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里面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的很快就跨到了我的面前,我其实很害怕,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针头,里面还有药水,我知道这是为我准备的,可是我没有病,我不要打针。我一步一步往后退,他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直到我退无可退,直到他逼无可逼……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让人将我手里的瓷片抢走,我当然不同意,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去挣脱他的桎梏但是他的力气就像是母亲去世那天将我抱住的男人一样,让我完全挣脱不了。突然我浑身一抽,我感觉我的胳膊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接着我就觉得我眼前一道白光一闪,我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下来,我顺着他的力气躺在了地上,没有人过来把我拉起来,也没有人试图将我抱到床上去,就任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们看我好像真的没有力气了就全部都走了,只有刚刚给我打针的男人蹲下身来对我说:
“你想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这么不乖,大人可是不会喜欢的哦,你只有乖乖的才可能早点出去哦。”他用着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我想如果我还没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我感觉这几天过的比我几年过的都要精彩,我在短短几天里就知道了人的丑陋,知道了,原来有这么多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对无辜的人做各种过分的事。
我压根不信他的话,啐了一口口水在他脸上,我以为会惹怒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我展开了笑容,但是她的笑容对我来说无异于恶鬼来找我锁魂,果然我看见他从他的白大褂又拿出了一根针筒,里面也同样装了药水,我不知道这次他会给我打什么药但是我直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当他将针筒里的药水全部注入我的体内之后我就感觉我的脑子好像锈住了,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脑子里像灌了铅一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的那个暖黄色的灯,那是我现在唯一的光明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只知道好像每天都有人来给我打针,我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的清醒过了,我也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闭上过眼睛了,每天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困,感觉不到痛,我就像是一个已经死掉了的意识体,明明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依旧看着天花板上的暖黄色的灯,但是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清了,我觉得我的眼睛可能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因为一直看着光的关系,我的眼前总是有一大片光影,让我觉得我好像置身于一片温暖的光之中。我就好像是躺在这里等着最后的那个人对我来进行审判,对我进行最后的终结……
我听见那扇总是关着我的铁门发出了声响,我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来给我打针了,可是这次我看见的又是一群穿着政府制服的人,后面的几个类似小兵的人压着之前给我打过针的那个医生,为首的人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伸手将我的眼睛盖上。
我知道,我得救了……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感觉到我的脸上好像蒙了一块布,我想伸手去将布拉下来但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动过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这时候我身边传来了好像是护士的声音,他们好像很惊喜,不久之后原本十分安静的病房中涌进了许多人,变得十分嘈杂。
我无数次伸手想要将脸上的布扯下来可是总有人将我的手拉下来,他们许多人说着我听得懂的话也有许多人说着朱尓郡话,我听不懂,但是我想我应该还在朱尓郡。忽然有一个人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让我一下子觉得很安全,他在我的耳边说:
“别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的眼睛之前受伤了,现在不能见光,你先忍一下,过两天就好了,听话。”在这么多人,这么嘈杂的声音中我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他的声音,我想,这次,这个人,总不会再伤害我了吧。
算了,不管他们想怎么样吧,我已经这样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罢罢。
大概又过了两天左右,这两天中每天都有人给我送吃的,而且味道都好极了,比之前闻过的馊饭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我每天都吃的很干净,每天都过得很安静和平常。唯一遗憾的是那天安慰过我的人再也没来过,连左亚和华挽也没有来过……
我想大概是左亚他们也放弃我了吧,或者说,他们也被惩罚了?我想要再见一见他们,问问他们,那天真的只是意外吗?
我吃完饭之后休息没多久就有医生过来,说是来给我解我眼睛上的布的。他一圈一圈的将布卷下来光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终于,最后一层布也被卷了下来,我终于看见了这儿房间的全貌,阳光很充足,虽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在医院,但是依旧布置的很温馨,房间里面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让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机。
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之前安慰我的那个人,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了,看上去比父亲还要年长那么几岁,他看我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慈爱,让我觉得我就好像是他的一个女儿,在一次贪玩中感冒发烧了,而他也十分心疼的照顾我,不让我害怕。
我问他左亚和华挽去哪了,他说:“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他们没有做到他们的任务。”
他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落得像秦达一样,所以我对他说:
“他们对我很好,可不可以不要惩罚他们,这次,其实是一个意外,不管他们的事。”我看见他好像很惊讶,可能是惊讶于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他对我点了点头,说不会为难他们,只不过还是会有一些象征性的惩罚,但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毕竟我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几天之后,他再次带我来到了我来到朱尓郡的这个港口,我知道,我和这个小城的缘分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知道我再次踏上轮船的时候我依旧没有见到左亚和华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