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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落花未开

第八章花落花未开

“看来他已经到了‘借灵’的极限。”暗处中,身穿一身红衣的七月淡淡说,而她,就是从火山一路跟随东河而来的“神灵”。

“出去帮他一把吧。”七月低吟道。

这时,东河和高瘦男人打得正酣。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东河正呈衰势,虽然烈火仍然在他身上熊熊燃烧,但是这股火焰明显被一股强风压制住。东河身上也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割伤。

高瘦男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想你也有千人军的实力吧,但这就是我们的差别,不同实力,也有不同程度,我看你才是初生的程度吧,可是我已经到达顶峰了,不论怎样,你总算带给我一场酣斗,为了表达敬意,我让你轻轻松松地死掉吧!”风子越笑越轻狂。

听着高瘦男人的笑声,东河越听就越是恼火,而且他根本不懂风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初生程度啊,什么顶峰程度啊,什么千人军啊,他完全听不懂,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只一心一意想着为村里报仇,和救下紫川。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虽然和七月达成契约后,他初步了解了灵的诞生和七月的身世,但是对于俗世如何对灵评价和实力判定,他是完全不懂的。

俗世对灵的判定,大致上分了六个等级,最弱的是百人军,然后千人军,万人军,如此类推,一直到千万军。而这个实力的分类也是相当简单粗暴,那就是一个灵可以对付多少人的军队来衡量实力。当一个灵的实力到达了千万军,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可怕的实力。

所谓初生和顶峰则是在每一个实力层再细分出来划分实力的东西。初生,顾名思义就是刚刚踏入某个实力层,如果是千人军的话,那就是刚刚进入千人军的实力。若果是顶峰的千人军的话,那就是千人军实力的顶尖,甚至可以与初生的万人军一较高下。其实人们会如此分类,也不奇怪,因为就算在同一个实力层,两个灵的实力也可以有很大的差距,就像是同样数量的军队,精兵和残兵的分野就很大。

如今高瘦男人认定了东河只是个千人军的初生之犊,而他就是老练的千人军,所以前期虽然大家实力相当,但是一成了拉锯战,实力的差距就出来了。

高瘦男人觉得如今自己的确是胜利在握。表面上的形势上看来也的确如此,东河如今已经伤痕累累,连维持与高瘦男人空战的魔力也没有了,只能站在地上气喘吁吁。不只如此,东河更是感觉刚才火焰充斥的力量流失殆尽,更糟糕的是,魔力流失以后,全身有着灼伤般疼痛,似乎是强用魔力的副作用。

“这是最后一招了!我答应过你让你轻轻松松死的,所以我就用我最强一招对你表达我最后的敬意吧!”风子双手合十,高高举了起来,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一把利剑,周围的风都席卷过来,加诸他的身上。

如今他整个人就是一把风的利剑,利剑之中可以看到风的利刃如绞肉机一般搅动,他如果控制这把巨剑一劈下来,任何人都会即刻成为一团肉酱!

“接招吧,无名的灵!”风子大吼一声,用奇异的角度弯曲起自己的身体,接下来就是挥剑的一刻了。

可是就在剑要挥去的那一刹,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一团火焰从暗处飞了出来。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团篝火一般的火焰而已,一点威力也没有,然而就是这么一团小火焰,竟然毫不惧怕风子组成的那把风的巨剑,悄悄进入了剑身之中,在剑身内翻滚的风刃没有将其吹熄,反而越吹越盛,这团小火最后竟然强烈得犹如一条火龙,一瞬间吞噬掉了风子。

只见风子全身浴火,痛苦地呻吟,再也维持不了风的巨剑。巨剑的形一散,剑内的风刃全都散开,方圆百米之内的树木全被砍断。皮特、修塔克以及东河都连忙趴下,才避免了被风刃拦刀腰斩的命运。(东河的妹妹紫川一直都躺在地上。)

但是风子的命运就不那么好了,只见他从空中掉了下来,火焰依然灼烧着他。他挣扎着,呻吟着,但是都没有用,只能等着身体慢慢烧成焦炭,最后身体也如如影一般化成一团光消散,只留下了一个淡绿色的结晶。

看着这一幕幕的突变,皮特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想不到除了东河竟然还有另一个灵存在。只见从树林的暗处,漫步走出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虽然姿貌柔美,但眼神如电,神色清冷。

一看到红衣女子,皮特明白自己是彻底失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两个灵。(其实只有七月是灵而已,东河还只是人类,只不过皮特并不知道人类通过“借灵”可以得到犹如灵一般的强大力量)现在他们这边只剩下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契约者,是不可能对付得了两个灵的。当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眼角一扫,看到躺在地上的紫川,邪念顿生,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刻捉住了紫川,勒住了她的脖子。

他指着东河和七月两人大喊:“你们两个都不许动!”

“紫川!”东河一看到妹妹有危险就失声大叫,他怒瞪着皮特,直接骂道:“放开她!”声音近乎嘶吼。

皮特并没有被东河吓到,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东河的软肋。他冷笑一声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不要动,要不然我立马杀了她!“于是皮特把紫川勒得更紧了,紫川本来已经很虚弱了,被皮特那么一勒,立刻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声细如蚊地喊着:“哥哥……”

东河咬了咬牙,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怒目瞪着皮特。

皮特心中窃喜,一边挟持着紫川,一边大声嚷着:“你们别靠近,一过来我就杀了她!”在旁的修塔克一看这个形势,连忙也爬了起来,跟了上去,正打算一起逃走。

被皮特勒着的紫川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呻吟不绝,虚弱地喃喃着:“哥哥……救我……”紫川此刻未必是知道现在的形势,她甚至连自己被挟持着也不知道,只是病发让她头脑混乱,痛苦让她忍不住求救。

东河一看就知道紫川又是病发了。她病发以后一定要立即降温,要不然生命就有威胁。但是皮特和修塔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在他们眼中,紫川只是重要的人质,她的病怎样也无所谓,只要在他们逃离之前不要死掉就好。

“不要,求你们把紫川还给我吧!我答应你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看着痛苦挣扎着,呻吟着的妹妹,东河瞬间就崩溃了,他也不理会眼前的人是屠村的恶人还是什么人,他也不理会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或是什么了,他跪了下来,一如奴隶一般乞求着他们。

皮特和修塔克当然不理会东河的求饶,他们一心想着的只有逃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人质,他们反而把东河的行为当成是演技,于是大喊回去:“事到如今,你杀了我们两个灵,还说这样的话!”

看着皮特和修塔克不理会他,东河明白到他们的心思,于是换了话说:“至少,至少,求求你们为她降温!”

皮特和修塔克互相看了一眼。皮特的确感受得到,紫川身体发热,而且十分滚烫,但最后皮特还是摇了摇头,狠下了心。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逃跑,哪有什么时间帮个小女孩降热,何况他们身上根本没有冰。

于是他们不理会东河,继续后退。

东河近乎是绝望了,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将妹妹的生命置之不顾,但是若果什么也不做,皮特和修塔克两人不给紫川降温,紫川也是难逃一死。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声线:“你不要慌张。我可以救她,但不要让他们的注意力从你这边松开。”

这个声音如醍醐灌顶一般敲醒了东河。面对如此情形,他更是不能慌张。

他侧眼看了看七月,她站在稍后的地方,又看了看前方,皮特和修塔克,他们只不过在十米之内。十米之内,击倒皮特和修塔克,若果是普通人,那的确是要花一点时间,但是如今东河不同了,他已经成为契约者,虽然他现在已经力量全无,但他还有一个伙伴。

七月——她才是如假包换的灵,论实力,她一定在东河之上很多。

于是东河把心一横,求饶得更大声了,把皮特和修塔克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身上。

皮特和修塔克看到东河这幅模样,真以为他真的束手无策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觉得该是撤退的时候,于是互相点了点头,开始向后退去。

就在皮特和修塔克踏出一步的时候,皮特挟持着紫川的手竟然就这样飞了出去。皮特惊呆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本来是手臂的地方竟然都空了,断口完全烧焦。他终于反应过来,恐惧地嘶吼着。

东河瞬间掌握住了这个机会,向前跑了出去,抱住了紫川,将皮特撞了开去。

修塔克见状不对,立刻想要转过头逃跑,然而七月的手轻轻一挥,一道火焰的墙壁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绝望地跌倒在地,放弃了逃跑。

“紫川……紫川……”东河一把抱住紫川,摸着她的脸,只能感受到她身体滚烫的热度。他想为紫川降温,但是身边一点降温的东西也没有。

紫川双眉紧紧皱起,双目紧闭,小嘴微微张开,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已经到了生命尽头似的。

“紫川……紫川,哥已经回来了,你看,我已经带白石兰回来了!”东河笑着脸,表情却像是被泪水浸透一般苦着,他掏出了白石兰,但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这朵能治百病的白石兰,只把白石兰放在了紫川的胸口,但是任何奇迹也没有发生。

看着紫川慢慢衰弱下去,东河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七月,问:“您是神灵大人吧?您一定能救紫川对吧?”

七月沉默着,她走了过去,看着紫川,用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着东河摇了摇头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神灵大人,我现在只是你的灵。所以,我救不了她。”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何况我的力量只有杀人,没有救人。

这时紫川猛地咳嗽起来。东河于是把紫川抱得更紧了,抚摸着她的发,一边流泪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

紫川此时只觉得她很累很累,遥远地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从昨晚开始,她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浸在水里一般,水中难以呼吸,她想游出去,但是水面却结起了层层的冰,然后她觉得越来越冷,知觉像是被渐渐抽空一般。她只知道,哥哥出去了,然后会回来,一如平常地照顾她。

但她总不想自己是被照顾的一个,她也想成为帮助哥哥的一个。她知道因为她的缘故,想要下山闯荡的哥哥选择留在了村里,放弃了他所有的一切,自己犹如一个包袱,死死粘着哥哥不放。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没了她的话,哥哥会不会活得更开心。

或许的确是那样吧?她想着。

但是如今真的到了分别时候,她又再不舍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脑袋昏迷了整整一天,但是到了这时刻却是异常清醒。

她知道,拖到了如今,就算有任何神仙妙药,她的病已经不可能救得了了……

于是,她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睁开眼,看一看一直照顾着她成长,如父如母的兄长。那张脸,正笑着,却也苦涩着。她听到他在喃喃地说着:“咦?为什么不起作用呢?我明明带来了白石兰。啊~我还真是笨啊,这一定是内服的吧,哪有药是放在胸口就能有效的呢?”他自嘲地笑着,笑得如此伤心,然后呆呆地撕下一块花瓣送进了她的口中。

“其实,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我已经不行了。但为什么?还要勉强这样安慰自己呢?”紫川心想,她看着哥哥的这幅表情,觉得心中很是苦涩,她伸出了手,想要安慰哥哥,但是手才碰到了东河的脸,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紫川——

空洞的嘶吼在山间回荡。

东河抱着紫川的身躯,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良久良久……

七月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她第一次见过如此悲伤的感情,看着悲恸的东河,她似乎有一点触动。在她认识中,人类除了凶残的争斗,几乎毫无是处。同时,她也不太了解东河为什么会如此悲恸,她想着:“生命生来就是为了死去,不能死去的才是悲哀吧?”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河呜咽着,然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或许这就是我们所缺少的东西吧?所以我们才会只能赖以人类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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