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奉天城浸在傍晚那少有的微凉里。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所坐落于棋盘山附近的大学中,有一条人工河。这“河水”是通过水泵把下游的水抽回上游,之后再由其慢慢流淌下来。顺着木板搭成的小路往上游走,两边都是一些青松翠柏,时不时的会有一个长椅,共学生们休息。走到顶端是一个喷泉,喷泉的底部尽是白色的鹅卵石。这座喷泉和那个水泵基本上只有要招生或新生刚刚报道的时候才会被启动。而喷泉的旁边是一座没有特色的凉亭。现在只有有两个人的身影。那个女孩坐着,那个男孩躺在那个女孩的腿上。王鼎钺感觉头真的很痛。他已经不知道刚才究竟喝了多少,只知道有啤酒,有白酒,还有比其更“给力”的两种掺在一起的中式鸡尾酒。他们称之为“炸弹”。女孩埋怨着他……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开始时他并没在意,后来他意识到,才愤怒的不舍的睁开了眼睛。抓起了枕边的手机。
“喂?”
“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从这一句话就知道是他的“损友”高大琦的声音。
“少侠,怎么了?”刚被吵醒的王鼎钺没有心情跟他闲贫。
“有事求你,出来一趟。”高大琦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也许就是多年的默契吧。
“我在外地,没在沈阳。”
“啥时候回来,跟你见一面。”
“晚上五点‘川CD’。”
“五点不行,没下班呢,六点吧。”
“好。”
挂完电话,王鼎钺本还想多睡一会儿。但刚才的梦再次让他难以入眠……
刚从外地赶回来的王鼎钺,直接回到了他的出租屋。虽然供暖还没有停,但依旧没给这四十平米的房间带来温暖。他换了双在家穿的鞋,很明显这种温度已经不再适合穿拖鞋了。把钥匙随手丢在了鞋架上,进了他那书房、卧室、餐厅和会客室,四位一体的房间。按开了电脑主机上的大键,他在家的时候基本电脑基本都是开机的。这时手机已经自动连接上了WIFI,微信和QQ发出了一系列声音,简单的浏览了一下,没什么重要的。伴随着贝多芬《悲伤》的第二章的旋律他开始整理那占了整面墙的书架,他经常整理这个书架。喜欢经常整理的人,就说明他经常会弄乱东西。书架上的书可谓是上天入地无所不有,佛教的《能断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放在了一起,《十大元帅》与《杜月笙传》在一起,《霍乱时期的爱情》和《纸牌屋》中间只隔了一本《BJ法源寺》。当然也有一些关于古玩之类的了。在他租这间房子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房主搬走了原来的那个老式的衣柜。他看着书架时心理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称为踏实感。虽然他没有把这些书都看完,但偶尔也会对着他们思考,就像看着多年前同学临别时的合影。现在那首《悲伤》已经放完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慢慢响起。其实他的朋友觉得他更适合听《最炫民族风》……
傍晚,白天融化的冰现在又开始慢慢的凝结。小巷被过往的人们和自行车的碾压的更加泥泞不堪,人们大多都在店铺的门前干爽的水泥台阶上来回的跳着。当然,两边大多都是小饭店。这条小巷位于奉天农业大学的旁边。沿街的店铺都是一些卖花种或化肥之类的。这真符合农业大学的名称。而后身就是一般学生们吃饭的地方了。当然这前提是一般学生,当然不算那学“某二代”。这时位于巷子里的川CD饭店基本上每桌都有人了,王鼎钺和高大琦在大学时期是这里的常客。那时还有很多人一起来,但现在只有他俩能偶尔来这聚一下。虽然他们不是农业大学的学生,但他们学校离这很近,所以留下了根本无法忘记的回忆。
在一个角落里刚刚点完菜。
“高警官,召小的来有什么指示?”
“这多日不见,分外想念么。想瞻仰一下王作家的尊容。”他俩互相调侃着。
他来从大学开始就是好友,然后一起去当了兵。但一个被分到了HN一个被分到GX,天南海北就此离别。之后当了两年兵他俩又一起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刚回来的时候,他俩都对这个城市感觉有些陌生,不知是道路变了还是人变了……之后高大琦报考了公务员,并且考上了。王鼎钺没事还开玩笑的说“现在警队要求都这么低了么?”而王鼎钺自己却一直“赋闲在家”,最近一段时间开始跟风搞一些古董、文玩之类的。当然都是一些路边摊的货色。高大琦现在是市局刑警队的一名小警员。所以,王鼎钺就叫他“高警官”。而王鼎钺曾经喜欢写东西,所以高大琦就叫他“王作家”了。闲话少叙,继续走故事。
“哈哈,那这顿饭得你请了。”
“这都不是事。”
推杯换盏之间两个人都有些醉意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高大琦把王鼎钺刚喝空的酒杯倒满。
“前两天哥们和朋友合伙收了一个大件,卖了个好价钱。”
“怎么个情况?”高大琦好奇的问。
“啊哈哈……”王鼎钺得意的笑了笑。
“这个先不提,先说说,你不是找我有事么?”
“对了,给你看点东西。”说着从衣服的内兜中掏出了一张略微褶皱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玉印。
这印碧玉质,绿而发蓝,方圆约两寸。上半部雕了一只似虎似豹的神兽,被称为虎豹纽。下半部四方,并用阴文小篆刻有“神兵天授”四个字,没有有界格。王鼎钺认识这个玉印。
“怎么你也开始看网络小说了?”王鼎钺一边吃着锅包肉一边说。
“怎么?你知道?”高大琦显得很兴奋。
“这印叫做‘神兵虎符印’吧?”
“为什么叫虎符呢?这不是个玉玺么?”
“因为上面雕着的东西,而且也是因为它的用途。”
“具体说说。”说完,他往王鼎钺的盘子里又夹了块锅包肉。王鼎钺刚把肉夹到嘴边,高大琦说:
“别只吃啊,快点说。”
王鼎钺知道高大琦的脾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继续说道:
“我也只是听说啊。这印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料不是顶级的好料,只能说是中上等。不知道是哪产的玉,因为史料上有记载的时候就已经成印了。相传此印有封印敌兵敌将,并招出天兵天将的能力。传说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就用此印消灭了蚩尤的百万雄兵。”
“真假?”他筷子上要入口的菜,再次放到了盘子里。
“当然是假的了!上面的字是由阴文小篆刻的,那是秦朝的风格。但秦朝的有界格,这个印没有。可能是后人仿的吧。”
王鼎钺想了想,继续说:
“如果有的话也算是个古董了。但最大的问题是,它在历史上是否真实的存在。”
“就是这个。”高大琦指着照片说。
“按传说的是挺像的。但不能保证是西周的,也许可能是上周的。这东西,找块料就能雕。”
“那如果说这是国家第一历史档案馆的藏品呢?”
听到这个消息,王鼎钺就像是在新闻上看到某地发现活的恐龙一样。感觉很很惊奇连忙抢过照片仔细观瞧。一边看还一边说: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
“为了他刚刚死了一个人。”
“谁?”
“就你曾提起过的李毓德。”
听到这个名字王鼎钺为之一震,心思不免一乱,李毓德是古董界和清朝史学界国宝级的专家,特别擅长各朝各代的陶瓷器的研究和鉴定。成书的不下10本,那些学术文章更是在各大报刊上相继登载过。一些文物单位也找他为自己的藏品作鉴定。甚至可以说,即使是一个现代仿的瓷瓶,他说是真的,就会成真的。
王鼎钺端起自己的酒杯,和高大琦的酒杯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高大琦也喝空了杯里的酒。
“怎么死的?”王鼎钺想了想,连忙接着说:“不会是机密吧?不为难你。”
“没事,这事过两天就会上报了。本来他是为这次由本市文物专家举办的一个座谈会,而去BJ把这印取回来的。我想也许只有他能取来这个玉印吧。眼看着马上要开这个会了,但不只为什么,今天清晨却被人杀了。”
“在家?”
“没有,蹊跷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昨夜一个人独自开车去了永陵镇,之后在永陵的陵门前被杀的。”
“那玺印丢了没有?”
“他办公室里没找到。”
“那家呢?”
“别提了,他家被改装过,经过了特殊加固。多亏是住一楼,如果是住上面的话,下面都被压塌了。如果想开门,只能爆破。不过他女儿明天就会从外地赶回来。”
“哦,这个样子。那你找我干嘛?”
“说实在的,知道这印的人太少了。正好我负责这个案子,所以想问问你。我一猜你就知道。”
“别贫。”
“那你们下步打算怎么办?”高大琦已经把他那本来就很丰富的好奇心激发的爆棚了。
“还在研究,怎么也得先看看这文物丢没丢吧。”
说着两人又把酒端了起来,一碰杯,酒又全干了。随着这两杯白酒,两人的脸都有些微红了。但用他俩的话来说,这才刚刚开始。但实际上两人,已经有点晕了。
“对了,你和韦雪还有联系么?”
“你为什么退伍了?”
“你这么多废话呢。服务员再来两大瓶二锅头。”
“你这非要和多啊?”
“你不喝,我不喝。这么多酒往哪搁?”
“是!你不醉,我不醉。那马路牙子谁来睡啊。”
高大琦的第一个问题确实是发自好意,但他不知道这是王鼎钺心里真实的伤。有些时候善良的人的好意,反而会弄巧成拙。就像一碗白米饭的沙子,让人防不胜防。而王鼎钺的问题,却是纯粹知道高大琦是不想退伍的。是对刚才那个“好意”的问候的“回报”。也许只有他俩能用这种方式开玩笑吧。
外面的天更黑了,但沈阳城的街道却灯火通明。人流中有着急下班回家的,也有着急从家里出来上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目的地,当然也有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