,木哥,别走这么快,别这么快嘛,刚才,你是怎么知道那桶不重,又怎么知道那婆娘家里这么多家事的啊。”有人问。
“你们不拜师,叫我怎么告诉你们啊。”
“拜师,拜师,这种师怎么能不拜。别人拜不拜我不管,反正我拜。”其中一个小个子十分瘦弱的男子说。说完便向我一个长揖到底。
一个马褂汉子,学着长衫人动作,这反差萌逗得我哈哈大笑。
马褂汉子旁边,刚才举桶被洒的高个儿汉子盯着我,直盯得我浑身发毛,右手甚至不着痕迹地往装小蛇的竹筒那边挪了挪。
没想到,这男子也跟着长揖到地,说:“我周风今天甘拜下风,请木大哥受此一拜,不跟小人计较今日的不敬。”
再长揖到地,说:“今日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我周风正式拜木子为师,凭着一身手艺,改善家中的生活。”
其他人也纷纷拱手相揖,口称拜我为师。
我心里简直不能再甜蜜,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幅“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来,微笑着问:“你们想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发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