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一会儿，大家又集中在陆羽周围，有人拿着花柴棍（棉花秸秆），有人拿着树枝，也有人手里攥着半块砖头，此时天色已有些微暗，原先嬉笑的校友们，现在也是一脸的凝重。
“班长，走吧！”任明普率先说。
“走！”陆羽也没有迟疑。
大伙就簇拥着陆羽向村东头走去。村西到村东的距离虽然不长，但足以让陆羽想了N种经过和结果。
陆羽不是个胆小的人。父母在外面忙到很晚的时候，陆羽总是安慰胆小的弟弟，告诉他不要怕黑。尽管有时候也有些害怕，但是一种责任，一种照顾弟弟的责任不允许他露出怯意。
大家在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任明普指着这处土墙围起的院子说：“就是这！”
陆羽看着眼前这出院子，心想袁博的继父也太懒了吧。虽然很多人家也都是用土参合麦秸挑墙（砌墙），但是这院墙破损的多处，却没有补上。门是用三横两竖五根木棍钉成的矩形栅栏，透过栅栏门能看到里面两间矮矮的土坯房。由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里面并没有亮光，陆羽心想，不会连电灯都没有吧？
陆羽定了定神，走到栅栏前，向里喊道：“袁博在家吗？”
“谁啊？”一位中年妇女从西侧土屋里探出头，
“大娘，我是袁博同学，我找袁博有事！”陆羽料想这是袁博的母亲。
中年妇女用腰前满是补丁的围裙搓着手，来慢慢走出来。看了看陆羽说：“找他啥事啊，孩子！”
陆羽这才看清这位母亲，脸上竟然有几块淤青，头发也有些乱糟糟，搓着的手也竟是些黑黑的锅底灰，陆羽鼻子突然算算的。
“大娘，我想找他去上学。”陆羽说出目的。
“孩子，俺家小博不上了！”中年妇女说完叹了口气。
“为什么?”陆羽追问。
“他爸不让他上了！”中年妇女擦了擦眼。
“我去跟叔叔说！”陆羽有点冲动。
“孩子，别了，俺那家子楞（有不讲道理，野蛮）。”中年妇女慌忙制止想要进屋的陆羽。
“我不怕！”陆羽还想挤进去。
“孩子，我们也没钱供小博上学，再说地里的活的我也忙不过来，他爸喝晕了在屋里躺着嘞，你快走吧，孩子，他爸发起疯来，可作死个人！”中年妇女使劲往外推陆羽。
“那我去找袁博，袁博在哪？”陆羽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他去割草了，具体哪也不知道？”中年妇女朝外面的小孩子说道：“你们一起来的吧，谢谢你们对俺博的好，你们快走吧！”
“就是，班长，我们走吧！”
“没学费，也没法上学啊！”
大家众说纷纷。
“走吧，班长！”这时，任圆圆也拉了一下陆羽，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找老师说吧！”
陆羽心里想了想：也是，没有学费，想上学又能怎么样？
“谢谢大家，我回家了，你们也回家吧！”陆羽向围在自己周围校友同学们说。
说完，陆羽扭头走向了回家的路。出了临城集再往家走的路，陆羽是非常熟悉的。陆羽家的庄稼地就在临城集西面，隔着一条南北路，一条南北河。河里没水，陆羽找了条自己熟悉的近道，从河道里跃过去，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这条田间小路会经过陆羽家的田地，绿油油的棉花地在夜幕来临下呈现出棕黑色，棉叶下含苞待放的棉桃，正等待绽放的那一刻。陆羽知道，盛开时那是一片洁白，纺花织布做棉袄，洁白的棉花，象征着温暖。
陆羽脚步并不快，脑子时而混乱，时而清晰。陆羽知道自己是帮不了袁博了，心里有些抑郁，又有些坦然，他觉得自己努力了，不留遗憾。他想以后在放假的时候，就来找袁博给他补课，自己的课本借给他，让袁博在家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