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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故臣心

弘光朝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马士英入阁,提拔阮大铖。史可法离京,左良玉胡闹。北使议和,南渡三案。朝中乌烟瘴气,外面乱搞一通。在这短短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儿。

而多尔衮前进的脚步,并未因为弘光的胡闹而缓下来。

在消灭李自成后,多尔衮立即命多铎率军南下,目标南京!

当时弘光的主要兵力有五处。

一是武昌的左良玉,二是督师史可法麾下的四镇。

不过现在左良玉死了,他的儿子左梦庚正领着大军往南京而来。弘光没办法,不得不把四镇中的黄得功调去抵御左梦庚。这样,在江北抗清的军队就只剩下了三支。

高杰、刘良佐、刘泽清,这三人里重点介绍高杰。

高杰,陕西米脂人,是李自成的老乡,也是李自成的部下。

说高杰为什么降明,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准备好酒,我慢慢讲。

李自成有一个老婆,是专管军粮、军械发放的,高杰本来就是兵条子,就要时不时去李自成老婆的营帐里领取军粮军械。久而久之,二人就这样好上了,至于是李自成老婆勾引的高杰,还是高杰勾引的李自成老婆,这就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就是好上了。

而此时李自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婆带了绿帽子。高杰很清楚,这事儿被李自成知道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投明去了。不仅如此,走之前还带上了李自成的老婆。

反正都带了绿帽子,索性带高一点。

高杰还曾跟孙传庭混过,打仗很有一套。但有个缺点——很暴躁,说白了就是没脑子。

四镇中以高杰最为跋扈,兵力也很强。史可法来之前,高杰想督师扬州,但扬州的百姓很怕高杰,就不要他进来。高杰急了,引兵来攻。后来史可法来了,才制住了高杰。

结束高杰的,是睢州兵变。

弘光建朝后,驻守睢州的是许定国。

这个许定国很识时务,睢州在河南,当时河南大部分都纳入了清朝的版图,许定国知道自己独木难支,于是写信给山东的豪格,这次不是什么请兵信,而是降书。

豪格接受投降,但前提要许定国把儿子送来。投降可以,但诚意总得表示吧。

行,送,马上送。

史可法闻到了风声,派高杰去搞明情况,同时给高杰派了两个助手,河南巡抚越其杰和巡按陈潜夫。

拿高杰这种人来说,估计十个助手才能拉得住。

许定国听说上司派人来了,害怕得不得了,亲自出城迎接,装孙子装得淋漓尽致。

背地里却在计划一出杀人案件。

许定国选择的作案现场很有意思——袁可立的府邸。

魏忠贤当政时,孙承宗与袁可立纷纷罢归,后来崇祯即位,孙承宗回来了,袁可立没回来。

不是崇祯没叫他,而是叫了千万回,袁可立就是不回来,不干!

崇祯六年(1633)十月十一日,这位孤傲的民族英雄老死在睢州老家。

许定国竟然将自己肮脏的作案现场搭建在这样一位英雄的故居上,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高杰要入睢州探明情况,越其杰劝他不要去,原因是许定国这个人太阴险。

高杰不听,偏要去。

这一去,就没回来。

高杰到达睢州后,许定国首先在袁可立府邸宴请了高杰。

有酒有肉有美女,高杰玩得很嗨,喝得大醉,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定国见时机已成熟,发动兵变,砍死了高杰,随后率众降清。

高杰就这样死了。

原来的四镇,黄得功抵御左梦庚去了,高杰死了,四镇变成了两镇。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情。

高杰死后,由于儿子还小,不能继承父职。高杰老婆(不知道是不是李自成老婆)知道史可法没儿子,于是要史可法给儿子当干爹。

史可法不干。

原因是高杰跟李自成混太久,草寇出生,我可是大明的臣子,史督师,收一个草寇的儿子算什么事儿。

碍于面子,史可法拒绝了。

拒绝就算了,史可法还推荐了一位干爹人选——高起潜。

希望大家还记得这个人,跟杨嗣昌混,害死了卢象升,后来崇祯死了,又来南京混。

同样姓高,你说是不是缘分。

——但高起潜的身份是太监。

史可法的这个建议让高杰老婆十分尴尬,一时说不上话。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虽然是件小事儿,大家笑一笑就算了。但影响很大,真的很大。

高杰死后,部下被南明军队排挤,不少人降清,其中有一个十分有名,叫李成栋。

史可法看不起高杰,就跟当初的东林党看不起阉党一样。对这群读书人而言,什么草寇、人妖只要是没读过书的,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尽管很两袖清风,很公正廉洁,很认真刻苦,但就一样不好——太死板。

没办法,这就是读书人。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卢象升、孙传庭不那么较真,跟皇太极妥协。如果史可法放下面子,收了高杰的儿子,那历史会怎么?

肯定的是,不会很坏,很平静,很安稳。

却不精彩。

对,尽管卢象升、孙传庭、史可法他们做的不明智,但他们从未妥协,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结果失败了,他们成功了。

这种人,应该被尊敬。

弘光元年(1645)四月,高杰死后,多铎趁势南下,包围史可法镇守的扬州。

有人问,不是还有两镇吗?我们来看看他们的去向。

听说清军来了,刘良佐二话不说,降清了。刘泽清逃亡海上,后降清。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史可法。

虽然没兵,但是扬州墙厚,史可法率民兵,亲自指挥作战,多铎打了几天,打不下来。

二十四日,多铎不想在扬州耗,打算给史可法来最后一击。

既然人打不进去,炮总能打进去了吧。

当夜,城就破了,史可法拒绝投降,被杀。

多铎破城后,对抵抗的民兵很愤怒,下令屠城。

扬州屠城的幸存者后来记载多铎屠了八十万人,这明显有些夸大。但《明季南略》记载:屠了四十八万人,城都空了。

这场屠杀持续了十天,史称“扬州十日”,是扬州历史上永远的伤痛。

最后再来说说史可法这个人吧。

说实话,我对史可法并不感冒。说他是民族英雄,我不否认。但就政治而言,他不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

我看过顾诚先生的《南明史》,里面对史可法的评价很公正,我就偷偷懒,借用一下。

官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作为政治家的史可法不能当机立断,迎立弘光,致使大权旁落马士英处。作为军事家,史可法督师扬州一年,毫无作为,在多尔衮集中兵力打李自成时,未能抓住机会。他没能尽到责任。

史可法是个好人,有气节的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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