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阁内推杯碰盏,各种乐器交映响起,一片欢生笑语,繁华景象,人们交谈的话题都是今夜花五十万两银子买苏若舞七日的那名少年,但谁也不知道,那名少年已经悄然离开了流云阁,来到了一处破庙中。
呼呼!
此时已经深夜,寒风呼啸,破旧的小庙除了四面砖瓦,没有丝毫能够遮风的东西,寒风穿过挂着几块破布的窗户,在庙中转个圈,然后顺着另一面窗户钻了出去,带走了小庙中刚刚捂出来的一丝热量。
庙里住着四五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全都是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待遇最好的一人,应该便是这几人的老大,盖着一张发黑的棉被,身旁还烧着火堆,今夜那个老太婆收获不小,带回来了几两碎银子,他好好的享受了一下。
“明天…多派几个人去流…”
那人正在想着明日将几个手下多放几个去流云阁,然而,他的想法还未来得及详细制定,喉咙上出现一只手,他惊骇之下顺着那只手想要看到那张脸,但他只看到了小臂,便失去了呼吸。
火堆的火光被寒风吹的摇晃,一个人影在小庙中闪过,最后停留在白日里乞讨的那名老妇人身前,老妇人睡的很死,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时不时的哆嗦一下,将身子收拢的更加紧凑。
“喂,醒醒。”
叶青坐在老妇人对面,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时,用脚踹了踹老妇人的小腿儿,老妇人被人打扰到睡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叶青,她认得叶青,是白日里给她几两碎银子的那人,她以为自己做梦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张乐师,好久不见。”
叶青微微一笑,道。
噌!
老妇人身上爆发出无穷的力量,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她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叶青,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却发现双腿颤颤发抖,无法挪动分毫,老妇人的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惊恐,十几年前那场大火,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嘿嘿…大爷是你啊…多谢大爷白天赏的几两银子,小人刚刚睡醒,惊扰了大爷…给大爷赔罪了…”
老妇人转而又跪下给叶青磕头,她的脑袋像是只剩下骨头一样,在破庙那坚硬的石板上磕的砰砰响,很快就显露出了乌青。
叶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冷酷到极点的笑,道,
“张乐师,不用掩饰,我记得你这张脸!只要你还没化成灰,我就能认出来。”
“大爷…大爷…您行行好,不要给小人开这么大的玩笑…小人…”
老妇人惊慌的磕头,像极了一个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小人物,但是,叶青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伸出手按住老妇人的头,阻止她继续磕下去,然后拽着她不多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
“十一年前,教坊司内,曾经有一个姓叶的姑娘和一个姓叶的孩童。”
老妇人闻言如遭雷击,旋即浑身颤抖,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她想接着磕头但被叶青按着一动不能动,破庙里变得极为安静,许久之后,老妇人牙齿打着颤,结结巴巴的道,
“是…是…是你…”
“恩。”
叶青笑笑,将张乐师放在身旁,道,
“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我决定杀不杀你。”
张乐师是当年教坊司中直接管束自己和姐姐的那人,发生在姐姐和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个侮辱姐姐的徐某人,叶青当时昏了过去,他只记得那人是一名修行者,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容貌,还有那场烧毁教坊司的大火,叶青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张乐师惊恐的发抖,不知道该如何说。
“从我进入教坊司那天说起,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想回忆一下!”
叶青道,说话时,笑着瞥了张乐师一眼。
“那天,你们一群人被送入教坊司,我负责管束和分配你们,我听说这一批犯人里面有一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我想,发财的机会来了,便派人通知了一个老客户,徐佥事。”
“这个徐佥事是什么人?”
叶青问道。
“徐佥事当年是燕山右卫的指挥佥事,现在小人也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
张乐师抬头看了一眼叶青,道,
“后来,那个姓叶的小姐,就成了一些达官贵人的玩物,然后,某一天,她打了一位客人,按照教坊司的规矩,这样的人应该乱棍打死,但是那位客人却并不在意,而且姓叶的那位小姐有很多客户,我便简单的惩罚了她一下。”
“那位客人是谁?”
“那位客人,据说是叶小姐的一位伯伯,是一位大理寺来的人物,具体叫什么,小人记不清了。”
叶青闻言,扭头盯着张乐师的眼睛,道,
“再想想,是不是叫韩休!”
张乐师犹豫一会儿,点点头,
“对对,就是叫韩休,是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大理寺…左卿!”
“接着说。”
“韩休走后,那位叶府小姐被关了起来,不知道她怎么跑了出来,还带着…您…逃出了教坊司,我们派人去抓,只把那位叶小姐抓了回来…”
张乐师喉咙滚动一下,艰难的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叶青此时的表情,她不想死。
“那场大火呢?还有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
叶青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柴,添入火堆,响起一阵轻微的噼啪声,然后问道。
“那场大火,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带队的人,是应天十三卫总指挥使,琅破,其他的,我根本来不及知道,就被人一刀砍昏了过去。”
张乐师道。
“姐姐她,是不是死了?是怎么死的?葬在哪里?”
叶青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逃走之后,叶府小姐被抓了回去,便…咬舌自尽了…”
张乐师道,
“按照常规,教坊司里死的人,都会被扔到城北的乱葬岗,但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做这些事情,所有人都被琅破带着人杀光了,叶府小姐,也就葬身在那一场大火中了…”
“好了,多谢你了,张乐师!”
叶青扭头望向张乐师那张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庞,伸手握住了张乐师的脖子,然后静静的望着张乐师一张脸变的通红,然后发紫,眼神一点一点变得黯淡,
“杀了你,对你,也算是解脱!”
……
叶青杀死张乐师,离开破庙,心中压抑了许久的仇恨终于稍稍缓解了一些,更主要的是,通过张乐师的嘴,他知道了一些更多的事情,燕山右卫指挥佥事徐幽,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韩休,还有一位琅破!
“徐幽,韩休,琅破…”
叶青站在夜色之中,吹着时而掠过的寒风,自言自语,
“早晚有一日,让你们付出代价!”
……
叶青回到流云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个流云阁依旧是灯火通明,他悄然穿过竹林小径,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乐声以及女子的呻…吟声,回到了苏若舞所在的竹林之外。
离开之前,他已经用一种简单的阵法将苏若舞还有那位突然闯进去的俊俏公子给困在里面,所以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在外面深吸一口气,平复胸中的杀意,然后推门走进屋子。
“淫…贼!”
叶青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喝骂声。
“这位姑娘,你若再说一遍我是淫…贼,我就真的是淫…贼了!”
叶青随手在桌子上拎了一壶酒,坐在两人对面,他对着那位俊俏的公子微微笑道,脸上满是威胁的意味。
第一眼见到这位俊俏的公子,他只是觉得此人有些太过于柔弱,并没有多想,但当后者闯进来的时候,两人交手,他误打误撞,一掌拍在了后者的胸口,那种柔软的触感立刻让他反应过来,这位公子,竟然是女扮男装!
“你敢!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师父一句话,会有成千上万的修行者,全世界追杀你!”
女扮男装的女子冷笑道,但那语气中分明有了一丝色厉内荏的意味,毕竟此时她落在叶青手里,今天只要叶青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无论事后有多少人为自己报仇,那都无济于事!
“嘿,我这个人就是不怕死,我还非得试试被那么多人追杀的感觉!”
叶青端着酒壶来到女扮男装的女子面前,故意坐到她和苏若舞中间,两手分别搭在两人的身上,一脸坏笑道,
“苏姑娘我花了五十万两银子,早晚都是我的,不急于一时,这位漂亮的姑娘有脾气,有脸蛋儿,还有身材,没准哪天就跑了,那我今晚就先让你侍寝!”
说完,叶青将手中的酒壶递到女扮男装的女子嘴边,调戏道,
“来,先陪小爷喝口酒…”
“啊…滚开…”
女扮男装的女子满脸通红,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盯着叶青,大吼道。
“叶公子。”
叶青刚想再进一步,一旁的苏若舞说话了,她虽然被困,但因为不会功夫的原因,还能够自由行动,不像女扮男装的这位姑娘,被叶青彻底固定在了床上。
苏若舞苦涩一笑,道,
“若舞一介风尘女子,今日能够陪公子,是若舞的福分。这位姑娘和我有些渊源,也是怕我受了委屈才贸然闯进屋子,请叶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
“公子想找人侍寝,若舞来便是!”
说着话,苏若舞香肩一抖,身上那件本就遮不住多少春光紫色裙纱向两侧滑下,露出一个肤若凝脂,眸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