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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冬日暖阳(3)

妈妈走后,傅雁和周潭几乎是过起了“二人世界”。早上林燕做好早餐,四个人一起吃完,周方亭就载着林燕一起去上班,傅雁和周潭在家里玩儿。中午周氏夫妇回来做午餐、吃饭,下午又上班,一直到晚饭时候才回来。

可是傅雁一点儿也不享受这样的时光。一开始,傅雁还主动讨好周潭,温温柔柔的,想跟他友好相处。可周潭也不知是哪根筋儿不对劲了,就是不理傅雁。傅雁早把那天骂周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殊不知周潭这厢还记着仇呢。

傅雁觉得周潭莫名其妙,周潭也觉得傅雁不可理喻。后来傅雁也干脆不理周潭了,两个小孩子就这么冷冷地僵持着,秉持“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和你说话”的原则,过了整整三天。连林燕都看出些不对劲来,旁敲侧击地问傅雁:“乖乖,哥哥欺负你啦?”

细来一想,的确不算欺负,这算是冷战吧?于是傅雁摇摇头。

林燕便又问周潭:“潭潭,妹妹又怎么惹你啦?”

周潭是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没有。”

林燕蹙起秀眉,嘟囔地抱怨:“这两个孩子。”周方亭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地劝她:“孩子慢慢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你也别总想着什么都管,让他们去吧。”林燕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不再追究了,放任自流。于是傅雁和周潭又这么僵持了两天。等到第六天,傅雁实在沉不住气了,蹬蹬蹬跑到正在看电视的周潭旁边,理直气壮地问:“周潭,你为什么不理我?”

回应她的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周潭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周潭,你说话!”

周潭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继续看电视。

从小到大,傅雁还没被谁这样彻彻底底、从头到脚地无视过,于是淡定无能,冲上去就抢了周潭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这一行为终于激怒了周潭,他瞪圆了眼睛:“傅雁,你干嘛关我电视!才讲到火星呢!后面木星还没讲呢!”

火星,木星……他到底在看什么?

管他火星木星,傅雁一屁股坐在周潭旁边,死死地盯着周潭:“说!你为什么不理我!”

“就是不理你,怎么了?你谁呀管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别扯开话题!”

“你问我?”周潭恼了,“你自己怎么不好好想想!”

傅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她的神情周潭尽收眼底,便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得,自己记恨了这么久,这丫头根本就不记得了!他恨恨地提醒她:“那天你爸爸来的时候!”

“哦!”傅雁恍然大悟的样子。

周潭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你还不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不是你骂了我爸爸吗?我还要跟你道歉?”

“我那是为了你好!我又不认识你爸爸,还以为是坏人呢,跑过去救你,可你倒好,对着我又哭又打的,我多没面子!”

“你骂了人,我打你不应该吗?”

“你是我爸还是我妈啊?轮得到你来打我吗?”

“做了错事的小孩儿就该打!”

“傅雁你说清楚,谁做错了?我是怕你出事!”

“可是你骂我爸爸!”

“死脑筋!你爸爸那么对你妈妈,你还认他当你爸爸?没看你妈妈那么难过吗?”

傅雁突然不说话了,周潭吵得正起劲呢,对方突然偃旗息鼓,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皱了皱小眉头,看见一向倔强的傅雁,突然潸然泪下。周潭不怕傅雁闹不怕傅雁吵,却独独怕她这样安静,还掉着眼泪,这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情不愿地说:“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岂料傅雁突然爆发了:“周潭!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爸爸特别该死!可是我告诉你,不是!我爸爸抱着我,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说他过得很难,他没有钱。他想来看我,可是觉得自己没有脸!他说他爱我!”她忽然停了嘴,又喃喃道,“爸爸是爱我的……”

话没说完,傅雁掉头,推开门就跑了出去。周潭尚愣在原地,一瞬后,果断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去自己房间取大门钥匙,锁好门后,赶忙去追傅雁。

周潭一路小跑,几乎找遍了整个院子,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傅雁。彼时她身边趴着好几个男孩子,还有一个男孩子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周潭一看就觉得形势不对,冲上去拉着傅雁问:“怎么了?打架了?”令他惊讶的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有没有伤着?”

傅雁眼中有种周潭读不懂的戾气,却在看到周潭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她声音有些颤抖:“我没事。”

周潭放了心,去看周围那些男孩子,一个个被打趴在地上,个个挂彩。周潭不由得心惊,厉声问傅雁:“你打的?”

没想傅雁还没说话,她怀中的男孩子却跳了出来,哭着说:“他们活该!他们欺负我!雁姐姐是为了保护我!”

“苏逸皓!”傅雁叫他,“别乱说话!”

“行了,别说了。”周潭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看了那些孩子一眼,做了一个令他之后后悔无比的决定。“我们走吧,快跑,别让人逮住了。”到底是孩子,面对这样的错误,根本没了主心骨。傅雁和苏逸皓犹豫了一瞬,跟着他跑了。三人在周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便掩耳盗铃地以为没事了。

可是,这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有一群家长找上了周家的门来。

傅雁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一定又会付出代价的。只是她从未想过,这次的代价,竟是她妈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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