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疆有女,名其岳萝,小名丰年,自小以童子之身在清云观替南疆第一王族先祖延香修行,盼得王族先祖九云开外,取得仙根,造福商南王族,永世繁华兴荣。
然而,世代延香的子孙,必然童心童身,心净思纯,然后足岁而归。取之换代。
商南王族家势复杂,人兴财旺,在南疆一带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与威名。
北有北国,南有商南王族,南北领域划分下,各自在各自的领域中安邦护国。
南疆一带本是北国附属之地,由于商南王族势力日益渐大,商南王族所管。
而商南王族有四位至高权贵的王爷,接管各自势力下的安生繁华。
但是有一点,让江湖谣言四起,不得安宁,那便是,即使商南王族人才辈出,却从未有人涉及朝政,后人流言,商南王族企图安旗立国,商南王族或将改名商南王国了。
然而,谣言终究只是谣言,商南王族历来不涉朝政之事已有数载,四方八道皆不可信。
而别有用心之人,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心,在当朝北国之上,从中迷点搅乱,使得当朝北国之首,也就是当朝皇帝,对商南王族起了二心,更派各将领势力驻扎南疆边境,对南疆一带皆是严谨以待。
此时江湖流言飞起,当朝北国,势有收复南疆之心,而南疆腹首商南四大王族,已然犹如掌中蝼蚁,更传而四下里,招兵买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但是,这未免也太小看商南王族了。
南疆一带常年混战,****不安,匪贼遍布南疆月都边境,更有散军势力对南疆主要繁华地带的月都虎视眈眈。
商南王族为保卫南疆一带,与匪贼和各势散军常年交战不休,以商南王族这么庞大的势力都没能安宁南疆及边境,更何况徒然而来,不熟地势军情的朝军势力呢!
要想收复南疆,必然与这匪贼散军一战,可想而知,此时收复南疆,非同小可。
丰年生时,时值冬季,那年的月都竟然奇迹般的下起了飞雪,要知道,南疆一带鲜有雨雪交加的冬季,大多时候的冬季,既有日头的温暖阳光,也有寒入骨髓的温度,田间荒野,深山老林,高山流水,都变成白雪皑皑的一片,月都城里,被大雪笼罩在一个冰雪王国里,世人皆说那一年,乃瑞雪兆丰之年。
于是就有了丰年这个小名。
而那一年的月都,因为势力庞大的匪贼帮四处烧杀抢掠,更有匪贼乔装良民入侵月都城,扎根驻营般,在城中肆孽范乱,一夜之间,全城上下人心惶惶,商南王族派出上万精兵,与兵临城下的匪贼帮开战。
而彼时的南疆,已有数年处于旱季,百姓生活拮据,勉强度日,皆都指盼着一场春风雨,正因如此,饥不可耐般的匪贼就像饿疯了的恶狗,在边境抢劫过道良民钱财已经欲求不满,于是无作非为,丧心病狂般的展开了杀戮。
匪贼势力虽大,但是在商南王族面前依然不足一提,于是匪贼帮勾结散军势力,又逢商南王族内乱,在商南王族面前,似乎险胜一筹。
但终究,那一段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当年的战火使得月都城及周边村落皆是生灵涂炭,多少男儿好汉为此牺牲,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月都是保存了下来,匪贼散军的零丁败将被打的四处逃散。
于是丰年自幼便随乳娘姜氏来到这清云观中,时光荏苒,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每日打坐念经,抄写梵经,劈柴挑水,打扫观院,食素行善,生活千篇一律,实在乏味。
对于年少的丰年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安然自得其乐。
每年,都有一些年幼的孩子被送来延香,而每一年,都有一些孩子被送出观,具体那些被送走的人,却不知何去何从。
而被送走的孩子,皆年满十五,正值少年长成,懵懂之际,对人事物都有一定了解,并且会开始出现杂念,所以一旦某些孩子年满十五,都被送下山去。
丰年婴幼时期就被送来清云观,由观主李贞人及其他贞人抚养长大,至今,已有十四年载。
而丰年早已对观中贞人犹如长辈一般相待,对清云观则犹如家一样的重要,眼看她还有一年就要出观,实在不舍。
她不止祈求观主李贞人一次,不要放她出观,可是,李贞人皆以天命难违为由,驳了丰年的期望。
而念在丰年自幼便乖巧懂事,聪慧过人,独立自主,实在十年难遇奇才,李贞人何尝不忍。
既然命数之奇,为何要捆绑住她呢!
自是明白丰年所想,只不过丰年无故无亲,每年只有姜氏过来看望三几次,念在丰年于她有过母乳之情,送些山下的小玩意,讲一讲山下的世事人常。而姜氏于几年前患病过世,至此对山下之事便无牵无挂。
响午,丰年躺在床上不肯起床,而其他孩子都早已经起床念经,如今能有她这般能耐的,也只有她了,小师妹孙汝前来喊道:师姐师姐,起来啦!今天是师哥师姐们出观的日子,莫错了道别。
出观……
丰年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出观两个字,她猛然睁眼,神情略有失神般说道:我不要出观,我不要离开这里……
小师妹歪着脑袋不解,看着丰年说道:不是丰年师姐要出观,是师哥还有师姐们要出观了。
丰年眼眸闪烁了一会,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丰年扑腾坐了起来,两手随意拂上长发至顶穴,用细带缰绳缠绕打结,披上观衣,缠了腰带,寻着鞋子穿上,然后跳下床说道:走……送师哥师姐去……
这批要出观的童子,皆因足岁而出。
师姐师姐……等等我……小师妹在身后追喊道。
眼前跑的奇快的丰年师姐,怕是脱缰的野马般。只见她身资窈窕,已有少女初长成之范。
正午时分,清云观外一辆马车以及接应童子的护卫早已经等候多时,听说上了马车,下了山后,一路往月都城门而去,城门处有等候多时的家人接应。然后回到家里,与家人团聚。
听着似乎美好极了
而丰年却不敢却步,她趴在跃云楼的楼阁上,望着观外的行人,领兵将士骑着马在观外镀来镀去。
师姐,你怎么不去观门口送送师哥他们呢!孙汝冒出脑袋说道。
丰年不语,只是望着观外。观门口旁一颗百年老树掩住了大部分车马,只听得观中小师兄妹含泪送别师哥师姐,观外马儿不耐烦般的叫了起来,午时已过,师哥师姐终与贞人们一一道别,不舍之情溢于言表,领兵头儿一声高喊,午时已过,启程……
一声长长的尾音纵横消散,师弟师妹哭的越发不舍,终究,师哥师姐们一一坐上马车,启程了……马车往东而去,只剩下护卫兵还有踏步的马儿,其那满载归盼的车马,永远离开了清云观。
有人说,送下山的孩子,大多从了良,随了民,具体就再也无人问津,这些童子不仅有不被王族所接纳的子孙后辈,也有清贫的良农养不起小孩,于是送来延香,起着或许能保三餐温饱之心态,亦可修身养性之才。
有些孩子则是王族权贵们滥于女色而结下的因果,大多女子待遇大都凄惨,得不到接纳,没有身份地位,待遇好的被遂了从农从良,待遇差的也不过是被乱棍打死。
而清云观中绝大多数都是女流之辈,男童屈指可数。
然而一年又一年的过去,被送走的孩子一波又一波,如今年纪较大的,就只剩下丰年还有几个如她一样的孩子了。
明年,她就要像那些被送走的孩子一样,被送下山去,然而在城门口等她的人,是谁,是未曾谋面的父亲吗?这个想法未免有点可笑了,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离开清云观。
或许留在清云观,还能有个栖身之所,如往常一样,赖个小床,每日念经诵佛,挑水砍柴,识医药认汉字。生活惬意知足。
如果离开这里,她又该何去何从。李贞人说,去月都,找个富裕人家,当个小工,管饱管住乖巧玲珑一些,兴许免了许多苦头,然后成年之后,找个好人家,凑合着过吧。
于是丰年呶嘴说道:贞人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贞人两眼微眯,眼带笑意的说道:那你想一辈子,戴着这个面纱过活。不问世事红尘?
你可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李贞人的眼眸慢慢暗淡下来,摇摇头亦说道:外面的世界,何尝不是疾苦呢?
可你终究要离开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心中的缺憾也罢。
丰年不懂李贞人说的缺憾,如果让她一辈子生活在清云观,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对于她的内心而言,早已对世事了无牵挂。
小小年纪,应该多笑笑,忧愁那么多干什么?李贞人用手指轻轻在丰年鼻梁上刮划了一下说道。
丰年见罢没有闪躲,只是咧着嘴努力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李贞人眼带欣慰般,喃喃说道:丰年长大了……
是吗?丰年想,她不想长大,不想面对那个离别的日子,不喜欢师妹师弟们两眼泪汪汪的述不舍,她多想自己一直停留在十四岁,这样,她就可以不去面对,那些接踵而来的现实。
这一日,丰年过得实在不爽快,连师妹过来喊她一块去挑水,她也只是发闷气般不踩理。
然后独自一个人往山上的断崖而去,断崖下面,是万丈般的渊崖,看不清底下是丛林或流水,被那绵延不绝的云雾环绕着。
不过断崖是个好地势,放眼望去,绵延的山丘,大江河流,尽揽眼中,而那山的那头,一片平坦而广阔的地势上,伫立着高墙围城,里面的房屋数不尽数,而最远的那头,便是李贞人所说的月都皇宫。
对于外面的世界,丰年一直都是通过这个角度来认知的,那里看不见人的踪影,不知生活是否安康。
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小师妹所向往的糖葫芦窜,以及好吃的甜甜的小甜品,也没有多向往,那些观花细柳的节日,及那好玩的玩意儿。
一想到这,丰年从衣衫里拿出当年姜氏送的玉簪子,据说是母亲一直随身不离的信物,如视珍宝般重要。
也只有这件东西,是丰年与生母唯一的牵连。自是意义非凡。
丰年将玉簪子放回衣衫,躺在草地上便睡了,这些时间她变得尤为懒散,连平日里觉得兴趣的挑水洗衣都没了动力。
而观里的贞人对她还是相当容忍,大家都好像姐妹一般相处,并不觉得她有多过分随意。
怎不知,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丰年惊坏了,偷懒可以,但是不能过久,如不然可是要抄写经文百遍或者挑水砍柴数遍的惩罚的。
于是她飞快的下山回到观中,天色也已经暮色了。当她偷偷回到厢房中时,小师妹一看到她就说道:师姐你回来了……
嗯……丰年应了声,往床上一坐就打算脱鞋子上床了……
李贞人有没有说什么?丰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口。
小师妹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没说什么……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噢!师姐我差点忘记了,贞人说,若师姐回来了,请到贞人房中一坐。
她有跟你说是什么事情吗?……丰年一惊,问道。
小师妹也只是摇摇头说道:贞人什么也不跟我说,只是让我把话交代好。
嗯……心下,丰年想着是祸躲不过……
于是又寻着鞋子穿上,然后慢悠悠的出了门。
一路上丰年突然觉得有一些忐忑不安,很快,她就来到了李贞人房外,房中灯火微明,人影中淡静恬然,丰年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说道:贞人,是我,丰年……
进来吧,房中传来李贞人淡淡说道。
于是丰年便推门而入……入眼眸的,是李贞人坐在书桌旁正在阅读一本书词,见丰年入座在她面前,便把书放下,一如既往的,李贞人依旧戴着面纱,探不清她的真容。
饿了吧,听小孙汝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说罢,伸手轻轻一推,桌上的一盘饭菜及两个馒头便移了出来。
丰年咽了咽口水,摇头说道:我不饿,这是贞人的晚餐,我不能吃。
李贞人眼眸微漾,说道:我不饿,只是怕饿坏了你。
吃吧!不用介意,说罢,贞人又将书词拿起,低眸细细品读起来。
贞人……丰年没敢动那饭菜,即使再饿也不能动,贞人都没有吃她怎么可以吃,于是就这么干坐了一会,李贞人才在书中说道:你可知我叫你来有何事?
丰年摇摇头表示不知。
不是受罚还能是什么?丰年心里想。
李贞人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明日一早,你便收拾一两件换洗衣物,随我下山,去月都城里办点事……
此话一出,丰年大愣,不明白李贞人此话为何?连李贞人都在观中十几余载没有出过山,今儿却突然告知她要出山了。
为何?是啊!为何?丰年不解,多日来的惶恐让她有些无法理解。
观中规定不是年满十五才可出观,为何我才十四岁就可以出观了呢!是不是这一次出观,贞人便想让我不再回来,是不是我不听话总是偷懒而且偷吃,所以贞人罚我让我出观了呢?不……我错了贞人……我以后不偷吃不偷懒一定好好念经诵佛,求贞人不要让我走好吗?……
此时的丰年两眼含泪的说罢,上来就抱着贞人的胳膊摇晃求是起来。
傻丫头……我有说让你不再回观吗?贞人将书轻轻打在丰年头上,丰年顿时戛然而止。
阿?……丰年不明所以……刚才贞人说,出观办点事,可没说要回来阿!
贞人被丰年这么一说轻笑出声:那你想不想回观……
想……丰年重重点头称是。
那你先把饭吃了,我便让你回观……贞人于是又将饭菜往丰年面前移了一下。
丰年确实饿了,她看了看饭菜,忍不住就吃了,她低头吃了个半饱,又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因为吃的急,似乎生咽般吃下,就为了等贞人一句,让她回观。
饱了……丰年放下碗筷,洋装一副撑着的样子,还打了几个嗝。
李贞人看了眼碗里的留出的半碗饭菜及那一个馒头,心下明了。
于是又拿书轻轻拍了一下丰年,道:这下你可随我去月都。
随,丰年点点头应是,又说:不知出观要多久?
贞人沉默思索一会,:或许大半月罢,办完事我们就回观。
好……丰年又点头应是,只不过这次她却说道:贞人,出了观,去了月都,我想总会填满您说的那心中的缺憾,虽然我仍不知那是什么,看一看你说的既美好又疾苦的世间,大半月办完事,可否逗留几日,我想去我娘亲还有姜娘坟前拜一拜,回观后,我将余生都随清云观了。可好。
贞人听言,沉默了。
也罢贞人好好考虑,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便随你出观。说罢,丰年起身告退了。
丰年说了,不喜师妹师弟两眼泪汪汪的述不舍之情,再说,她又不是不回来,李贞人答应她,交代完观中大小事务之后,便趁着师妹师弟早读的时候,牵了一匹马,便上路了。
丰年在观中随意惯了,不来早读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所以师妹师弟们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而丰年早已经等候在观外一千米左右的大树下乘凉,一身行头似假小子模样,戴着草帽,一个行囊,嚼着野草,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光阴似乎无限美好。
远处传来马蹄声,丰年立即睁开了那双干净的瑞凤眼,难得的是,她的眼廓略深邃,睫羽稍长且浓密,眼睛也比平常瑞凤眼要大少许,骤然睁眼,却尽显美人之风,鼻羽之间宛如天成般精美,不高不低,透着一股子英气,鼻头小巧精致,犹如天作之美。
吐掉嘴里发涩的野草,起身抖了抖衣服,便抬头看见了骑着马悠缓而来的李贞人。
丰年挥了挥手,大喊一声:嘿……
李贞人却不急不躁,马儿也乖乖听话般前来……
丰年不高兴了,怎么就一匹马?
李贞人看穿丰年的心思,眼带笑意说道:丰年,你也该长大了,这一趟月都之行,我特意让你出观可是锻炼你的意志,也当做惩罚,要知道你这半年多的懒散可不是随意带过的……
贞人的意思是要丰年徒行下山咯!丰年呶嘴不满,想想这半年来的懒散,却是心中有愧。
你觉得这罚的妥当?贞人不答反问。
是……丰年领罚,丰年依旧闷闷不满。
贞人摇摇头却笑道:这些日子偷吃的馒头食物也该派上用场了…
丰年一听,更是无话可说。
看……李贞人指了指山下那片辽阔之势,如果不出意外,天黑之前就能进城,这罚算轻了……
丰年望了一眼贞人所指之地,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贞人,听说山下一带匪贼盛行,你说我们一女流之辈,如若真遇上匪贼,那可如何是好?丰年说道。
匪贼不过抢劫钱财身外之物,给他们便是,断不会伤及人命,放心吧……
那昨日那些护卫来送师哥们下山时,贞人大可与他们一道同行,这样人多势众,匪贼更是不敢侵犯……丰年不解的问。
只见李贞人沉默不语,片刻……重手加鞭打在马屁股上,随即说道:快点赶路吧!照这速度,我可不想入贼窝,于是马儿一惊,快跑往山下而去……
阿!贞人等等我阿!丰年瞬间脸色大变,她可不是马儿,不可敌凯啊!于是她只能快步小跑似得下山。
【二】
丛林深处,一条贯穿两座大山的溪流从高处延流至此,一路通往更深的树林中,这里常是行路此地的人等饮水解渴,歇马驻脚之地。
林中幽静,溪流声缓延动听,配那高树飞鸟的绝唱,与风声作伴,谱一曲林中盛乐,赞不绝口。
妙啊……此情此景实在太妙了,虽路途阅过无数美景,但是只有南疆才有如此情怀,还是故土好啊!
话说此人一席华服,不似一介草民,面容清秀,更有一股文人之范,因触景动容,不禁从腰间拿出一支墨玉青笛,作吹凑之势,只见那笛声如一股清流般,缓延悠扬,瞬间融合林乐,忘情演凑起来……
而两匹骏马不为所动,低头只顾饮水。
溪流边上一抹墨影,行坐一旁,低眸深思,容颜俊逸,气宇轩昂,五官出众,气质高贵,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似这场林中之乐,亦不为所动。
他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丝动容,眉头稍有皱合,鼻尖飘过一丝熟悉的味道,随即骤然睁眼,原本一股清流的溪水,不知为何,掺了一抹血色。
不等他思索,上游溪流缓缓飘下一具浮尸,马匹一惊,闪作一旁。
吹曲之人,闻声觉得不对劲,于是从曲中抽离,悠扬的林乐瞬间只剩下高空飞跃而过,惊出天际的飞鸟……
男子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刚才的欣喜之情消失不见。
唉!实乃煞人风景阿!我看此地不宜久留阿……男子收起墨笛说道,然后挥挥袖尘,去抚慰受惊的骏马……
而行坐一旁的男子,不予踩理,他看了一眼浮尸,从衣着上判断,是一具稍有腐烂的普通良民,男子面容未有任何动容,只是用手掩了掩鼻尖,随浮尸飘走。
是匪贼,这一段匪贼猖獗,不少良民遭此毒手,我看我们还是早点下山为好,免得麻烦。
话说刚止,丛林中传来吵杂嬉闹的声音,声音皆是粗嗓门,说话口气无礼粗暴,一听就知道是匪贼,听这声音源,似有五六人左右……
两人不约而同,牵着骏马,消声隐作密丛中。
果不其然,匪贼一帮六人,杠着刀匹良枪,拎着宰获而归的野兔野猪,还有一些鸟儿,歇坐与溪流边,全然不顾形象的伸头进溪水中饮水,此时的溪流,已经焕然一新。
几个粗人完全没有警惕,正合隐作密林之人之意,两个人干六个人,绰绰有余。
刀剑出窍,绝好良机,不除何以安疆固国,该死的匪贼……
殊不知,不知何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女子清脆明亮的歌声,在谷中环绕作响……
虽不知曲词之意,却像梵语之经,令人动容……
女人……老大,是女人……一个小个子匪贼神情大喜说道,而他所言之人,一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神情一致,喜悦滥于言表般说道:兄弟们……今晚咱们开荤咯!
众人欢呼做声之际,树林处一匹马儿骑着一位戴着斗笠面纱的女人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女子立即反应过来,喝停了马儿,歌声也停了……
怎么了?贞人……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被唤作贞人的女子却说道:不要动,是匪贼……
原本跟在马匹身后的女孩一听是匪贼,愣了一下,不敢上前了,只好乖乖听贞人的话隐在马匹身后观周象。
她四下里望了望,发现匪贼只有五六人,皆是粗衣着身,有的块头高大,有的瘦小个子,还有一个胖嘟嘟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匪贼是什么样的呢!不紧多瞧了两眼。只觉得那匪贼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势,全然没有一点惹人喜欢,有的还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盯着贞人看……
实在让人厌恶……
只见一个小个子匪贼上前,伸出大刀说道:臭娘们,算你们不走运,遇上了我们狗头帮,告诉你,有钱拿钱,没钱拿命……
噗……丰年一听狗头帮这个名字不禁感到好笑极了,她忍了忍,没有笑出来……
各位施主……贞人此刻却无比淡定说道:我乃道中之人,身外钱财不多,如若你们要拿,给你们便是,只求放过我们师徒一场……
是啊是啊!说了有钱要钱的,给他们便是……丰年心想。
可见匪贼却哈哈大笑说道:那你要问我的兄弟让不让你过咯!于是大喊一声说道……兄弟们,让不让?
其余匪贼起哄说道:不让,好不容易来了个娘们,要钱有屁用,我们不仅要钱还要人……亦有声音说道:跟我们回狗头帮,好好伺候我们,哪天把我们伺候高兴了,留你个全尸也不防……随即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
每个人的眼中皆是藏不住的恶魔般……有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贞人,怎么办?看似不像只要钱的……丰年开始担忧说道。
贞人却极为镇定,只见她悄悄跟丰年说道:你快坐上马来,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一会你抓紧了,我一抽鞭,快马离开,想必这些匪贼是追不上的……
丰年一听,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她轻轻一跃便上了马……
匪贼一看,似要逃跑的意思,随即个个都拎着大刀长枪站了起来,然后挡在她们面前……并说道:想逃跑,没那么容易……
贞人瞧这阵势,只好用力一抽,马儿顿时大惊,迈着大步冲向匪贼,匪贼见惊吓住了的马儿即将冲撞过来,挥着大刀长枪乱砍,只是害怕还是什么?一通乱砍却又吓得闪躲起来,只见马儿踏破溪水,奔着另一头树林而去。
怎料,一记快枪迅猛有速的冲破溪流,狠狠的刺向马儿,马儿大惊失声痛叫起来……随即前身一跃,贞人与女子没能抓紧缰绳,从受惊的马背上滚落下来,受惊的马儿仰天痛唬起来,随即发疯一样的逃跑了。
丰年与贞人双双坠地,落在乱石堆上,这一摔,将贞人的小腿都摔折了。
只见匪贼对这一记快枪的始作俑者称呼叫好,嘻哈大笑声让人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