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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船出了闸口,向东撑去,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到吉弟子的运输船下锚停靠的地方。本来是出了闸口就可以左拐从小东河向北撑的,但小东河两头用竹箔子牢牢地拦起来了,队里养了鱼在里面,还放了菱,不让船撑进去。虽然大田都分了,但集体还有一些小产业没有分,比如这鱼塘,就仍算集体的财产。靠了这鱼塘,到秋天的时候,大家能分到几大碗老菱,到过年的时候,家家能分到几条鱼。生产队、大队的干部也参加了分田,但作为干部,总还为大家办点事,所以家家户户就要上交一些粮油给集体,贴补他们。比如她家,去年上交集体200斤稻、30斤菜籽(做为一户农家,想想有点心疼呢)。至于国家收购数字,那更要优先地优质地完成,这个觉悟保持着没有丢掉。她家去年卖给国家的征购粮是2000多斤,还卖了超购1000多斤。这些,就是她家这一户种田人对国家和集体的贡献。爹爹说,一户普通农民,现在就这样还是同国家联系着呢,国家叫做工农联盟为基础,他家承包着八亩地,也是算在国家的基础里面的!

小东河这样被拦起来不好行船,最不方便。要把北头田里收的粮草运回来,就要在外河绕一个大圈子才得到家,三倍的水路,而且还会有风险,因为外面大河会有上游的溜水下来,很急的,万一被溜翻了船,一年辛苦就全喂鱼了。不是她一家不方便,凡是要把粮草从北头运家来的,都要这样绕一个大圈,船才得到家,都要准备跟溜水搏斗一番。但大家也只有这样不方便下去,这小东河不管是集体弄,还是包给个人弄,反正是要这样两头拦起来才好养鱼。说是养鱼,其实只是老早放过一次鱼苗,以后就是到年终的时候网鱼取大放小。

记得去年秋收,要把上千斤稻子运家来,她们姑嫂二人好不容易从场上把稻子一笆斗一笆斗扛上船,天已经黑了。桂香嫂嫂负责撑船回来,她是从田里直接回家的,因为船小,以免船上多一个人增加了重量。她在家里望啊望,桂香还不来,跑到闸口上向东望,也望不见。想想桂香一个人这晚上在大河里撑着装满粮食的小船,真是越想越怕。爹爹因为盲肠炎在公社卫生院开刀,妈妈在那里照应。好不容易望见黑黑的小船影子东边来了,判断是桂香把船撑来了,心里那个高兴啊,恨不得要哭出来才好呢。那时真把在部队当兵的海波哥哥好想,假如他在家,这些事情就用不着她们两个担心思了。稻子船到了家门口河边还不能算就没事了,还要一笆斗一笆斗的搭进家,河坎子又高,腿子上要把劲呢,可不敢一个人扛。这样两个人一趟一趟的搭,弄了好久,总算把稻子收到家里来了。忽然想到猪子还没有喂,到猪圈那里一看,猪子没有了,一定是饿急跑出来了。她们两个打着手电筒找啊找,找到了,是在屋子后面的干沟底下睡着呢,菜地被这畜生吃了一大片。她两手揪着猪耳朵,桂香两手揪住猪尾巴,把七八十斤重的猪子抬进猪圈,骂着它给它喂了食。由猪想到了鸡,一看,鸡窝门果然没有关,拿电筒照着里面数了几遍,还好,鸡没少,鸡们不安地咕哝着,好像说,你们呀,幸好黄鼠狼没来。两个人笑了,真是万幸,赶紧地关了鸡窝门。到这才算是把这一天该做的事都完成了,然后是坐下来喝粥。等到把澡洗好,已经到好晚好晚,天也很黑,只听得外面田野上一片青蛙的叫声,越听声音像是越大,铺天盖地似的。那一会儿觉得天下人都睡觉休息了,只有她们两个人还在忙,可是虽然累,忙得也高兴。

跟吉弟子到了她家大船,把小船扣好,人就从跳板上了大船。旁边还有两条大船,看样子是一起跑运输的。吉弟子的船舱里是空了,但船底确实残留着一些黄沙。她就下了跳板到舱底去,拿起锹,把黄沙铲起,装到带来的蛇皮袋里去。别小看那些黄沙在舱底不起眼,铲起来把五个蛇皮袋都装满了。她拿起扫帚,把船底打扫干净,算是应尽的义务。一抬头,船上有好几个人,往下面看着她,大约一直在观看她劳动呢。这些人见她把头抬起来看,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而跳板甚时候抽掉的,她竟然没在意。吉弟子在上面说,小英子,大家都在看你劳动不错呢。那些人说,确实不错,是劳动能手。她说,好啊,你们一个也不下来帮忙,让我一个人在下面劳动给你们看。船上的人真坏!船上那些人又笑了,其中一人说,船上的人想把你娶到船上来做船娘子呢,有一条大船等着你来当家,你来不来?她“呸”了一口,说,我才不到船上来呢,过江的时候掉下去,一个浪头就不见人影了。上面七嘴八舌说,哎呀这话不能随便说,哪有这样严重,我们不都好好的吗?船上不需要像种田那样花力气,上货卸货在一旁照应着就行了,货运到了就是钱啊,有钱还买不到粮食吃吗,我们这些人不需要种田,一年到头快活得很呢。她说,我不跟你们说,把跳板放下来让我上去。其中一人竟然说,你答应嫁到我们船上来,就放跳板给你。她可不跟这些陌生人说啥玩话,她说,把跳板放下来,要不然我骂人了。上面连忙说,嗳,在船上不能骂人,跳板来了。那些人就放下跳板。一个小伙子从上面下来,也不说话,抱起一袋黄沙就往上走。她也抱起了一袋,吉弟子说,小英子,你没有这力气,快放下来。她确实感到沉重,就放了下来。那小伙子又下来了,又抱起了一袋往上走。这样,小伙子就把五蛇皮袋黄沙都抱了上去,并不吃力。她走上跳板,走到上面,那些人七手八脚用板子把船舱盖了起来,成为一个平台,就都从船边儿上站到平台上去继续说笑话。这时她发现其中有她的姐夫长富,也夹在里面缩着头抽着香烟笑嘻嘻的。那些人又对她说,不跟你开玩笑,可愿意到我们船上来?她说,我不上船,你们找旁的人去吧。她朝长富说,三姐夫,你也在里面笑!你帮我把黄沙弄到小船上去,我要回去了,田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哪有工夫陪你们说!长富立即就过来了,那些人说,姐夫帮小姨,本来不稀奇,说着就七手八脚,把五袋黄沙弄上了小船。她上了小船,吉弟子也上了小船,拿起篙子,说,还是我来撑。小船就离开了大船,那些人都站在大船上目送她们离开,她掉过头去不看那些人,听到那些人又不知说了些啥话,发出了一片笑声。

船行了一段,远离了大船,她才开口说,气死我了!你不是让我来弄黄沙的,你是跟他们串通好了把我送来给他们望的!吉弟子说,不是的,他们见到你来了,说,啊呀,哪里的大姑娘!都簇得来看。我又不曾叫他们来。他们真的是有人急要娶个新娘子上船呢。就是那个到舱底下帮你把黄沙弄上来的小伙子,人高马大,浓眉大眼,一般化的姑娘还配不上他。他家里打算给他娶个亲,让他单独弄一条大船,船已经买了,这几天就要到。她听了不吱声,想着那小伙子确实不错。但她也确实不想上船。她说,你不要说了,反正我不会跟你走的。吉弟子说,你不要后悔啊,这小伙各方面都能干,以后肯定能发,他是弄船的好手,闭着眼睛也能把柴油机拆下来再装起来,码头也熟,性格也好,一看就惹人喜欢,从来没有看见他发过脾气,以后对老婆、对家庭一定好。他下船舱帮你把黄沙弄上来,骨里就是合适中意你了,显示力气人品把你看呢。她说,我说你是跟他们串好了的,让我来送把他们看!这黄沙我不要了,丢人现眼的,我倒下河去!吉弟子忙说,嗳,不要来气,黄沙没有犯法,你确实不想上船,就只当没有这回事。我其实也是想你跟我做个伴,我们姐妹两个的船帮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不孤单。她沉默着,一时不想说话。她并不是考虑是否到船上去这个问题,她是在想:姐妹们长大了就这样东一个西一个,而且各人有了各人的家庭,各人也有了各人的想法,这真是没法改变的事情。吉弟子问,小英子,你在想甚呢?她说,我在想,人长大了真没意思。吉弟子说,你才说得好玩呢,人总是要长大的呀,男娃儿长大要成家,女娃儿长大要嫁人,各奔东西了,总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各房点灯各房亮,世界就是这样的,哪一家不是这样?她赌气说,我就不离家!吉弟子却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说,好,好,我看着你不离家,你不离家也要招个女婿到家里来的。她不吱声,吉弟子的话让她想到了东边老万财一家,心头不觉袭来一片阴影……

一直到家,都没有再谈要她到船上去的话,她心中似乎还回想了一下船上那个小伙子,但这事情也就这样丢开去了。

下午,吉弟子帮她去补二趟,吉弟子挑着空的网绳担子,她带了一把蒲锹。雨停了,密集的灰色云层停留在天上,把天空遮掩得满满的,太阳还没有出,天地之间碧净碧净、阴凉阴凉的。

两个人来到秧池边,未提防脚边一只大青蛙跳起老高,“扑通”一声落进沟里水中,弄得她们都喊“呃呀歪,吓我一跳”,相看着笑了起来,而一只大蛤蟆却慢腾腾不慌不忙地爬走。只见秧池里的中稻秧和晚稻秧在雨后一片碧绿,厚厚密密绿绒绒的铺在地上,真恨不得睡上去打个滚呢,又像最爽口的东西似的,让人想去尽情地吃它一口,但晓得,那是既不能睡上去打滚,也不能去吃它一口的,那是挤挤挨挨笔笔直直长着的水稻秧苗,它们是要变成满田满田的庄稼,变成金黄金黄的稻子,变成雪白雪白的大米的。

耳朵里听得远远近近细细琮琮的流水声,青蛙在雨后的“咯咯咯”的歌唱声,还有野鸽子在哪里“咕咕咕”的呼唤声,一切都特别的清新、明净、宜人。田野上这里那里有人像她们一样下田忙起来了。她们把胶鞋脱了,把裤脚子卷好,下了秧池,田里薄薄的水下面细腻的烂泥凉凉地渗过脚丫,双脚踩入几寸深的烂泥地里,并且站稳,心里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她们把剩在那里的早稻秧起了一些出来,扎成秧把子,撂到秧池边上,然后用担子挑到早稻田那里。早稻田里被水浮起了秧苗的地方,水放掉之后,就看出来了,要不去补栽,那里就成了空缺。她们看准了哪里空缺多,秧把子就撂过去,准备到那里去补栽。好在田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淌掉,要不然下去之后脚就容易带出许多泥来。毕竟是栽了秧的田,两脚下去要让着栽好了的秧苗。补秧真比栽秧还费心费劲。她提锹去把田埂上的缺子填起来,堵住不让田里的水再往外流,然后就下田补秧。

补着秧,她告诉吉弟子,海波来信了,五月底回来参加夏收夏种。吉弟子说,这下子你们两个日子好过了。这话指的是嫂子桂香和她。她说,又不是的呐!承包以后这二年,夏收大忙海波都要回家一趟,就是晓得家里的劳动,全靠我和桂香两个,妈妈算半个,爹爹里里外外管家、烧饭烧菜。他不回来,真要把我们苦死呢。说实话,心里天天望他早点回来,退伍回来才更好呢。吉弟子说,你说呆话呢,退伍回来,他还有甚前途?他现在当连级了,我心里巴望他当团长、当师长才好呢!她说,我也这样巴望他,但是他要当了团长、师长,怕就没得时间回来夏收夏种了。吉弟子说,你又说呆话了,他在部队把干部当长、当大了,就要把桂香和小留留带去做随军家属了,有规定的。她笑起来,说,又不是的呐,是这样的,可是说起来的时候又忘了,所以就想他退伍回来!照这样说,哪一天,桂香和小留留就要跟到部队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好办,我把田丢掉一半。吉弟子说,田不能丢。她说,田不丢,你要回来帮着种,不帮着种,哪有粮食给你?吉弟子说,到时再说吧,说不定到时你也不在家里了,想种田也种不到了。人在世上,打一棒,跳一步,哪个晓得自己以后到哪里去?我以前哪想到自己最后是到运输船上去了!

话谈到这里,心头觉得淡漠无味起来,补着秧,想起了嫂子桂香这门亲,还有海波从部队回来结婚的事情。爹爹对邱主任没有说谎,桂香确实是在海波上小学时给他订下的。董家庄的姨娘来说,要早些给海波把亲订下来呀,好人家的姑娘不会留在家等你,早定下来早逸当。订了亲,两家有来往,看着细小的大了,就给他们淮备房子、结婚,多有意思!人生世上,不就过的是这个吗?别的还能有甚的!

就这样,小学生汪海波就给订了亲,细小的们一起玩,多数都没有订娃娃亲,因为新社会了嘛,他们就笑话海波,为这事情打好多架。有一天海波从外面打架回来闹,说要退亲,家里哭笑不得,最后竟然是爹爹答应带他去吃油条泡豆浆,他才不闹了。这事情她当然是后来听家里人谈笑时才晓得,因为给海波订亲一个月以后,妈妈才生养了她;那时家里又是给十岁的儿子订亲,又是准备着妈妈生养她,那个闹忙,那个蒸蒸日上,可以想象的啦。

所以她从记事起,从小儿就见到将来的嫂嫂了。到她稍大的时候,她心里就衡量着这个未来的嫂嫂脸貌样儿好看不好看,家里田里能干不能干。虽然觉得脸儿宽了些,嘴儿大了些,但眉眼还是挺有精神的,也许比那一看上去就好看的人反而要耐看些吧,毕竟在农村里,要大家对她一看上去就像鲜花儿一样做甚的?劳动,过日子,是头一等的事。听爹爹谈过一句俗话,说是“丑妻好田家中宝”,听来有点太会盘算,但细想确实也说得不错,可以说是种田人的真理呐。

她想起桂香被姨娘领着,头一回到她家来认门儿,海波逃跑得无影无踪。那时她有些记事了,记得海波看到姨娘领着一个小姑娘走来,他掉头就走,一直到晚上才归家,手上拎了一串螃蟹回来。问他这一天上哪去了,他说是躲鬼子的,问他哪有鬼子?他说姨娘家那边来的鬼子。爹妈又好气又好笑。后来晓得,其实他是跑到大姐银弟子家去了,在那边沟头里掏螃蟹,已经吃过了,还带一串回来给爹爹吃。

回想到这儿,她“嗤嗤”地笑了起来。吉弟子问,笑甚的?

她说,我想起海波头一回看到桂香来我家,他从家里跑出去,说是躲鬼子。

吉弟子也笑起来,说,又不是的呐!是有这回事。

她说,一晃,小留留都三岁了,还记得海波成亲那天,差一点桂香带不家来。吉弟子说,也就是多几句口舌吧,终归还是要带家来的。带新娘子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不奇怪,各地各乡风,新娘子出门难呢,其实新娘子自己巴不得顺顺当当的嫁出门,主要是那些亲哥哥姨姐姐大舅舅二姑妈的,轿船停到门口了,还提这个条件提那个条件,有时能耽搁半夜,真没意思,难受挨搅的是新娘子,弄出矛盾来,以后新娘子到人家去受气。这算是啥乡风!

她想起,海波是中秋、国庆期间从部队回来结的婚。那天轿船出发,到兴化那边去带新娘子,海波从屋里出来,身上却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旧衣服,还把家里一个灰卡叽的旧帽子戴在头上,像个农民佬儿似的。爹爹问,你咋不穿军装的?这旧帽子戴在头上像甚的样子?她在一旁也有这个疑问,因为穿军装去当然好啦,人民解放军的军官,多光彩,多威风,那边想提出甚条件,说不定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所以穿军装去才是最正常最有利的。海波不听爹爹劝,手一招,跟着去的人都上了船,包括她在内。四把篙子把船行得劈波斩浪,呼呼的前进。海波在船上布置,到了那里,哪两个负责说话,哪两个负责带新娘子,一切听他的号令。跟着去的人都说,我们听汪司令的!当场把汪海波封为一个司令了,其实海波才是连里的副指导员。船快到桂香家的时候,海波接过一个人的篙子撑船。到了桂香家门口,他就像个普通的篙子手,把帽舌拉得很低遮了脸,坐在船后头没有上去,没事人一样“悠闲地”抽起一支烟来(其实他从不抽烟,这包烟是放在口袋里随时敬人的)。那边桂香家里以为海波没有亲自来接,一些要求很高的条件以严重口吻提了出来。海波在船上等他们吵吵嚷嚷较量了一下,就叫人上岸悄悄通知那些人撤,那些人就撤了下来,海波一声“走,我们回!”四把篙子就把船呼呼地往回撑。这时那边有个人看出海波其实在船上,就惊叫起来,新娘子桂香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冲了出来,一身崭新的红衣服,头上一支大红花,脚上一双绣花鞋,在岸上追着船,喊着海波的名字,一边追,一边喊,追喊了好远的路,一直追到缺子口,人过不去了,就“呼噜”一下窜到河里去。船上人一直在观看着,这时说,不好了,新娘子跳下河了,别出事,快往回撑!也不问海波,掉转船头,飞快的撑过去。桂香会游水,虽然身上有衣服,游不快,但已经向着船游来了,红花还戴在头上没有掉下来呢,这决心、这情景,真是惊人、感人啊。她早就急在心里,这时在船上喊,嫂子,别着慌,船来了!海波两下子就脱了衣服和长裤,身上是军队的白汗衫和绿褌头,多么有形象!他“轰隆”一声跳下河,抓住了新娘子,河不算深,脚够到底,他把新娘子抱了起来,新娘子紧紧抱着她,嘤嘤地哭,好委屈,好感人啊……

所以,桂香是浑身新衣湿透嫁到她家来的。这事情当时轰动四乡,人们谈说得笑呵呵的,这样的娶亲也真是不寻常呢。

回想到一些情景,她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吉弟子说,你又痴笑了,想到甚好事情了?

她说,我想到桂香是水淋淋的娶家来的,有人说,要大发财了,有人说,新郎官叫汪海波,三个字全是带水的啊。

吉弟子也笑了起来,说,又不是的呐,真是出奇。桂香聪明,她就晓得要抓住海波不丢;她朝河里这一跳,海波心再硬,这时也软了。后来两个人的感情好得很呢。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儿子,现在海波又提了正连长,过几年桂香去当随军家属是笃定,他们这一家子,往后不用愁了。

她最不爱听这种很俗气的话,但似乎也不得不听,只好轻轻叹口气,说,又不是的呐!桂香去随军当然好,到时留留的前途也不用愁。但爹爹已经给他们把屋弄起来了。

吉弟子说,弄起来就丢把你们用呗。农村里,哪有结婚没有屋呢?再穷的人家,也要给儿子把屋弄起来,弄得差一些不要紧。做个农村人,不容易呐。

她说,我就想做个城里人,让公家分房子给我住,把爹爹妈妈也接过去。

吉弟子笑起来,说,那当然好啦,可是你有这样的心,哪有这样的机会呢?你有甚大本事,或者有啥特殊情况,让国家需要你、招你去?

吉弟子把她问住了,是的,她有啥本事,让国家要她?但机会嘛,现在倒像是有了,就是去当女兵,这机会似乎还是不要放弃的好,如果通知到乡上去验兵,就去,验上就好了!这样想着时,把爹爹妈妈全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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