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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背叛和死亡

西蒙离开商队没多久便发现了异常,黑暗往往会掩盖很多东西,比如说声音。在噪杂的商队中,没有人注意到周围一片安静,连感官强化后的西蒙也没有觉察到,可是当他远离商队后,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便格外诡异。荒原只是贫瘠,还不至于连虫蚁都无法存活,即便是沙漠也一样会有活物的存在,可现在周围除了风声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

意识到不对的西蒙立刻回头,然后听到一声狼嚎响起。

躲开飞舞的连枷,西蒙无奈的放弃攻击,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商队的杂役,手脚灵敏、身手不错就是西蒙能够展现的上限了,如果展露更多的实力绝对会引起商队的怀疑。白牙郁闷的发出呜咽声,与西蒙心灵相通的它很清楚主人的意思,不仅仅不能变身外骨骼形态,还要狼狈的装作被追击的样子。

西蒙一脚将旁边扑来的豺狼人踹开,回头向商队看去,却看到他们正在解开挽马的辔头,所有人都在慢慢收缩靠拢。他们要突围了,从骑士学院毕业的西蒙瞬间便明白了,可是他们突围的方向却不是自己这里,反而是准备抛弃自己。

背叛是什么滋味?大概是三成的后悔加上七成的愤怒。

在西蒙眼中,凭借自己的实力,顶着这些豺狼人回归商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是在商队眼中,西蒙只是一个身手灵敏的杂役,为了完成商队首领的吩咐不息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几个豺狼人要不了西蒙的性命,甚至连威胁都算不上,可是它们对一个普通人类而言绝对是死亡的化身。

如果西蒙看到商队正在被围攻时转身就跑,或者仅仅是旁观,那么商队的行为对于西蒙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家彼此陌生,我抛弃你,你抛弃我,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双方都没有付出信任。可是当西蒙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付出信任的时候,商队的行为便是赤裸裸的背叛,他们甚至把西蒙当作诱饵来增加自己逃生的希望!

当你背叛一个初次合作的商业伙伴,别人只会哀叹无奸不商,最多指责你两句。可是,当你背叛的对象是一直帮助你的伙伴、兄弟,那么在别人眼中就是道德沦丧,禽兽不如。

随手捏碎身边一个豺狼人的头骨,西蒙漠然的看着在豺狼人围攻中岌岌可危的商队,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白牙终于不用再压抑着自己,低吼声中化为外骨骼形态,一巴掌将追赶自己的豺狼人拍死,跟在西蒙身后。旁边的几个豺狼人感受到西蒙散发的气息,发出恐惧的呜咽声,夹着尾巴逃离一人一犬。

西蒙一直走到核心战场的边缘,一路上十余个挡路的豺狼人不用西蒙出手,便被兴奋的白牙撕成粉碎。商队和豺狼人都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豺狼人慢慢的收缩阵型,那些同伴的尸体已经证明了这个敌人的强大,如果不是西蒙仅仅是一个人,恐怕这些豺狼人已经化为鸟兽散。商队中发出一阵阵的呼喊声,佣兵团们也都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够死里逃生已经足以欣喜,只有霍夫一脸的震惊和不安。

“都看着我干嘛,你们继续啊!”西蒙扯过来一具豺狼人的尸体坐在上面,一旁的白牙也恢复常态,趴在西蒙脚边。

一个豺狼人头目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发现西蒙依旧一副看戏的姿态,才低吼着冲向不知所措的商队。刚刚平静的战场又恢复了厮杀声漫天的状态,只是多了些辱骂西蒙忘恩负义的声音。

可能连西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事风格已经距离骑士精神越来越远了,无论是云塔林地试图杀了瑞秋三人灭口,还是现在冷眼旁观,都绝对不是一个骑士的行径,恶魔之心一直在影响着他,只是不像塔多领中那么直接。蕴藏着强大力量的恶魔之心和传承着地狱骑士的恶魔之血,怎么会是一个人类骑士能够用意志轻易克服的。

因为西蒙出现耽搁的时间,让商队的突围计划彻底泡汤,辱骂声慢慢不见了,只有哭喊和呼救声零星的响起。霍夫一脸苍白的看着漠然围观的西蒙,奔涌的泪水让这个雄壮的汉子看起来格外脆弱,站在马车上,霍夫大声喊道:“西蒙!是我下的决定,过错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青筋纵横的手掌紧紧握着匕首,霍夫闭上眼,用力的插向自己胸膛。

叮!

霍夫手中的匕首被一根箭矢射落,一个短发女冒险者攥着长弓恶狠狠的看着西蒙,面颊上的血痕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都给我停手!”西蒙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仿佛命运在开一个玩笑,一把短斧从阴影中飞出,狠狠的镶进霍夫胸口,四溅的鲜血犹如绽放的花朵,凄美动人。

豺狼人的阵型慢慢分开,一个身穿铁甲手持长斧的豺狼人从中走出,幽绿色的瞳孔中心是一点妖异的红色,黑色的鬃毛在夜风中摇摆,这是这个豺狼人部落的首领。

“人类,你,很强!”豺狼人首领口中吐出蹩脚的人类语言。

“放他们走吧。”深深的疲惫从西蒙心中涌出,莫名的烦躁让他现在很想发泄式的大杀一通,那个家伙罪有应得,这是背叛者应该付出的代价!

豺狼人首领挥了挥手,包围着商队的豺狼人慢慢的让开一条出路,“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

此时商队加上佣兵团活下来的也仅仅不到三十个人,这还要包括那些重伤号,没人知道他们能不能撑过今夜,不过即便撑过去了,也不过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好。”艺高人胆大,西蒙对这个会说人类语言的豺狼人首领很感兴趣,除了本族语言,大多数豺狼人会说兽语,一般只有一个部落中的祭祀才能够掌握第三种,而这个看起来很蠢的豺狼人竟然也会。

“那边!”豺狼人首领对着商队众人说道,他手指的方向并非灰堡,而是不屈之城-诺顿特立亚!

没人胆敢反驳,能够逃出生天就已经很幸运了,将受伤的伙伴抬上车,牵着挽马离去。因为死了很多人,所以多出来许多挽马和车子,倒不用剩下的人再费力推车。

当所有人的身影远去,众多豺狼人将目光投注在满地的尸体上。即使已经能够勉强称得上使智慧生物,但豺狼人已经保持着如同野兽般的饮食习惯,它们食用大多数生物的尸体,即便是那些臭烘烘的地精也不例外,如果太过饥饿,一些植物的根茎也会成为它们食物的一部分。很显然那些商队的成员知道豺狼人的习性,才没有带走它们最重要的战利品,自己同伴的尸体。

“他不行。”西蒙从马车上将霍夫的尸体拎过来,一个愿意为他人牺牲的家伙,即使他背叛了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沦为那些豺狼人的食物。

黑色的火焰在西蒙手中悄无声息燃烧,很快便覆盖了霍夫的全身,当火焰褪去,只有几层黑灰遗留在土地上。尸体埋进土里也会被荒原中的生物找出来吃掉,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掌握着如何寻找食物的技艺。

“走。”直到西蒙手心的火焰熄灭,豺狼人首领才出声,那种黑色的火焰让它感觉非常危险。

豺狼人带走了商队货物中所有的金属和食物,那些昂贵的调味品和精美的布料对于豺狼人来说还不如一块腐肉有价值。食物是它们生存的保障,武器是它们获取食物的保障,金属可以打造出更好地武器,这就是豺狼人思维中关于生存的逻辑关系,造物主只赐予了他们强壮的体魄,却没有给予它们一个聪明的大脑。

西蒙和这些豺狼人前行的方向正是三十七号灰堡,这些由帝国建造,作为占据荒原的桥头堡的小型要塞,恐怕已经遭遇异变,周围的死寂,出现在荒原边缘的豺狼人和此时前行的方向都在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而这,已经完全勾起了西蒙的好奇心。

黑暗视觉让西蒙在深夜犹如白日,围绕着灰堡建造的生活圈已经悄无一人,没有刀剑和和血迹,只有厚厚的砂石覆盖在其上。东歪西倒的房屋和那些在砂石中隐约露出的些许痕迹让西蒙大惊失色,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沙暴,很明显,一场恐怖的沙暴袭击了这个小型要塞。不过令西蒙好奇的是这些豺狼人可不像意外发现这里的模样,而且即便是发生了沙暴,也不应该没有任何尸体,这些不足一腕尺厚的砂石还没有达到淹没人体的厚度,除非当时所有人都趴着。

灰堡从不轻易打开的大门已经歪倒在地,零散的骨骼遍地都是,鲜血干涸在灰堡的墙头,劈砍的痕迹到处都是。西蒙随手捡起一块臂骨,深深的刀痕让这跟臂骨已经完全裂开,灰白色的臂骨上还有一处暗红的血迹。

一个可怕的猜想从西蒙脑海中冒出,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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