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无星无月。
诺德收回手,满意地察觉,自己的圣光术和回天术达到了中级,刺客的身法也锻炼到从前的三分之一。这还是因为这四年周围暗哨太多,自己遮遮掩掩得来的成果。
进步能够这么快,只能说这具肉体资质很不错。他难得对这次重生有了一点欣慰。如果自己能顺利活过十八岁,逃离这个牢笼,回到黑塞,属于自己的江山就会回来了。
他把银色的长袍脱下,从床底的箱子中翻出黑色的夜行衣换上,这一身仿照刺客的装备而做,费了他不少功夫。
靴子里藏了两把匕首,袖口中还有十柄飞刀。检查好武器,他将一堆衣服塞进被子,制造出自己睡下的假象,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望对面的大树上弹了一颗石子,树枝扑簌簌抖了一抖,将门口的守卫引开了。他趁机溜出门,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屋顶,在夜色的掩盖下往主殿奔去。
地下墓场的入口他打听过,有一个入口位于偏殿,有重兵把守,苍蝇都进不去。但是在圣里兰卡塔楼的地窖有另一个入口,只有少数的教会高层知道。如果不是偶然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诺德也不会了解。
地窖与厨房挨得很近,他跳上厨房的屋顶,旁边是一个大烟囱,烟囱上全是油烟凝结留下来的固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有点难受地掩住鼻子,从后窗往厨房看了看,没人,周围也很安静,偶尔有老鼠走窜弄出的细微动静。
他紧贴在厨房木门边上,用开锁器把锁撬开,轻轻推门而入。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几只正在觅食的老鼠似乎被惊动了,迅速窜到了阴影角落里。
他合上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地板进入了地窖。
地窖里很黑,但是完全困不住诺德,刺客最有利的战场就是黑暗,他们在夜晚能够看清三十米之外敌人的眼白。
他双手紧握匕首,躬下身慢慢向地窖深处挪动。这个地窖是曲颈瓶状的,开口狭窄而仓库膨大,仓库里堆放着一个个木桶和麻袋,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地窖为了防老鼠,周围都砌上了石砖,严丝合缝。
诺德用匕首的柄在墙上敲打,他不知道入口在哪,但是这里面氧气并不充足,他必须快点找到墓场。
把墙壁探查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什么机关,他心中也有些急躁,踢开一袋土豆,忽然顿住了。
原来藏在这里,他笑了,麻袋底下的地砖和周围的颜色有明显区别,他把这一片地砖掀起来,就露出了一个木板门。
打开木板门,是一架楼梯,下了楼梯就到达一个幽深的穴道中。顺着穴道一直走,看到一片亮光,在黑暗中无比显眼。
穴道的尽头是一个高台,站在高台上,整个地下墓穴都显露在眼前。
不愧是奥顿国执政宗教的老巢,一个墓穴竟然被修建得如此富丽堂皇。地砖和教堂大殿的没有区别,周围的梁柱竟然镀上了银纸,把幽暗的烛火映衬得闪瞎人眼。每一间墓室都用青砖吊顶,做得比富贵人家的主卧都要漂亮,主殿上也放了一座主神雕像,只不过不是白色的,是镀了金的。诺德暗自咂舌,把这一座雕像的金子剥下来带回黑塞,足够公会一整年的花销了。
墓穴的看守不多,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秘密太多,教皇并不放心外人进入。但是留下来的守卫无一不是武力值高的死士。诺德思索一阵,结合乔留下的信息,推测了一番第三任教皇可能安葬的墓室。
他爬上墓场的顶部,这里有很多支架连接着着巨大的梁柱。他猫着腰,一点一点在支架上挪动,挪到主神雕像左侧的墓室后部,正好有一个梁柱挡住了守卫的视线。
主神雕像旁有一个守卫,还有一个在墓室群最后的入口处巡逻,剩下的可能都去休息了。他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中解决这两个守卫,不然根本无法进入墓室。
摸出一枚飞刀,在入口处的守卫走到一个死角时,对准他的咽喉飞过去。他对自己的力道有信心,体术已经到达中级四阶,力量足够杀死一只五级的魔猿。
很快,那个守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倒在地上,但是身上的兵甲相撞时发出的声音还是把主神雕像前的守卫惊动了。诺德立刻朝他扔了另一柄飞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到他上方,祭起神术中杀伤力最大的“天神降临”,天使一样的光人冲下来,手中长矛直接刺入守卫心口,在鲜血汩汩涌出的一刹那消失了。
可怜的守卫什么都没摸清,就这样死不瞑目了。
诺德跳下来,用回天术将他的伤口封住,把地上的鲜血擦干净,和后面的守卫放在一起。然后摸出一瓶药水,滴在他们身上。一股黑色的气泡沸腾起来,眨眼之间就把两具尸体溶蚀得干干净净,残留一地齑粉。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自己也许被所谓的教义洗脑了,竟然会对自己的残忍感到愧疚。这些教会的蛀虫手上的鲜血,可不比自己少。
很快,他找到了第三任教皇的墓室,在门上探查一番确定没有机关之后,就撬锁进去了。
墓室有半个教堂大殿那么大,最前方是一个台阶,台阶顶端有一座大理石棺材,上面镶嵌了十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每一颗都能让那些上层社会的贵族疯狂。棺材周围堆放了各种宝石制品。看上去这位教皇对宝石不是一般地痴迷。
他按照特定的笔伐绕过可能触发的机关,小心再小心,不能给别人留下更多线索了。最后顺利到达棺椁前,十颗宝石流光溢彩,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按住了黄色的那块。
很好,棺盖向两边分开了。他果然没猜错,这位教皇似乎不喜欢黄色宝石,周围的藏品中没有一颗是黄色宝石,然而这棺盖上的黄色宝石不仅成色好,还有被人长久触摸的痕迹。只能说是后人加上去的。
谁喜欢在自己的棺材里动手动脚呢,只有藏宝者才会做足这一番功夫,设置这种九死一生的机关啊。
棺盖打开后,第三任教皇艾法里奥的遗体呈现出来。似乎是做足了防腐工作,面部干枯却并未腐烂,红色教皇袍罩在枯骨上,诡异非常。尸体旁边放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巴掌大,做工精致,上面雕镂的花纹是诺德从前都没见过的。
他用一块黑布包住盒子,放进怀中。迅速退出来,把一切恢复原状,当然除了那两个守卫。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神仆来送餐之前回到房中,避免造成混乱。
出了厨房,天际已经泛起一线光亮,他回到卧房,门口的守卫已经睡着了,进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换装清理,把该藏的藏好,在床上调息冥想。
等到天光大亮,教堂开始新的一天的忙碌时,诺德从附近仆人和守卫的口中听到墓穴被侵入,教皇大人发怒的消息。
他诡秘一笑,若无其事地开始做祷祝,练神术。
一周之后,教会颁布了一张告示,现任教皇大人罗瓦尼。波兰西身体抱恙,无力主持教会事宜,即日起请奥顿国五大城的主教聚于欧斯,共同推举下一任教皇。
这张告示在奥顿国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