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们先去看看,如果只是普通的瘟疫,倒好办很多。万一是其他的……就要好好查探一番了。”
诺德熟门熟路地来到城西,以前这里是喧哗嘈杂,但现在家家门户紧闭,街道上的人都面色凄楚。在这一片区域的周围,多了很多巡逻的卫兵,有人要走出去或走进来的,都会逮着盘查一番。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一个巡逻卫兵看到他们,上来问道。
“弗洛德将军派我们来查看情况。”诺德亮出一份手谕,是弗洛德偷偷塞给他的,看上去很能唬人。
卫兵结果那张羊皮纸扫了一遍,敬个礼放行了:“里面发生了瘟疫,大人请小心。”
街道上看起来被清扫过,洒了水。有一块地儿在焚烧垃圾。摆在外面的一些杂货摊子都空了,搬货的拉车的那些人也消失了。
他敲了几户人家的门询问情况,不说明身份的时候别人都只从门后回答,有一家的女主人在门缝里打量了一会儿,请他们进去坐了。
“据说这里的瘟疫是从上周开始的,你知道具体情况吗?谁发现的?怎么感染的?”诺德问。
“大人,是上周日,那一天是赶工日,在外干活的人很多。我正站在谷仓门口买黑面包,就看到塔兹酒馆爆发了一阵骚乱,我爬上附近的楼房,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呕吐,脖子上肿了一块,看着很吓人!”女主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后来就见他在吐血,周围的人都跑光了,没人敢靠近。”
“他的家人呢?”
“他是个光棍啊,没家人,经常邋邋遢遢的,饥一顿饱一顿,我们没有办法,又不敢动他,只有几个人跑出去和守卫说了一声,但是半天没人来查看,他就死在那里了……最后是酒馆老板觉得晦气,叫两个伙计把他抬了扔垃圾堆。”
“那就坏了。”诺德皱眉。
“是啊!大人!”女主人惊呼一声,“后来酒馆的伙计也病倒了,症状很像,这下酒馆老板都慌了,坐在柜台后面喘气翻白眼……
“接下来染病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教会就派了人来看守,封酒馆,命令我们不许出门……可是我们都是穷人,家里一粒面包屑都找不到,不出门只能等着饿死啊!大人,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
“教会派了神官来治疗吗?”
“派了,但是神官都说这个无法治愈,这是诅咒,是犯了罪孽的惩罚!呜呜呜,怎么可能呢?我们一辈子在这里生活,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那只是神官为自己无能找出的借口,诺德心想,安抚了女主人就离开了。在路上他对佐伊说:“要去查查那个光棍最近接触了什么。”
他从女主人口中得知,那个光棍经常去塔兹酒馆喝酒赊账耍无赖,酒馆老板也许了解他的信息。
塔兹酒馆早就被封锁了,但是卫兵不敢进来,只是在大门口象征性的贴了一张封条。诺德在后门敲门进去了,老板正在算账,一脸愁苦。
“老板,来一杯蜂蜜酒。”
“本店停止营业了,没看到都被封锁了吗……圣子!”酒馆老板嘴巴张大,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塔兹,我可不是圣子,”诺德勾起嘴角,“我是诺德·黑塞。现在奉弗洛德将军之命来调查瘟疫事件。”
“呃……好的,大人,您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塔兹很快冷静下来,擦了擦汗,请诺德坐下,又给他端上一杯蜂蜜酒。
“一开始在你这里死的那个光棍,他有什么嗜好吗?在此之前他到过哪些地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经常来我这里喝酒,要的都是那种低劣的酒,但是经常拿不出钱,有时候赊账,有时候我就把他留在这里干活。”老板瞟了他一眼,发现诺德没什么反感的表现,继续说:
“然后那天,他也是来这,点了两杯酒,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肉啃着吃了,别人问他哪来的钱买肉,他就说这是自己打的野味,味道很不错,还邀请周围的人品尝。不过没人想吃。”
“有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肉?”诺德问。
“这个我不知道……”老板一脸为难。诺德没有难为他,反正这附近的生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就那么多,他一个体术低级都没到的普通人还能去抓魔兽不成?
“谢谢你塔兹,这个作为报酬,你们注意安全……还有,帮我照顾陶赫兹。”
“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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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么办?”佐伊问他。
“去那个光棍家里看看,应该会有处理食材的痕迹。”他说。
依照塔兹给的地址,他们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这一片也许就是贫民区的贫民窟了,乞丐成群地坐在地上,缺胳膊少腿的都有,一脸麻木地看着过往的人。
赶走了几个乞讨者,这时候不能同情心泛滥,不然真没完了。他们走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
诺德有些无语,这个门根本不算门,就是几根树枝捆上一蓬干草,风一吹就倒。
用木棍顶开门,他们捂住了鼻口,这间屋子里就像藏了腐尸一样臭不可闻。
在狭小的房子里扫视一圈,一张干草床,里面爬着无数虫子和跳蚤,旁边是一堆杂物,破抽屉烂衣服破碗什么都有。再里面有一个水桶,桶里的水不知道放了几天,已经浑浊不堪,水里似乎有红色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些剥掉的老鼠皮,一群群的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佐伊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去马上能吐出来。
诺德立刻转身离开了,出了门深吸一口气,一脸凝重地说:“看起来他是吃了老鼠,真是勇气可嘉。”
佐伊一脸不可思议:“难道这里的人真的会饿到这种地步吗?老鼠都能吃?”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诺德看了看周围的人,心想,老鼠算什么呢?人饿极了人肉都能生啃。
“我开始以为,这座城这么繁华,里面的人类应该是活得很好的。即使他们看起来很忙碌,很没有乐趣。”佐伊看着他。
“啊,佐伊,你要知道,世界不是公平的,付出与回报不一定是成正比的,最残忍的就是,拥有一切的人永远比一无所有的人贪心一万倍。”诺德苦笑。
“……”她没再说话。
“鼠疫,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这场瘟疫应该能很快被遏止吧。”
“我想再去看看病患。”佐伊说。
“你不怕感染吗?”诺德反对。
“我是精灵。”
“好吧……”他无奈:“也许我不能陪你了,找一家有病人的,你一个人小心些。”
这时候爆发的区域比较集中,在脏乱差程度较高的,水源污染的地方,比较容易就找到了瘟疫感染者。说明来意之后,那一家人就像看到两个神经病一样,最后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诺德站在门口,和病患的家属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得知病人在感染之前出过城,回来后身上长出了红色的斑疹。并且这家从来不吃老鼠,因为他们的小女儿最害怕老鼠,家中总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就有点奇怪了,“会不会和感染者接触过?”诺德问。
“应该没有,我丈夫出城时这里还没爆发瘟疫,他十分匆忙的赶回来,根本没和任何人有过接触,但是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生出了真子疹子,发烧头痛,怎么叫都不醒……”女子开始哭诉接下来的悲惨生活。
这时候,佐伊从房中走出来,对诺德使了个眼色,率先出了门。
诺德追上去问:“有什么发现?”
“他确实得了瘟疫,但不是老鼠导致的,”佐伊确凿的说,“我在他身上检测到了黑暗魔力波动。”
“其他人基本都是接触过老鼠,还有和老鼠有关的源头才感染的。”诺德疑惑道,“不过这个人之前出过城,他的病也许是那时候染上的。”
“嘿,既然是黑暗魔法,我能不能治好他?”诺德停下来:“我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