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童图反复思索着我的话,心中暗自念道:神魔素来死战,他既来自魔界,难道会特殊吗?若非此时已被其所制无法反击,怎能任它这般戏耍,不如试探一二再做决断,“交友?如何交法?”
手指轻抖,收回凝结在童图身上的定魂指力,童图急忙起身唤醒被击晕的雄狮,从如此关切之情来判断雄狮必与童图有袍泽之谊……
“那日大战虽未参战,但却对战场上童将军的威名略有耳闻,还有前次平定魔王罗那一战,童将军勇冠三军,名贯魔界。”
“好汉不提当年勇”童图抱拳道。
“不知童将军为何在此地易容换装,难道是为了躲避什么?”
“尊驾有所不知,我等皆因战败之过而被流放。”童图边说边抚摸狮子的头。
“你等?难道很多兵将被流放?”
“哎……那日败于魔军,被俘之兵将尽数流放。似我这般曾有战功的便贬职流放天界,那些没战功的兵卒尽数贬落凡间,有幸者入轮回再世为人,也可再行修行,不幸者轮入山涧川泽之中化精为怪,惨不堪言。”
“怎会如此?”
“我等若战死自受天庭厚赏追谥,被俘不止对军旅是辱,对天庭威仪亦是辱,又怎能不加以惩戒呢,流放已是恩赦。我麾下百余战将念在往日战功贬职流放尽散居此山之中,身旁这只雄狮是昔日手下第一战将师烈,只因顶撞两句便被司法官施以禁止永为兽身,万余名精兵皆入凡间,可怜……”
“师姐,师门有没有破解禁止、封印一类的法术?”
玲珑白了一眼道:“你这关门弟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师父未曾传授于你,那便是没有。”
童图听得真,不屑地浅笑道:“尊驾不必费心,此禁非一般法术可解,乃天庭秘术,除非……”
“除非什么?童将军快些说来。”
“除非能进入天宫雪藏洞,传说洞内珍藏着所有以往大仙大神们的神兵功法,有一本书叫封禁图,此书详细记录了结界、仙阵、禁制的布置之术和破解之法。”
“那为何不去取来解救师烈?”
“依我这般修为,徒增一堆野外白骨,有去无回,又有何用。”童图虽为武将却不鲁莽,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
我和玲珑在互视中看到了彼此心中所想,“这位童将军,我和师弟目下也无甚要事,不如你引路,我俩助你入洞取宝如何?”
童图双眼瞬间放光发亮,“此话当真?”童图从未放弃过为他那一班兄弟们洗脱污名的希望,更不想看着自己昔日袍泽个个受苦受难,看到有人愿意协助他想办法渡此难关,自是高兴。
“当然,我与师弟从不扯谎。”
“只是不知……姑娘之意可否代表令师弟?”
“我自入师门便与师姐朝夕相处,患难相随,她的决定即是我的意思。”玲珑很少听到我这般形容彼此关系,特别是在人前,更加肯定了她的存在感,内心满满的感动后不忘小傲一下,“你看,没骗你吧。”
“敢问姑娘与尊驾名号。”童图算是首次对我二人正正经经的施礼。
“叫我玲珑就行了,他嘛,就叫他灵火真君吧!”玲珑一言童图听着倒没什么只是暗暗记下,两下施礼罢了,倒是我瞪大双眼,很是奇怪,玲珑赶忙凑过来趴在我耳边道:“要有个响亮点的名字,这个听着猛一点。”虽说太唐突,却不失道理,真心无言以对,只好语塞。
童图单膝跪地抱拳道:“若真君可救我兄弟复得人身,在下童图愿率一干弟兄永远追随真君,任凭差遣。”
“将军多礼了,日后必尽所能为将军及一众兄弟洗刷耻辱。”扶起童图后,引我二人进屋,拿出了各式美食招待,玲珑好奇之下问了几句竟让童图又羞又臊的话,“兄弟们每月聚一次,这些吃食都是准备聚时享用的,所以……”一位行武出身的将领这副挠头红脸,龇牙咧嘴的羞臊言语倒有几分可爱之处。
一夜无话次日晨……
童图骑着狮子,我与玲珑同骑追影向北行去,童图依照自己打探的消息绘制的地图显示雪藏洞就在离他居处向北八百里。
“童将军擅使双锤昨日对阵时却使一鱼竿,且鱼竿使用之术颇合章法,时而似刀,时而似棍,若能再融入枪法精要,那便更加完美了。”
“枪法……”童图若有所思后突地大笑道:“哈哈……为何我不曾想道,真君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幸亏玲珑坐在我前面,不然被他这一惊,肯定要翻身落骑,怒嗔道:“干嘛啊,要吓死本姑娘不成?”
童图见已失礼连忙赔不是,“一时失态,玲珑姑娘见谅,实在是真君之语提醒的好,点化的妙,前次败在归的鞭下,数年来一直沉思破解之法,我本是力将,善巧之技并非专长,可选之兵刃只有锤、棍、硬鞭、锏四种,思前想后棍最有可能破解归的骨鞭,便每日研习,只可惜手头没有趁心兵刃,不然昨日定可再与真君周旋一二。”
“哦,原来如此……”玲珑扫了一眼我的眼睛,这种交流已经不用再言明,只要看看彼此眼神便明白相互心意,眼神交会过后便伸手取出百宝囊,拿出囊内老藤盘根棒,“若不嫌弃,此棒便赠与将军。”
童图当然不傻,一眼便能认出此物非比寻常,一根能长年吸收仙山精气已渐成意识的兵刃,自身便可散发出强大的威势,连客气的话都不曾说半句,夺过手后便左右抚摸翻看。
“嗯……哼……”童图见我清了清嗓子,看到了正在瞪眼的玲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再一次臊红道:“玲珑姑娘勿怪,我一武人,粗鄙非常,给您赔个不是,以后免不得再有失礼之处,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哪里不对了,您直接批评就是。”
战场拼杀最重要的便是手中兵刃,童图如获至宝,馈赠兵刃之举瞬间便消弥了我们之间的陌生拉近了关系,且他信服玲珑远胜于我,一路北上多了他倒是增趣不少。
……
“童将军确定此处便是?”
“没错,就是这儿。”童图斩钉截铁般的语气,让人有些恼怒,四下望去,清山碧水,幽幽花香,虫鸣鸟语,一派盛夏景致,莫说是雪,连雨都没有。
“老童啊,你这人看着挺厚道的,怎么也这般不老实呢?”
“玲珑姑娘,真的是这儿,不敢隐瞒,不信你自己看图。”
“谁看你的破图啊,你不是说你来过嘛。”
“我是来过,而且年年来,只是……只是年年来都是这样,从未见雪,也从没找到过洞口。”
玲珑被他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掐腰怒瞪,像是要生吞了童图一样,却不知为何童图在战场上生龙活虎,自玲珑以神兵相赠后,便越发怕她,好像小学生怕老师那种怕,几天光景便吓成这样,以后还不知会不会吓破胆。
一个躲着,一个怒着,一个四下看着,三人举足无措之际,一阵寒气逼近,寒寒的凉意让人毛孔束立,全身颤抖,玲珑竟打了个喷嚏。
随手拾起一片树叶变了件斗蓬披在她身上,“寒气来的奇怪,小心着凉。”
说话间不远处有一素衣妙龄女子倚靠在树下,但见那女子肤若美瓷,唇若樱花,明眸皓齿,婷婷玉立,杨柳细腰,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粉香处弱态伶仃,回头时百媚千娇……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惊恐道:“何人在此?”
玲珑上前施礼道:“这位仙子,我三人行至此处欲寻雪藏洞所在,不知仙子可知此处?”
“寻它作甚?难不成是要盗取洞中珍宝?”
“……”玲珑被这种直切正题的问话方式完败。
童图道:“仙子若知,告知便是,若不知,请恕冒昧。”
“小仙只是路过此地,并不知其所在,三位勿怪,曾闻此洞乃是上任天帝帝俊亲手封印之洞,是为了雪藏那些拥有无穷神力的神兵功法,所以小仙希望可以有幸进洞一饱眼福,不知可否?”
“老童,你个大文盲,连发音都发不准,害得我们跟着你一路找雪。”玲珑被气的拳打脚踢,打得童图好生狼狈。
“这位姑娘,稍后泄愤不迟,不知小仙的请求……”
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女子只觉得身上一股寒气四溢,冷冰冰的,似乎能冻结周围空气一样,一副仙骨倒也不怕是邪魔幻化,“仙子,若只是为了开眼界,倒可结伴同行,若另有它图,到时可勿怪我等不留情面。”带有威慑之力的眼神竟被她冻结在自己一尺以外,完全击不透她那若隐若无的寒气,女子连声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玲珑向她依次介绍了我三人,“敢问仙子,尊姓大名?”
“小仙素娥,离此九十里外翠屏山便是小仙修练之地。”童图少有的默契,点头示意我,此女可靠,这山确有,所言非虚,行伍中人谨慎是生存之道。
“只是我等并不知那洞处何处,又如何进得?不知素娥姑娘可否指点一二?”
“实不相瞒,探此洞下落之人远不止三位,说来也巧,所有来的人不管修为如何,法力如何都得到同一个结果,无功而返。”素娥轻声叹息,似乎对一直未能进洞倍感遗憾,随后接着说道:“不过倒是这位旭公子天赋异秉,定有过人之处,或许有所得也未尝可知。”
“素娥姑娘何意?”
“旭公子不必多疑,只是您与以往那群神啊,仙啊,妖啊,怪啊的略不相同。”
“还请姑娘明示。”
“此洞封印前曾有破解之术流传,山峰移,溪水干,走兽尽,洞门现,三位一直未曾留意周边变化细节,此刻不防一看。”
一望之下才发现,原本涓涓的溪水早已干涸,群山中最高的主峰像是被刀齐齐的削掉一般,更可怕的是连狮子和追影都不知几时消失……
“还有,三位难道没发现,此刻你们已经飞不起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