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渴望幸福的,只是每个人想要的幸福不尽相同。
林图是个没有野心的男人,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吃饱喝足之余能看看书、弹弹琴,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再找个互看对眼的媳妇就算功德圆满了。所以除了没找到媳妇外对,林图对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有些人有意或无意的闯进他的生活,还试图将其搅乱,对于这样的人,林图只有跟他“讲道理”了。
陈光头这场无妄之灾受得还是有意义的,最起码也让林图发泄了一下悲痛的心情。但林图要彻底的走出来,还需要时间,也许一辈子也走不出。
有了陈光头的前车之鉴,在场的江湖大哥们都循规蹈矩的喝酒,连对小妹都不敢再出言调戏了。喝酒这种放松身心的乐事一旦放不开就变得像喝毒药一样难受,各位江湖大哥只能草草收场,但绝不算败兴而归。他们之中有几人已经约好换个地儿,痛痛快快的狂欢一回,因为林图做了一件他们很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店铺很快就安静下来,阿恒想问林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被荆轲拦了下来。林图不声不响地搬出两箱啤酒,招来荆轲和阿恒陪喝。三个人很有默契的谁都不说话,林图喝一杯,阿恒和荆轲就陪着喝一杯,不问缘由。
看着满地酒瓶的小妹,心里想着,男人的世界真的很奇妙啊。可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可以不问缘由的醉生梦死。女人和女人之间,万万做不到这样的。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向温和的林哥为什么会对陈光头出手,也想不明白三个男人为什么会像上演哑剧一样不停的喝酒。她本该上去劝劝他们少喝一点的,但她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不该去。
凌晨三点,三人喝了将近六箱啤酒。林图吐了三次,最后连黄胆水吐出来了。阿恒早就喝趴下,荆轲迷迷糊糊的还再硬撑。林图端起酒杯和荆轲碰了一下,一杯见底,林图没忍住蹲在地上又是一阵狂吐,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他泪眼朦胧地望着前方的路灯,呢喃道:“林老头,走好。我会做好我自己的。”
老知在荣城那间茶馆分别后就走了,去哪里没说,也许回XC,也许云游四方。在茶馆里老知说了很多,也是这十年来唯一一次和林图正常交谈。老知叮嘱林图,如果真的想过自由自在的普通生活,以后就不要再联系如姨,荣城那间茶馆也不要再去。当然要自在不妨更潇洒一点,不必对任何人迎合,不然这十多年的苦不就白吃了。如果哪天厌倦了平凡的生活想要大富大贵也简单,林老头已经为他铺好一条很宽广的路,不过有危险。是危险而不是风险,老知还特意说明了一下。具体什么危险林图没问,老知也没说。
林图彻彻底底的醉过一次后,生活状态又恢复原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荆轲似乎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林图每天起床洗漱时都能看见荆轲神清气爽的坐在沙发上看书。荆轲翻看的还是《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看架势是要把整套书看完才罢休。
一阵敲门声响起,荆轲皱眉,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向淡定从容的荆轲惊讶得嘴巴变成一个O型。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背着古琴的美女,这位美女让他立刻联想到《洛神赋》上的洛神形象,明目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门口的柳月也同样惊讶,皱起眉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
“柳月?”荆轲反应很神速,他听阿恒提起过柳月。
“你认识我?”柳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相貌和气质都比林图不止一筹的男人,确定没见过。
“百闻不如一见,柳大美女的大名早就听说过了。请进请进。”荆轲调侃道:“我是林图的朋友荆轲,荆轲刺秦王的荆轲,职业也跟那个荆轲一样,杀手。”荆轲一甩他那头可以代言洗发水广告的长发,臭屁道:“是不是很霸气?”
柳月愣了好几秒,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奇葩,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霸气。”柳月轻笑道。
“你别听荆轲瞎扯,听多了和中毒的。”林图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柳月,心里有种异样的欢喜,他这才想起和柳月约好周末学琴的。
柳月略显夸张的上下打量着林图,“还是生龙活虎的,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看您这意思,我没缺胳膊少腿让您失望了。”林图知道柳月说的是什么,其实林图最近所有麻烦的罪魁祸首就是柳月。要不是救她,就不会惹上红毛,李奇也永远不会注意到一个烧烤店的店长,那些所谓的江湖大哥也不会想来和林图搭线。
柳月打趣道:“几天不见,你这贫嘴的功夫都快赶上你的身手了。”
林图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柳月问道:“上次在南华分局是你帮的忙吧?”在大兴市林图认识的人不多,有点背景的好像只有如姨,事发突然如姨也不会当时就知道让他及时就从局子里出来。那么就剩下柳月了,虽然林图不知道柳月具体身份,但从她的谈吐气质以及穿着上来看,也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我那是叫帮忙吗?”柳月没有否认。事实上,就算林图没有那么好的身手,那天他也不会吃亏,因为那天林图留意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她老爸的贴身保镖。柳月不想在这件并不让人愉快的事上纠缠,她卸下古琴,递给林图,“帮我看一下这张琴,好像音有些不准。”
站在一旁一直没插嘴的荆轲,很自觉的帮忙把林图那张疑是“春雷”的唐琴收起来。林图接过古琴,慢慢打开琴囊,仲尼式,丝弦。林图用手伸进琴背后的龙池凤沼摸了摸,确定是手工琴,再把琴放到琴桌上试了一下音,“好琴。音确实不准,三弦和五弦音高略低,就算现在调好要不了两天就会走音,是因为琴弦整体松动,看来得重新上弦。”
林图边说就开始动手拆弦了,上弦确实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很多人弹琴弹了很多年也不会上弦。
“荆轲。”林图突然叫道。
“干啥?”荆轲纳闷道。
“客人来了,去买菜做饭啊。”林图干脆道。
“为什么又是我去做?”荆轲不满道。
“要不你来?”林图一摊手。
“会上个破弦了不起啊,美女在这里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荆轲嘴上不满,但还是动身去买菜。
“我和你一起去吧。”柳月笑道,她觉得这两个大男人斗嘴也挺有意思的。
“哎呀,真是求之不得呀,能和柳大美女一起去买菜真是三生有幸,为此我要为柳大美女作赋一首,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月神赋》…”荆轲逮着机会又开始舌粲莲花了。
两人买菜回来,林图才开始上第一条弦,柳月看得直皱眉。上弦需要一定的力道,别人上弦都要用一条毛巾包住琴弦,而林图却是赤手拉弦,柳月还真担心林图一不小心把手给拉破了。
目前荆轲最让林图满意的,不是他会吟诗作赋,而是他的一手好厨艺。就算炒得一手好菜的柳月,也只能给荆轲打打下手。
上好弦,调好音,林图悠闲站在厨房门口开始指点江山。对于林图的指手画脚,荆轲和柳月并不反驳,只是时不时的朝林图飞来一个番茄或一条黄瓜,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在林图的谈笑间完成。
有荆轲这个能说会道的妙人在,饭桌上的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一席饭菜吃了一个过小时,桌上的菜盘个个见底。柳月是个很有节制的人,也是为了保持完美身材,她每餐绝不会超过一碗米饭,但她今天破天荒吃了两碗。虽然肚子有些胀,却有些意犹未尽。
吃完饭,林图很自觉的独自收拾碗筷,这下换成荆轲和柳月指点江山了,不过林图充耳不闻,很快收完跑去厨房洗碗。
柳月很不顾淑女形象的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肚子,感慨道:“荆轲你这手艺都可以去拿奖了,看来以后得常来。”
荆轲反常的不接话,变成一个苦瓜脸。
“怎么,不乐意?”柳月笑道。她也觉得挺神奇的,为什么可以和两个应该算是陌生的男人随意开玩笑,而且感觉一点也不生分。这应该印证了佛家的说法,这一世所遇见的人,在上一世也许更早以前就认识了。
“怎么会不乐意,不过您下次吃过饭再来我更乐意。”
“哪能啊,你这手艺要多练习,要不然得荒废了。”
“荒废就荒废,哥不靠这个挣钱。”
“本大小姐本来打算下次带一位美女过来的,她最喜欢会做菜的男人。哎,可惜了。”
荆轲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刚才开玩笑的,我会那样对待朋友吗?下次多加两个菜。”
林图从厨房出来,荆轲说刚吃饱饭,不宜做学琴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提议先出去走走。
三人就一起出门,饭后散步虽然算不得雅事,但算得上一件有益身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