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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涩的回忆

从篮球场回宿舍的路上,孟晓飞陷入了深思。

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去世之前的事,以及后来的很多事。

小的时候,孟晓飞还是一个生活在父母呵护下的幸福小孩子。而且他从小就喜欢打抱不平,小小年纪就一身正义感。对于欺负女生的那些熊孩子,孟晓飞从来都是打心底里鄙夷的。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孟晓飞就碰到了让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那个她,那个喜欢露着额头、不怎么攒刘海、人又瘦小的她。

这个深埋在孟晓飞内心最深处的女孩,名叫余佳欣。

余佳欣小时候因为总是露着一个大额头,脑袋显得特别大,所以被起了个外号叫做“娃娃鱼”,经常被一些喜欢欺负女生的熊孩子用这个缘由来调笑她。

这就与孟晓飞内心的正义感格格不入了。

在一次余佳欣因为被欺负而哭了的时候,孟晓飞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到了那个笑得最响的孩子脸上,结果可想而知——被一群大一级的孩子围了起来痛揍了一顿。

等这群熊孩子都散了,孟晓飞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被扯破的衣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孩童时期的余佳欣揉着哭红的双眼走了过来,嫩声嫩气地问他道:“你衣服都被撕破了,回去你妈妈会不会打你啊?”

孩童时期的孟晓飞开朗地咧着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回答:“我们是同学啊,那些坏蛋欺负你,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被妈妈骂也只是小事情。别哭了,那些坏蛋再欺负你,我也还会帮你的。”

余佳欣听到这句话,立即破涕为笑,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小孩子的情绪,有时候就是转变的这么快。但不同于一般的,此时在两人的心中,都悄悄埋下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晓飞和余佳欣从学校的小学部一起升入了初中部,从小学同学变为初中同学。

虽然还是在一个班,但在经历了母亲去世的那件意外后,孟晓飞的内心自闭了许多,甚至跟余佳欣都不怎么说话了。他的学习成绩原本非常好,到了初中之后却一路下滑。

余佳欣的成绩自然也很好,而且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看到整日有些萎靡不振的孟晓飞,余佳欣心里非常担心,却不知道如何开导他。

直到有一天,余佳欣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她径直走向了孟晓飞的课桌前,一句话没说就拉着他走出了教室,只剩下身后全班同学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余佳欣也不听孟晓飞的疑问,沉默地在前面走着,拉着他一直走到了学校的操场上。然后这个文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拉着孟晓飞在操场的跑道上快速奔跑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无论孟晓飞怎么问,余佳欣都不回答,就只是这么一圈圈地跑着。终于,当跑到第六圈的时候,孟晓飞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连带着余佳欣也一起摔倒,两个人的膝盖都磕破了。

孟晓飞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非常痛,流了好多血。但更痛的,是自己的心。

刚成为少年的孟晓飞痛地咧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此时的余佳欣肯定也很痛,但她却没有哭,而是拉着孟晓飞站了起来,推着他说:“跑,继续跑,把你心中的悲伤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昏黄的夕阳下,一个大男孩就这么一路奔跑着,一边伤心地流着泪。在这条平凡的跑道上,洒下了好几圈由泪水铺成的道路……

孟晓飞回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翘。也许,这才能称为真正的“泪奔”吧。

从那一次之后,孟晓飞就渐渐地从母亲离去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而且学习成绩在余佳欣的帮助下也慢慢地提了上去。最后,他和余佳欣都如愿考入就县里的重点高中。

进入高中后,孟晓飞虽然不跟余佳欣在一个班,但每天上学路上,孟晓飞都会经过余佳欣的教室。每次经过时,他都会特意看一眼余佳欣的位置。而余佳欣一般都是早早地到了学校,每次等孟晓飞看过去的时候,余佳欣都心有灵犀地抬起头来,看着孟晓飞这边微微笑着。

这种笑,温暖而阳光,仿佛一股春风吹进了心底。每次看到余佳欣的笑脸,孟晓飞都觉得:似乎高中如此繁重的学业,也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了。

然而日子不会永远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转眼就又过去了一年,时间悄无声息地到了高二。某一天的早晨,孟晓飞又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经过余佳欣教室门口时,他习惯性地往里面看了一下,却发现余佳欣的座位上是空的。孟晓飞心里怀着一点疑惑和不安,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中间楼梯口的时候,孟晓飞看到有两个男生拦在余佳欣面前。余佳欣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要哭出来。显而易见,余佳欣被这两个混蛋欺负了。

因为这两个男生孟晓飞是知道的,他们是这座重点高中里少有的混世魔王。看到余佳欣快要哭出来,孟晓飞当即就爆发了,抡起书包猛的砸在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上。另一个刚反映过来,就立即被孟晓飞一记老拳打在鼻梁上,打了他一个七荤八素。然后,孟晓飞拉起余佳欣的手转身就跑。

一路跑到宿舍楼下,余佳欣气喘吁吁地拉住孟晓飞道:“实在是跑不动了,你也真是的,就不怕他们报复吗?”

孟晓飞不以为然,开玩笑似得说道:“怕啊,但看到我们娃娃鱼同志被欺负,还能不出手吗?再说我出手快,他们不一定能看清我的样貌。”

其实孟晓飞也是自我心理安慰。那么近的距离,况且有两个人,怎么会看不清楚?但是,为了不在余佳欣面前露怯,孟晓飞自然是要找找借口。

孟晓飞看着余佳欣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就问那俩混蛋为什么欺负你了?

余佳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们了,走在路上就被拦住了,拉着我问东问西,不让我回教室去。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余佳欣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在孟晓飞心底油然而生。他紧紧地把余佳欣搂进怀里,柔声安慰她道:“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依偎在孟晓飞怀中的余佳欣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头埋得更深……

自那天以后,余佳欣就经常在上学路上跟孟晓飞走在一起,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孟晓飞自然也乐得与她多说些话。而且孟晓飞发现,余佳欣看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两人的关系进步很快,经常在一起吃饭,或者在紧凑的课余时间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他们也不懂这算不算恋爱,之前也从未经历过,但是彼此之间都喜欢一起多说话,一起去散步,甚至什么都不做仅仅就待在一起。他们喜欢彼此在身边的感觉,每当不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互相想念。

也许最纯朴、最真心的感情也莫过于此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这快乐的时光里又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们两个并没有因此而荒废了学业,而是互相鼓舞,相互帮助,在学习方面共同进步。孟晓飞跟余佳欣约定好,以后要一起考上同一所重点大学,最后让学习生涯能完美地画上一个句号。

但命运总是事与愿违。

进入高三上学期之后,余佳欣跟孟晓飞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说些什么,但好似又不好开口。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不说。后来,余佳欣就渐渐地开始有些疏远孟晓飞,故意躲着他。这让孟晓飞心中有些焦急,却始终不得其因。直到有一天,余佳欣没来学校,问她班里的同学才知道,余佳欣转学去美国了。

这对孟晓飞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为什么余佳欣要转学呢?之前说好的要考进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也要厮守终生。而现在什么原因都没告诉自己,余佳欣就这么一个人转到美国去了?

这让孟晓飞怅然若失,一直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因此在很长的时间内,孟晓飞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一天放学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余佳欣的父亲打来的,他告诉孟晓飞:余佳欣得了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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