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襄平城,太守府衙。
公孙度和柳毅、阳仪两个心腹正在议事。
公孙一族是辽东大族,而柳氏一族和阳氏一族是仅仅次于公孙氏的大族。
世家大族都是传承日久的家族,不然的话就只能叫暴发户了。世家与世家之间大都利益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这样,既能广开财路,家族能得到更多资源发展,也能巩固彼此同盟,巩固自己家族持续发展的基础。
柳氏和阳氏,早早就与公孙氏捆绑在一起。所以,公孙度要独揽辽东军政,柳氏和阳氏使死心塌地地追随,因为这符合他们的家族利益。
公孙度现在实际上已经是辽东的掌权者,柳毅掌辽东军权,阳仪掌辽东民政。
“主公,鲜卑兵离开有几天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会不会除了什么事?”柳毅忧心忡忡地说。
公孙度鼻勾如鹰,双目阴桀,道:“刘辩小儿区区五百人,又是远来疲惫之师,怎么可能是八百多鲜卑兵的对手。你是想太多了。不过消息确实是应该传回来了。”
柳毅又道:“这些鲜卑兵并非鲜卑族的精锐,抢劫汉民、打劫世家还行,用来对付幽州铁骑,我担心他们会大意失手。”
公孙度呵呵笑道:“你多虑啦!幽州铁骑再厉害,可刘辩手下可没有谁懂指挥,而且,鲜卑兵是伏击而不是硬碰,胜算可不是超出刘辩一点点。”
阳仪这时候插嘴道:“鲜卑兵这次出手,可是要了我们不少盐和铁,平郭的盐官铁官又有怨言了。”
平郭在辽东半岛西岸,自西汉以来,就开设有盐官铁官。
公孙度眼光一冷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自己人不好动手,才请的鲜卑兵。鲜卑兵贪婪成性,迟早一天,他们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
阳仪又道:“主公,这批鲜卑兵在辽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平时又不注意行迹,民间已有传言说是主公故意允许鲜卑兵逗留境内。流言可畏,对主公掌握辽东不利呀。”
公孙度冷冷地道:“现在辽东之内已经没有世家敢出来反对我等,鲜卑兵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等此次事成之后——”公孙度说到这里,举起手掌往下一削。
阳仪阴阴笑道“主公,此计大妙!一来防止鲜卑兵暴露真相,二来杀了他们可以平民愤,三来可以夺回我们的财物。”
柳毅也附和道:“主公,我看就安排在他们回城之时。按照惯例,他们只能在夜晚派人来襄平。到那时,我们尽出城中两千兵马,将他们围杀在密林里。神不知鬼不觉,谅北边剩下的那两千鲜卑兵也不敢南下。”
阳仪捻着胡子道:“如若他们来问,我们就推脱说是与辽东王同归于尽,这样一干二净,能耐我何?”
公孙度点点头道:“不错,鲜卑兵留在境内,始终是心腹大患,况且他们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反正迟早有一战,利用这次机会来削弱他们的实力,也是很有好处的。”
柳毅站起来道:“主公,我马上派人去侦察地形,布置此事。”
公孙度摆摆手道:“不急,现在天色已晚,鲜卑兵乃囊中之物,待到明天再布置不迟。现在,我要说另外一件事。”
公孙度叫人拿上来一幅地图,叫柳毅、阳仪过来看。
“据乐浪郡消息,乐浪东面的蛮夷马韩,辰韩、弁韩,近来很不老实,屡屡出来劫掠乐浪百姓。我们辽东看什么时候要帮助乐浪平息边患,给三韩一个教训。”
阳仪疑惑道:“主公,要是出兵乐浪,可要耗费大量钱粮。而且北方的高句丽虎视眈眈,一直垂涎我们辽东的财货。”
公孙度沉声道:“不管是三韩,还是高句丽,我们必然要与之一战。而且,我们要把他们打得不能翻身。我们的辽东,辽东、乐浪、玄菟三郡国孤悬中原之外,我们的麻烦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阳仪有点明白道:“主公所言极是!区区蛮夷敢侵犯我境,一定要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柳毅性子有点急,但是人不笨,恍然道:“汉室暗弱,中原不稳,正是我们辽东崛起之时。出兵三韩,就能顺便把乐浪掌控掌中,立威边夷。臣柳毅愿至死追随主公!”
阳仪也连忙表露心迹:“臣阳仪亦愿誓死追随主公!”
公孙度哈哈大笑道:“当今天下群雄割据,人心离汉,待我坐拥三郡之地,南临大海,西拒幽燕,再平息边患,便可割据辽东而自立,谁能奈我何?”
说罢,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柳毅和阳仪跪倒在地:“愿主公大事早日成功!”
公孙度故作姿态,扶起两人道:“有二位贤弟相助,大事可期!”
三人相视大笑。
这是,门外忽然有报:“公子公孙康求见!”
“传进来。”
公孙康是公孙度的世子,今年刚刚二十岁,长得精明干练,已经为公孙度分担了不少事务。
只是公孙度在堂中议事,不经通报是不能进去的。公孙康虽然是亲儿子,但是也不敢贸然坏了父亲的规矩。待听得允许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走进堂中。
“父亲,鲜卑兵来报。”
公孙康自怀中掏出一封密报,递给公孙度。
公孙度看看密报,确认无误,拆开仔细地看。稍后,他击掌道:“好,太好了,哈哈!”
柳毅询问道:“主公,可是那事成了?”
公孙度把手中密报递给柳毅,笑道:“二位贤弟,你们都看看,鲜卑兵帮我们除掉了心腹大患。我们辽东再无后顾之忧!”
柳毅阳仪快速地把密报看完,然后齐声向公孙度道喜。只要朝廷任命的辽东王到不了辽东,那么他们在辽东行事便可随心所欲。
公孙度沉声道:“如今,鲜卑兵就在城外密林里等待接收盐铁,我们可以按照原先计划,将计就计,尽剿鲜卑兵。柳毅!”
“末将在!”
“马上点起城中所有兵马,领一千兵马出城,佯装护送盐铁靠近鲜卑兵,乘其不备,立下杀手!”
“诺!”
“阳仪,康儿,随我率领剩余一千兵马出城,一定要把鲜卑兵消灭殆尽!”
“阳仪领命!”
公孙康却有点担心道:“父亲,城中无兵守卫,这样做可无不妥?”
公孙度大手一摆,道:“如此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大事?区区几百残惫鲜卑兵,难道我两千兵马还对付不了?而且辽东是我的地盘,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面对公孙度凌厉的目光,公孙康唯唯不敢应。
公孙度对柳毅阳仪道:“走,马上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