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突然生了场怪病,发烧一连烧了五天,之间不管是打针还是吃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可是到了第五天突然一下就全好了。更奇怪的是,表哥回到家以后已经半个多月了一直都闭门不出。
“哥。”我一边敲着表哥家的门一边叫着。
门开了,现在明明是中午,但可以看见屋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角落里传了出来。表哥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露出脸来,满脸憔悴。
我进了门换好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怎么门窗都关着啊?窗帘也拉着。”表哥的屋里所有的门窗都紧紧的关着,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只亮着一盏台灯用于照明。估计这半个多月表哥都是这样生活的,房间里充满了潮湿的感觉和淡淡的霉味。家里的东西都胡乱堆放着,吃过的泡面碗和喝完的矿泉水瓶也都随意的摆放的到处都是。“你也倒是收拾一下啊!这样还能住人么?”
表哥在客厅中四处走动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终于,他从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下取出了一把小折凳,提着折凳走到我面前,感觉好像很吃力的弯腰放下折凳隔着茶几坐在了我对面。表哥又用手在身上四处摸了摸取出半包烟和打火机,丢给了我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表哥完全没有要回答我刚才的话的意思,而是问了我一句:“怎么没和薇薇一起?”
“薇……”
没等我把话说出来,表哥自己点着头说了起来,“没带薇薇来也好。”
“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听到我提他生病的事表情突然一怔,似乎是有些愤怒的说道:“我没病!”
“那……”
又是没等我把话说完,表哥已经接着说了起来,“我是被吓着了。”
“吓着了?”我完全没弄明白表哥的意思。
“或者说,我是撞邪了吧!”表哥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猛抽了一口烟,烟雾从他的口鼻中吐出来的时候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透着台灯那昏黄的灯光我只能看见有一个红点在烟雾中一明一暗。
……
在表哥生病前的一个晚上,有三个表哥的朋友来找表哥。
一个叫大蛋,是个恶人,以在一些地下场所帮人看场子为生,因为每次办事出了名的胆大心恨才得了大蛋这个绰号。
南仔,是个话很多的矮胖子,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喋喋不休的给人讲黄段子。
小娟姐,每次一提到她我都会猛咽一口口水,她那标志的长相和大胆的穿衣风格,着实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我表哥,他的朋友们都叫他阿兴。上学的时候是个学校霸王,高中没毕业就被学校给赶了回来,后来家里人只好把他送去了军校,本想着能好好让他锻炼一下,结果却因为打伤了教官被开除了学籍,还为这事差点吃到官司。
“阿兴,看哥们儿这车咋样?”大蛋前几天在二手市场以非常低的价格淘了一辆二手雪铁龙,今天办完了手续就开出来炫耀来了。
表哥坐到驾驶位上简单的摆弄了一下说:“看起来还不错么,多钱搞的?”
“4000!想不到吧!那个车主绝对是个傻叉,我本来还以为是个大事故呢!拉到4s店里一看,别人说没啥大问题,就是全车都重新喷了漆,前保险杠不是原厂的而已。哥们儿这次捡了大漏儿了!”大蛋不住地夸耀着。
小娟坐在后座上补着妆,而南仔则在小娟一旁不停的讲着黄色笑话。
“你们仨这么晚开着车准备干什么去?”表哥问道。
“什么叫我们仨?这不是来接你来了么!走,山上飚一圈去。”大蛋兴冲冲的回答着。
表哥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想想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就一屁股坐上副驾驶出发了。
晚上车少,他们开的也快,1个半小时左右他们已经从市区开到了近郊的一座山脚下。山道上只有偶尔会有大型的长途货车经过,一路上他们也一直保持在60左右的速度一路朝着山顶开去。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开到了山顶。四个人都下了车,站在山顶眺望着灯火阑珊的市区。
“这晚上山顶的空气就是好啊!”表哥感慨着。
“这黑漆漆的山顶,四下无人,咱们三男一女不如玩个开心快乐的小游戏吧?”南仔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坏笑的看着小娟。
“滚开!”小娟没好气的推了一把南仔,“这山上没想到还挺冷的!诶,大蛋。你要想试车,咱开到高速上或三环上飚一会不完了么!干嘛非要上山啊?”
“活该你冷,谁叫你穿那么少的。短裤比我内裤还短。”大蛋说道,“后备箱我放了个外套,你不行先穿上吧!”
小娟从后备箱取出大蛋的外套套在了身上。穿好衣服小娟顺眼向着他们身后的一片树林里看了过去,“诶,你们看树林里是不是有人啊?”
“有人?一定是偷情打野战的。”南仔喜出望外的也绕道了车后。
在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处灌木丛,窸窸窣窣的晃动着,偶尔还会看见像是头一样的影子露出来,然后又躲了进去。
“没准是只野兔子吧!”表哥说着。
“兔子?”听到可能是兔子,大蛋也来了兴趣,“走,过去看看去。”
大蛋和南仔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只留下表哥和小娟在车旁。
“妈的!真******晦气!”不一会就听见南仔嘴里骂骂咧咧的和大蛋一起走了回来。
“怎么了?”表哥好奇的问道。
“哪******有人啊!你知道我们看见什么了?”南仔愤愤的说着。
表哥摇了摇头,但此时小娟似乎感觉到有些害怕慢慢的把身体贴近了表哥。
“居然******是一碗白饭,上面还插着一双筷子……”南仔嘴里不断地嘟囔着脏话。
大蛋却一反常态的非常安静,只是跟在南仔身后默默的一起走了回来,回来后只说了一句话:“咱们走吧!”说完便直接钻进了驾驶室发动着了车子,并伸手示意所有人上车。
此时大家心里都很紧张也就没多说什么分分钻进车里,走了。
车子沿着山路开着,但是车速却不是很快,只有20多一点。
表哥有些急躁的问道:“大蛋,敢不敢开快一点啊!”
“我已经快把脚踩到油缸里了。”大蛋回答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平静,但对于大蛋这样异常冷静的回答其他人都惊慌了起来,但却都不敢说话只是不住的透着窗户四处张望起来,因为此时大家都知道他们这回是摊上事儿了。
车就这样慢吞吞的开了一会,沿途再没有见到经过的车辆,表哥心想:“这条上山路中途是没有岔道的,我们这样一直沿路开着,但是现在窗外的景象怎么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呢?”表哥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此刻他觉得不管其他是否有跟他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说出来,他想如果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就算开错了道,但目前的方向始终是朝着山下的,只要一直开总会下山的,等下到了山下再去解决其他问题吧!
但是车子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没……没油了么?”南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还……还是车坏了?”
大蛋没油回答,表哥凑过去看了一眼油表——半箱多。瞬间他们所有人都感觉车里车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这样四个在车上坐了很久,都不敢下车,也都不敢说话。
“要不咱们谁下车去看一下吧!”南仔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说话了。
“那你去吧!”大蛋没做声,表哥则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此时的小娟已经完全趴在南仔的腿上全身颤抖着。
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噹!噹!噹!噹!”
“噹!噹!噹!噹!”
从车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像是有人用手用力拍打汽车后备箱的声音。
“啊!……”小娟终于受不了大喊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被砸车的声音吓了一跳,全部看向汽车的后窗,此刻他们真的希望是有人在砸车。
“噹!噹!噹!噹!”
什么也没有看见。
“噹!噹!噹!噹!”
声音从车身的一侧向前传来。
“噹!噹!噹!噹!”
是拍打汽车后门的声音。
所有人看向侧窗,依旧什么都没有。
“噹!噹!噹!噹!”
“噹!”
一个人脸突然趴到了驾驶位的车窗上向车内张望着。全车的人都尖叫了起来,小娟更是紧紧闭着双眼尖叫不停。其他人尖叫了一声后就镇定了下来,他们确定确实是个人。仔细看了看趴在窗户上的人是个一个满脸污垢,头发凌乱的小女孩。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用两只脏的完全黑掉的小手趴在车窗上,张大着嘴巴“啊~!啊~!”的朝车里叫着,因为隔了玻璃声音也没有很大。
“妈的!小破孩儿!”大蛋生气的骂了一句,说完便伸手去开车门,“看老子怎么教训她!”
车门一拉开,大蛋迈步就下了车,嘴里不住骂着脏话。可是一下车小孩却不见了。“妈的!跑的还快!”大蛋正准备回到车里。
“噹!噹!噹!噹!”
小女孩却跑到了副驾驶的车窗上拍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蛋的身上,这一下又被吓了一跳。
大蛋转身往副驾这边来,正把小女孩在车头前截住了,大蛋朝着小女孩大声的叫骂着,不时还举起拳头示意要打小女孩,而小女孩却仍全不害怕的朝着大蛋手脚胡乱摆动着啊啊啊的乱叫着。
突然,南仔从后座打开了车窗朝着大蛋大喊:“大蛋!上车!快上车!走!快走!”
大蛋虽然不明原因,但听南仔这样急切的大叫知道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毫不犹豫的钻进车里。大蛋回到车里,南仔在后面不住的大叫:“开车!开车!走!快走!”大蛋朝车前看了看,见小女孩已经不车头,便重新打着车子走了。
这一停一走,车子竟然也正常了,速度很快就提到了60。开了一阵,大蛋才问起南仔:“刚才怎么了?你就突然大喊让我快走。”
南仔的表情非常僵硬,颤抖着说:“你刚才是在车头前面骂小女孩来着是吧?”
“是啊。”大蛋回答道。
“刚才大蛋下车后我们全都一直看着大蛋,接着小女孩却跑到副驾这边来敲玻璃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些都没问题吧!”
“对啊!”表哥抢说道。
“你转身往车头走的时候,我就没再看你了一直在看小娟,我怕她出事。”说到这里,表哥也看了看小娟,小娟完全趴在南仔的腿上一动不动只是在抖,抖得十分厉害。南仔继续说:“结果我再抬起头看的时候,大蛋,我看见你在对着空气在骂……小女孩站在你身后看着我们……”
“噹!噹!噹!噹!”
拍打车身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声音越来越大,除了拍打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了。
大蛋不住地加速,但是拍打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开了多久了?”表哥忍不住问了一声。
谁也没有回答,表哥看了一车上的显示器——4:29。至少已经开了1个半小时的车了,说不定开了更久,但是却完全没有看到快要下山的迹象。
“吱——”大蛋再一次踩停了汽车。
“怎么了?开啊!快走啊!停什么车啊!快开啊!”南仔焦急的说着。
“还走个屁!”大蛋骂了一句,然后很快的脱掉了上衣,从座位下面取出一把大扳手来。“妈的!跟他们拼了!”
人恐惧到了极限就是愤怒。
大蛋冲出汽车四处大声的叫骂着,手中不停的挥舞着那把扳手。
而且他人只是坐在车上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大蛋叫骂了十几分钟,一点反应也没有。大蛋也之后重新回到了车上,再次发动汽车走了。但这一次只又开了不大会儿功夫,便开出了山。这一路上也再没有拍打车身的声音传来。
来到山下的停车场,东边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泛红。大蛋停了车,所有人都下来了。每个人都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所有人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日出真的很美。
大家在这里休息了很长时间,直到太阳已经完全离开了地平线才准备离开。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所有人都很清楚的看到,印在车身上的黑色手印,几乎全车都是。
大蛋从车里取出抹布擦了擦,但是完全没有作用。
“估计是沾了油吧!咱们先回去。完事儿我再找个洗车行好好洗洗。”这算是大蛋能想到的最能安慰大家的话了吧。
回到家除了大蛋,三个人都是大病一场。
……
“没出什么大事就好!”我感慨道。
“我还没有说完!”表哥又点上一支烟说道,“其实下山后,我才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回得来。下了山下车后,我才注意到大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胸口纹了身。纹了一尊伏虎罗汉。我问他,他说是上个月的时候跟几个老板去泰国玩的时候,别他人怂恿着在那边的寺庙里让老和尚给纹的。可能连大蛋自己都不清楚,应该就是他的这个纹身救了我们的命。”
“那些手印后来处理掉了么?”
“前几天,我和大蛋通了个电话。大蛋说,那些手印他试了很多办法都擦不掉,而且那天我们都没注意到一件事,就是车的前保险杠居然坏掉了。可是我们都清楚的记得一路上我们并没有任何的碰撞发生过。还有大蛋跟我还说了一件事,就是他去看车试车的时候,他一坐到车上就莫名的很想往他们那天去的那座山上开,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必须去办。他只好去找修车铺将整个车又重新喷了漆,又换了新保险杠,低价去二手市场上把车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