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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后座的一二小事

人有的时候总是喜欢无病呻吟,喜欢感叹岁月流逝,年华易老,青春不再。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前几天,她被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同学加进了同学组的大群里,有些吃惊。起初,噼里啪啦一通,微信震得频频作响,看到前方主管投来一束凶光,吓得她赶紧拿起手机,设置了静音。

偷偷地点开消息,发现一堆不知谁是谁的ID名,要不是这个群的名字写着“XX校XX届XX班班级群”,她都要以为又是被拉进了啥小广告群里了。再瞄了一眼群消息,看着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她心里感慨了一声。

她不是一个主动联系别人善于交际的人,这里有些同学也有十年没说过话了吧。本想探究视奸一下大家的近况,无奈一排全是以自己小孩做头像的人。她突然觉得,有点苦涩。

是啊,同龄人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她却还是单身,每天被各种工作、生活的事情烦心着。

正当她想关掉窗口,认真工作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没有用小孩做头像的人。哈哈,且待我来猜猜这人是谁。她满怀期待地点开头像放大,然而只看了一眼,便已猜出。

原来是他。

哎,有点发福了呢……不过男生到这个年纪是会发福的。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呢?

她有些踌躇,但是还是点开了他的朋友圈。然而,手却停滞在半空中,无法放下。在可以对陌生人开放十张照片的照片里,她看到了两张甜蜜的笑容。

他说,很开心能有一个陪伴你七八年的人。马上要做爸爸了,心情激动,很感激老婆。配图是一对甜蜜的笑脸,和一个大大的肚子。

她应该为他开心才是。可是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点难过,说是感慨吧也不全是,有点不甘心?怎么好像也不全是。更多的应该只是落寞吧。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翩翩少年,一个人缘很好的班里活宝,一个曾经让她很感动的陪伴者。然而,现在……

她觉得自己很变态,难道自己过得不好也不允许对方过得好么?算了,各有各的方向,他们有他们平凡的幸福,我有我艰辛却骄傲的追梦之路。我,就是一个大写的行走着的“才华”!

她倔强的如是想着,努力地做着各种ppt、excel、想着各种可以让自己满意的方案。

逃避,却总会让自己想起某些往事。并不后悔,也不遗憾,只是会有点小小的不甘。

那时的他,喜欢坐在她的后排。因为为了防止男女同学早恋,加上班上人数不多,都是一人一座的,没有所谓的同桌之说。刚开始,她挺讨厌他的。因为他总喜欢拽她的辫子,往她头上扔纸屑。为了这些琐事,她一次次地吼他,而他却总是笑脸相迎,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无赖样。

后来,她怒了,跟班主任说要求换座位。当时的她,成绩很好,在班里数一数二,老师对她也是偏爱有加。为了不让同学觉得老师偏心,班主任放话说以后每个月的座位顺序,按照成绩来选,排在前面的同学先挑座位。总算,她远离了他。

再后来,她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因为,他真的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在班里乐于助人,说话又风趣,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总对她,过于调皮。后来她也无所谓,不计较这些小事,反而因为种种兴趣爱好和人生观点,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比较贪玩,成绩不好,总会拿她的作业来抄,她也会耐心地为他讲题。甚至最后,她觉得可以把他当做闺蜜来看待。

又一次的月考结束,她还是最先挑座位的人,这回的他紧跟其后,选了她前面的位置。她不禁为他开心:恭喜你!这次考得不错!他却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不坐你后面,不会再拽你辫子了!她说:就算让你坐我后座,你也没机会!

因为她,早已剪了齐耳短发。

她以为他们的友谊可以一直这样其乐融融延续到毕业。然而,有一天,一位好事者举着他的文曲星大喊:哈哈,快瞧,XX这里写着他喜欢谁!这下,班里全部炸开了锅,只因为他在班里人缘很好,尤其是女生缘。“呀,原来是XX!”部分女生,朝她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本身在那个时期的人,对待班里学习好的总会阴阳怪气的。她本来平衡的很好,学习好,人缘也不赖。可是因为这种事,她觉得班里男生对她都是一种看八卦的状态,而女生们大多都是一种嫉妒与愤恨。的确,她不是班里最美的人,甚至还有点假小子的风范,女生们讨厌也是正常。

她显得有些局促,更多的是有点生气。她把他当朋友,他却把她当什么了!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被玷污了。他找她讲话,她当做没听见。做什么她都躲着他。她不再对他笑,不再对他讲话,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突然也变得很沮丧,不知所措。有一次,他派来哥们问她,她说:“我从来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就像个弟弟一样的。请他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第二天,他真的没有来烦她。整个人闷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她依旧躲着他。又过了几天,他变得好像正常了,只是不断地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真的就没有来烦她。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难过,课间也总是不自觉地去寻他的身影,发现他和某个女生有说有笑,她觉得心里有点空有些迷茫,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似的。他看了过来,她马上低头做题,他顿了一下,仍旧继续和别人说笑。

终于考试成绩出来,又可以选座位了!她松了一口气,想赶紧逃离这个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位置。然而,这次他却在她前面选位。他还是选了那个老位置,而她选在了离他最远的角落。这一天,他没有说一句话。

再后来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天一月月,他们依旧这样尴尬地相处着。再来,就是快毕业了。他的成绩越来越好,而她的成绩却在走下坡路。她从来没意识到,他是这么的聪明,而且好像突然长了很高,高到她需要抬起头看他,高到她觉得他很陌生。

毕业前的800米考试,他在哥们的怂恿下,递给她一瓶水和她的手表,说了句,加油!她淡然地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现在的她想想,其实当时是很开心的,只是脸上表现不出那种情绪,碍于面子,她抱有女生惯有的高傲。最主要的是,她觉得表不表现已经无多大意义,因为那时的她即将前往远方。

他不知道她即将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直到所有人都跑来跟她说,加油以后多保重,她才看到他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她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前去跟他道别。因为她觉得,在父母的教育下,那个时期的女生是不该谈恋爱的,她不能够主动去找他讲话。很多年后,她好像依稀记得当时是他主动来同她道别的,他好像轻轻地抱了一下她在耳边说了句“加油”,就立马松开了。但是好像她记得他没有这样,因为当时很多人同她拥抱,说了声加油。

她觉得她太过于矫情和自我感觉良好。人家什么都没有说,都是些八卦,你就信了?傻不傻!她摇摇头,做回自己吧,别再这样了,变得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她将书桌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书包里,回头看了看学校,便心情愉悦地离去。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让她投入了新的学习战斗中。一次周末自习回家,老妈问:XX快来把你这些没用的书啊本子啊收拾收拾,还有这啥乱七八糟的!都收拾好,一会我就和废品一起卖了。她应了一声,不情愿的走向那堆杂物。翻了翻,是以前同学们写给她的贺卡,又去整理了下过去的书和笔记本。然而,这个时候夹在两本书中间,掉落了一张单薄的稿纸。她顺手捡起,却发现了他的字迹。

正如大家所想,那是一篇告白信。没有很露骨的字句,用了周杰伦的《简单爱》,记录了她与他之间很好笑的事情。最后的最后,他写道:我喜欢你,下回换座位,我还可以坐在你前面么?

然而,她知道,没有下次了。不管是下个月,还是下下个月,还是明年,抑或是下一个十年。这一生都不会再有。

就这样,这封信她一直保存了十年,并不是想趁着以后哪一年能弥补这样的错过,她只是想着,哪一天当面亲自还给他,告诉他当时的她并没有看到这封信,并不是不回复。

然而,她始终没有这样的勇气。哪怕这十年中的仅有一次的同学会,她见到了他。她仍就像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一样,局促地躲避着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尴尬。而这封信,始终是没能还给他。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你人生旅途中的过客,错过便是错过了。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这是错过。她并不爱他,那——喜欢他吗?也许,那只是感动吧。感动在那样美好的年纪里,有个很好的人认同你,赞美你,欣赏你。

人的一生很短,回忆太长。

她从不后悔,也没有遗憾。若是让她重新来选,她还是会成为现在的自己。

“XX,你的方案好了没?明天总监开会的时候讨论,你可得拿得出来才行啊!”

“好了好了!我已经群发邮箱,抄送给您了!”她迅速回答,手握鼠标点击了“发送”按钮。

终于可以下班了,晚上的钢琴课快来不及了,得飞奔去坐地铁了。她迅速地收拾了包包,照着小镜子胡乱抹了下口红,拿起手机,关掉了微信,一溜小跑,向路上奔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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