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和秋烟一路疾驰,远远的能看到扬州府的城墙才松了口气。扬州府虽不及金陵的繁华,却也是南来北往,商贾云集的重地。一条运河绕着城墙蜿蜒而过,成为扬州天然的护城河,河上的大小船只往来穿行,在船只最密集的地方,树着一座威严的牌楼,上书东关二字,牌楼下面是供船只停靠、行人上下的渡口。
每当一艘船靠岸,在岸上的挑夫们便凑了过去,从船上挑起箱子放到渡口旁的马车上,由马车云进渡口附近的城门里面。
“上船啦”悠扬的号子,在喧闹的渡口上显得格外清晰,云海和秋烟发现运河两岸有数艘渡船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艘渡船,愿意把两人和花斑马渡到对面。
运河并不宽,一会儿就靠了岸,上岸后,云海牵着缰绳仰视着扬州府的城墙,青石砌成的城墙约莫有20米高,城门大概有5米宽,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城门上方的城墙上有座2层的城楼,城门口的士兵懒散的注视着来往的人,好像几尊泥塑,半天也不动弹。
城墙上还贴了一份告示,云海走近了发现是新任扬州知府的安民告示,无非是要治下之民安分守己,然后表达新任知府陈贞治理扬州的决心和具体举措,无非是轻徭薄赋、重视教化、保障漕运之类的,都是老生常谈。
云海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整个人呆呆的立在那里,目光落在漕运两个字上,大脑却在急速转动。如果明代地理与后世没有太大出入的话,那水匪横行的地方不就是后世宝应湖和白马湖一带,是京杭运河出长江后的入湖口,那这股贼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秋烟担忧的看着云海,他已经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扬州府黑灰色的城墙,好像是巨大秤砣压在云海瘦弱的肩膀上,这种压力即让人同情又让人怜惜。
十月的武夷山依旧是多雨,却不似盛夏的滂泼大雨,雨水如浓烟一般,如同薄薄的轻纱将群山笼罩在自己的怀里。半山腰上有座六角飞檐亭,亭子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端坐在石桌旁聚精会神的烧水烹茶,石桌另一侧坐在着位妙龄少女,身着和服,头戴步摇正是上衫明香,只见她手捧瓷杯,两眼微闭好像陶醉在茶香里。
“掐住运河就等于掐住了大明的咽喉,”品完香茗,上衫明香把玩着手上的瓷杯,乳白色的瓷釉映衬着羊脂般的玉手,惊心动魄的句子却继续从红唇中蹦了出来“让明国失信于天下,交恶于异邦,张教主好性子布得一手好局。”
“哦,上衫姑娘何以见得。”老者正在煮茶的双手突然停住,颇有深意的看着上衫明香。
“十住菩萨之一唐赛儿在山东大兴义师,屡克蒲台,滨州、即墨等地,破柳生,杀刘忠,声势浩大,各方豪杰前来投奔,从众数万,为何安丘之败后,明朝只得其部属,一干首领竟杳无踪迹,京城和山东各处追缉竟然不得下落。两年后朱棣归天,扬州与淮安交界处一夜之间水匪就出现了,小女子不才,偶然从书本上得知,滨州与此处的路途并不遥远,在位置和时间上这也太巧合了吧。”
上衫明香顿了下,扬起头注视着老者的眼睛继续说道:“此处南下一日可达南都金陵,西进一日可达中都凤阳,据说当今天子要重启下西洋的旧事,南洋诸国使节将齐聚于金陵,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举剿灭下西洋的水军,击杀诸国使节,明国将会失信于天下,南方水师也会元气大伤,小女子的无知言论,还望张明晟教主海涵。”
老者深深的吸了口气,凝视着上衫明香一字一句的说:“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红颜薄命是我们汉人常说的一句话。”
上衫明香咯咯的娇笑:“扶桑的女幕府将军,太笨了可做不成,张教主可是贵人多忘事,上次我们可是约好了的,贵教起事,我们在海上可以成为一大助力,教主可不要换了身衣服就把事给忘掉了。”
张明晟心里一冷,上次在佛寺只是身着黑袍和这个女子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连名字和底细都被人家摸清了,不禁打了个哈哈,“不知女将军找贵教做什么?”
上衫明香提起在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张明晟:“第一,我们在海上抢来的珠宝,想让张教主帮我们卖掉,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
张明晟嘴上答允:“没问题,我们平白得了五分的好处。”心里生出了许多提防,这个条件如此优惠,下个条件定是十分难缠。
只见上衫明香用冷的像冰一样的口吻说出了第二个条件,“请张教主在扬州、金陵、松江三地帮忙安排几个妥当的身份,小女子感激不尽。”
山上的天色越来越阴沉,雨点越来越大,一场风暴将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