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艳阳灼热而明亮,房屋内的窗影不知在地上已甩过多少弧线,昨日的累感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亦寻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已是午时。他穿好衣物,走出房门,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声响,亦寻走到章天行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屋内并无声响,试了试其他人的房间,也是如此,大家都跑到哪里去了?他心里边想,边向楼下走去,大堂里有几桌人正在吃饭,小二看见他,便走了过来,问道,“请问客官是叫亦寻吗?”他点了点头,小二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一位带笛子的客官叫我交给你的。”亦寻思索了一下,接过纸条,道了声谢,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八个字,自由行动,注意安全。亦寻微微一笑,点了碗面,悠闲地吃着。
午饭过后,亦寻来到街上,这江林城果然非同凡响,道上人来人往,街边两旁叫卖的,尽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物品。“大叔,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亦寻指着杆上一串串红色的果子,问道。“哎呦,小兄弟,这年头我还没见过不知道冰糖葫芦的。”
亦寻脸上一红,挠挠头,道,“嘿嘿,我平时很少出门。”“这个呀,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含在嘴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叻,你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就送她这个,保管她喜欢!你要不要来一串?”“好啊!好啊!来一串,来一串!”
大叔拔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他,亦寻兴奋的就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放入口中,果子在嘴里与柔软的舌尖相遇,带来阵阵甜意,随着温度升高,糖衣缓缓溶化,果子原有的酸劲蹿上心头,突然间酥麻感遍布全身,持续不到片刻,酸感褪去,一切又回到原点。“大叔!真好吃!”亦寻赞道。大叔头一扬,拍拍胸脯,得意的说道,“算你识相,在这江林城中,就属我做的冰糖葫芦最好吃,当地人没有不知道我李冰糖的!我的店铺就在玉华客栈旁边。”说着,大叔指了指对面的商铺,“而且我的店晚上也开!你想吃随时都能来找我买!”“好!一定一定!”亦寻点头道。
“啊,大叔,那又是什么?!”亦寻指着一旁的热气腾腾的笼子,“那是江林城特有的……”还未等他说完,亦寻又刷刷刷地跑到对面摊边,“有的……鱼饺。”大叔看着亦寻离开,摇摇头,无奈一笑,一旁买猪肉的商户调侃道,“哈哈,老李啊,又在骗小孩了!”“哪有!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冰糖葫芦就是江林城一绝!”大叔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就这样逛逛吃吃一个时辰,亦寻将街上所有美食都尝了一遍,他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脸上乐开了花,虽然银子花了不少,但花钱买开心,值了!“小兄弟,你要不要来算一卦?”
正当他还沉浸在喜悦中时,一股声音在心中响起,如同雷霆巨响,亦寻一愣,抬眼一看,说话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长发及肩,穿着长袍,手执算卦大旗,虽发须皆白,但容貌看上去并不苍老,前额白发后扬,眼神深邃,反倒有几分英气逼人。
“你在和我说话?”亦寻表情诧异地望着他,眼前这人他并不相识,主动搭话,不知有何企图。“哈哈,是的,小兄弟,不要惊慌,我只是个江湖算命的,何必如此警惕。”男子笑道。“你……有何贵干?”虽然他是这么说,但亦寻仍然心存戒备,回想起刚才,此人声如雷鸣,音可穿心,想必息流强大,非常人也。“愿不愿意来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男子继续道。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为好。想到这里亦寻手一摆,笑道,“哈哈,不必了,我还有事呢。”说着,侧身便要离开。走没几步,身后又响起一阵话语,“你是名山弟子。”他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你此行的目的是去天帝山。”远去的身影没有停下,“去天帝山探查魔教行踪。”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亦寻心上,少年转过头,神色紧张地看着男子,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名山机密?!”
“哈哈,果然没错,我算得准吗?”男子微微一笑,面对少年的质问,他一点儿也不慌。“天帝山近来妖魔作乱,上山之人多数有去无回,这种时候,敢来江林城的,不是正道三教,就是魔道五帮。我见你身上没有杀伐之气,定不是魔道之人,西云古刹修习的是大乘佛法,眼中有佛光,未世教掌控五行之灵,指上必有五行戒,这两样你都没有,不是名山弟子,还能是什么。”听他这一说,是有些道理,亦寻下意识的邹了一下眉,不过自己也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对方几句试探,自己就将身份和目的全盘托出,真是失败……
男子看到亦寻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笑,道,“我看你眼圈中泛黑气,头顶隐现红光,此乃不祥之兆,此次前往天帝山,务必小心谨慎。”亦寻打量着男子,此人说话间目光有神,表情自然,言辞有理有据,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算命先生的架势,难道是我太敏感了,都把人想得太坏了?想到这里,亦寻双手抱拳,恭敬道,“多谢大师指点,不知可有化解之法?”有了上次的生死经历,如今任何危险都不可大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自己第一次下山历练,经验甚少,许多事,还是应当虚心请教。
男子抬头望天,闭上双眼,拇指指尖在各指指节处不停拿捏,“天帝山黑云盖顶,迷雾笼罩,乃上古异兽出世之兆。”他睁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形绿石递给亦寻,道,“这是退魔晶石,你带在身上,可避妖兽,至于人事,全看造化。”亦寻惊喜,接过晶石,仔细查看,只见绿色的液体在晶石内部不断流动,似有灵性一般。“多谢大师!”
“哈哈,哪里哪里,物尽其用嘛,像我云游四海,危险的地方都避而远之,这块晶石对于我来说没多少用处,反倒是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时常出入险地,生死无常,将它给你,也算是我为天下苍生尽上一份微薄之力。”男子笑道。“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不然这样。”说着,亦寻从腰包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男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师你收下吧!”男子也不客套,伸手接过碎银,道,“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哎呦,对了,差点忘记了!”男子突然一拍额头,想到了些什么,道,“城北有客人重金约了我未时替他算命,看样子快到了,我得赶紧走了,这笔买卖不做亏啊!”亦寻尴尬一笑。“好的,还没问大师尊姓大名?”亦寻双手抱拳,一脸谦逊。男子握着卦旗,背身挥手,“区区小名,不必惦记。”
“来来来,仙人转世,道眼通天,不准不要钱……”吆喝声渐渐远去,亦寻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手中的绿晶石,放入衣中,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拿了出来,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衣服内兜里不好吧,万一掉了怎么办?
他举目四望,瞧见一首饰摊,心里有主意了,他走近首饰摊,摊边还有一位少女,个子不高,头发用一根木筷盘起,看起来风格与旁人迥异,亦寻走近仔细一看,她肌肤白皙,五官端正,谈笑间,眉毛弯弯翘起,嘴角边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
“老板,有没有一款绳子可以绑这石头的,我想挂在脖子上。”说着,他把晶石递给老板。“有,这位客官,我这里什么样的挂绳都有,来,你自己挑挑,挑完我帮你绑上。”说完,老板从摊下拿出几捆挂绳。亦寻随意挑选了一根黑色挂绳,老板动作迅速,手在晶石上来回穿了几下,便递给他,亦寻接过晶石,往脖子上一套,长度刚刚好,脸上笑容洋溢,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掏出几两银子递给老板,道,“谢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