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方在云阳宗边缘的深山老林里足足待了三天,饿了打野兔,渴了饮甘霖,直到石全告知事态已经无大碍,才回返寒山。
自从那日洪方逃走之后,疯狂的云阳宗弟子们,就找遍了炼气期弟子可以去的所有地方,甚至还有不少弟子在筑基期长老们的洞府周围窥视,引得长老震怒。
赵家也没有料想到这个情况,眼见形势不好控制,他们也只得匆忙做出回应,言道洪方只是作为备胎进入赵家的考核,并无特殊的地方,而所谓赵轻柔和洪方之间私定终身的话语都是流言,赵家必定严查此事。
而针对寒山骚乱导致数十名弟子受伤的事,宗门也做出回应,不允许近段时间弟子们大规模的聚集,禁止弟子们将灵器外露,以免擦枪走火。
“方哥,你真的让我将请柬送还给赵家!”石全惊讶的说道。
“是必须,赶快将这个祸害送回去!”洪方坚定的说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方哥,说不准你下半生的性福就指望它了,大小姐长得多好看,家世又好!”石全腆着脸,循循善诱。
洪方大眼一瞪,叫道:“不用多说了,当初你怎么接的就怎么送回去,快拿走!”
洪方可不想被弟子们天天惦记,没看到赵轻柔的鞭子有多犀利!
石全伸出两根手指夹起这烫手的山芋,苦着脸走了。
大半天之后,石全匆忙跑到寒山,将请柬往桌上一拍,气呼呼的坐在床上。
“这东西怎么还没送出去?”洪方惊讶的问。
石全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在门外站了大半天,人家不出来,只留下三句话!”
“那三句?”洪方心有不安。
“这帖子都发出去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赵家这点脸面还是要的!”石全说完又补充道:“这是一个族老说的话。”
“还有呢!”洪方脸上开始有黑线浮出。
“难道我女儿就这么没人要?谁敢退货!”
洪方听完缩了缩脖子。
“我都多少年没有搂过柔儿,便宜你小子了!”
洪方再也坐不住了,他眼中浮现出赵雄图的样子,一个威猛的大汉,说话总是心直口快,无所顾忌,为人也甚是豪爽。
他怏怏的将请柬收好,取出一壶灵酒,一口气喝下大半,他需要好好平复下心情。
石全见状“嘿嘿”笑着,接过酒壶,将剩余半壶灵酒吞下。
“方哥,你还是认命吧,我觉得这样挺好!”说完石全晃着小碎步,慢悠悠的走了。
洪方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忽然想到自己的杂灵根,自嘲的笑笑,是啊,就凭这个,赵家怎么选都不会选自己,他现在出门恨不得在脑门上刻几个大字“金木水火土”,让赵家的人看见就退避三舍。
接下来的两天,宋师兄和连师兄接连登门,情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探探洪方的底细,他们虽然以前从没正眼注意过这个弟子,但此刻起不论从战略,还是战术上,他们都必须重视洪方。
洪方只用四个字就将他们打发了,“五行俱全”,他们听到这个都如释重负的笑着,不再纠结赵家为何要选洪方进去。
或许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有着小得意,没有洪方这等人,怎么衬托他们的高大上。
洪方也坚定的告诉他们,自己和赵轻柔之间并无私交,其间措辞激烈,好像自己的名节已被毁于一旦的样子,还要求他们对这个流言一定要彻查清楚。
宋连两人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安慰洪方,并拍拍胸脯给出了保证,随后更是态度大变,宋师兄拿出一壶珍藏许久的灵酒,邀洪方共饮,连师兄从来不缺灵丹,也拿出几粒丹药,言道给师弟压压惊。
两人在寒山和洪方勾肩搭背,棋子再小也是有作用的,洪方心知肚明,当下言笑晏晏,其乐融融,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洪方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露脸了,为了庆祝此次惊险过关,他在万灵园门口埋伏了三天,终于将灵儿堵在通往万灵园的路上,昏天暗地畅快淋漓的打了一架。
地火谷,大殿一角,在云阳永远是个被遗忘的地方,即使它不甘寂寞的用炸炉来彰显自己的存在,然而在云阳宗数千弟子心中,它仍是个小角色,不过这一天这个小地方却来了稀客。
洪方守炉完毕,带着一身烟火气,端坐在殿外,小人物想看见头顶的阳光,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修炼。
“洪师弟,这地方可真偏僻,若不是有人带路,为兄可寻不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过后,数人拥簇着一个少年进来。
洪方睁开眼,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脸上笑意盈盈,但他仍能感觉到笑脸背后的矜持,直至拒人于外的傲慢。
姜立炎一路小跑在最前面,此时对着洪方说道:“这是我族兄,宗内有名的天才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炼气后期!”
洪方朝姜立炎点点头,然后对着少年笑道:“久仰姜师兄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这个少年洪方印象深刻,便是姜天佑,当初在万林坊曾和铁煞教的天才弟子对峙过,其父就是宗内位高权重的大长老。
姜立炎在一旁春风得意,他贵为家族子弟,在地火谷这个小角落,却只能仰仗洪方的鼻息,甚至一度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家族,在宗内是一棵参天大树,没看见如今刘一鸣对待洪方的态度,比自己这个主子来的恭敬的多。
“洪师弟,我们又见面了!”郑师兄越众而出,笑着打量洪方。
他初见洪方时,正值洪方随同郝乐的翻灵车,一同返回云阳宗,那时洪方连外门弟子都没有混上,如今才一年多,就不仅是一个内门弟子,而且还在云阳宗混的风生水起,如同一条鲶鱼,搅的宗内数千弟子不得安宁,这真的是一个杂灵根的弟子?
“原来是郑师兄,是有许久不曾见了!”洪方笑着拱拱手,心里猜测着一群人的来意。
“洪师弟进入外门以来,便一直屈居在此,实在是委屈了,毕竟南师叔的脾气,在宗内都是远近闻名的!”郑师兄眼见姜天佑没有开口的意思,仗着和洪方相识,便搭了上来。
洪方往前走了几步,环视左右,淡淡的笑着,“习惯就好了,南师叔虽然不好相处,但在他手下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说的是实情,守炉虽然危险,但只要你能顶的过来,就可以学到在宗内很多地方都得不到的东西。
洪方现在之所以能隔三差五兑换贡献点,领几块风狼皮,练习制符术,就是多亏了炼制中阶灵具的日益纯熟。
“这里终究危险,听说每隔数天就会听到巨响,去年姜立炎师弟就曾为此受过重伤。”郑师兄说完扫了一眼姜立炎。
姜立炎会意,立马叫苦道:“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自从我来到此地,就无时不刻想走,只可惜……!”
姜立炎没有说完这句话,而是偷偷瞧了一眼姜天佑,可惜姜天佑此时眼望洞顶,神色漠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师兄今天不会是专程来与我述说守炉的苦差事吧?”洪方才不相信姜天佑一伙,今天只是随便来看看。
郑师兄本想再痛陈一会这地火谷的黑暗史,看见洪方开门见山,当下也爽快的笑道:“我今天来是恭喜师弟的,姜师兄见不得洪师弟这等杰出的弟子,在这里忍受疾苦,如今外门正缺一个管事的人,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洪方,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好事,就是他自己也羡慕的很,这可是一个肥缺啊!
姜立炎眼冒精光,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他曾在梦里做过几回外门管事的。
其余守炉弟子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其实很舍不得洪方离开,但阻人上进犹如杀人父母,是以他们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却没有人出言恭喜。
洪方反倒没有这么纠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好差事,云阳宗数千弟子中七成是外门弟子,他去了可以赚取更多的灵石,也可以兼济一下石全,至少可以让他不再为贡献点烦恼,洪方想起石全疯狂洗刷风驴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石全在外门为数不多的亮点,一个提升知名度的捷径。
郑师兄见洪方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以为他心意已定,正想开口祝贺,不料洪方先说道:“外门管事职位确实好,不过无功不受禄,况且师弟在这里很自由,就不牢师兄们费心了。”
方才场间静悄悄,如今随着洪方一番话,顿时热闹起来。
姜立炎嘴睁得大大的,塞下一个鸡蛋肯定没问题,刘一鸣与老黑头一副摇头叹息又庆幸的表情,而云荷先是惊讶,后来大眼直接眯成一条缝。
郑师兄忍不住“啊”了一下,失声道:“师弟为何要错过这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能得姜师兄赏识,这是宗内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洪方摇了摇头,“多谢姜师兄美意!”
“你既看不上外门管事,那入内门执事堂如何!”姜天佑淡淡的说道,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