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宗后山,林高草密,空寂幽深。
一条蜿蜒小溪旁,几头小兽聚在一起喝水,景象安静祥和。
却在此时,数道人影自溪边掠过,几根杂草被劲风刮起飞向半空,惊得小兽一哄而散。
这些人影,看起来像是一逃数追,逃得那个是一位黄脸少年,穿一袭灰衣,手中死死攥着一个不大的青布包袱,满脸惊怒交加之色。
反观追的这几人,同样穿一袭灰衣,打头的则是一位脸上挂着戏谑的英俊少年。
七转八拐,这些人便来到一处悬崖边上。
那黄脸少年半只脚已经踏出陡峭的崖壁,将青布包袱搂在胸前,死死盯着那英俊少年愤怒的喊道:“孙师兄,这株赤参对你根本无用,你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英俊少年不阴不阳的一笑道:“关师弟,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宝贝谁会嫌多呢?再说了,即便这赤参对我无用,我也可以拿它去换对我有用的东西嘛!”
黄脸少年脸上怒气一盛,但还是哀求道:“孙师兄,你行行好,你已经是淬体境五重天的高手了,这赤参对你再无半点作用,你又何必为难于我?我若是靠这株赤参突破到二重天,一定不会忘记师兄的恩情,还求师兄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那孙师兄极其不屑的哼道:“放过你?关自在,你想的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入门三年,修为没一点动静,就连比你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都超过了你,你居然还有脸呆在宗门里,我若是你,早就一头装死了!更何况,赤炎宗本就是小派,门人弟子每月的补助少的可怜,如今见着这外财,我岂有不拿之理?这赤参落在我手里,总好过落在你这个废物手里!你们说是不是?”
孙师兄身后的同党们自然是一阵点头,同时各种嘲讽、恐吓起黄脸少年,关自在。
关自在怒极而笑,竖指直指孙师兄,道:“孙羽阳,这株赤参是我最后的希望,你想拿走它,先杀了我!别忘了,门规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同门相残,死罪!”
孙羽阳收起笑脸,阴森的说道:“原来你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傻瓜!也罢,我也懒得和再你玩下去了,今儿我就宰了你。对了,再告诉你一句,别说在这,就是在宗门里杀了你,我也会安然无恙。因为我爹是宗内长老,因为你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废物!”
气氛忽然凝滞,猛烈的山风吹得几人衣袍猎猎,孙羽阳身脸上杀机,一颗拳头大的火球在其手掌上明灭不定。关自在心知自己今日绝无幸免之理,惨然一笑道:“你说的对,我真是个傻瓜。对我来说好比圣旨的门规,在你眼里竟不如一张废纸。我得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修仙界的残酷。”
孙羽阳却毫不迟疑的直接出手,火球闪电般射向关自在。
火球已到近前,炽烈的温度让人窒息,关自在身体忽然后仰,从崖边坠落。
孙羽阳及其同党们追到崖边,正好对上关自在那怨毒无比的眼神以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嗓音:“姓孙的你记住!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山风呼啸,早已寒暑不避的孙羽阳却无端感觉到一阵寒意,他身后的同党们也是各个脸色苍白……
急速下坠的关自在,脑中此刻涌现起很多东西。
关家很久以前也是望族,祖上更是出过货真价实的修仙者,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吃饭都是问题,谁还有心思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
关自在则不同,从小就对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中人感兴趣,一有功夫,便四处探听一些神异故事。
尤其是在得知祖上曾出过修仙者之时,更是对长生大道无比向往。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赤炎宗,着实把他高兴坏了。
可惜好景不长,他在修仙一途上,着实没有天赋,入门三载,修为却不得寸进。
侮辱欺压,如家常便饭,嘲笑白眼,更是多不胜数。
好不容易得到一株赤参,看到突破境界的希望,却不成想,反到成了夺命的祸根。
短暂的一生,就这样回忆了一遍,一滴眼泪飞向空中。
“爹、娘,孩儿,不能尽孝了!”
这般想着,关自在重重的砸入崖底的一条河流中!
剧痛袭来,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暖洋洋的感觉传来,关自在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极其废力的睁开一条缝隙。
朦胧之中,似乎看到一层耀眼的金光绽放。关自在的双眼,几张几合之后,终于才完全睁开,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勉力挣扎坐起,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空间中。而方才那耀眼的金光,正来自他面前那一团伸缩不定的金色火焰。
就在此时,空间里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你醒了?”
声音来的突然,关自在吓了一跳,不过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对这等神异之事,也自然很容易接受。
定下神来,见这片空间中,除了自己和面前那团金焰再无他物,关自在便开口道:“你是何物?我为何会在此地?”
“你会在此地,老夫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至于老夫是何物,你一看便知。”
沧桑的话语声一落,那团金焰便忽然爆开,一名满面慈悲之相的白须老者浮现在半空,那些四散的金焰在其身下聚拢成一座莲台。
老者端坐于莲台之上,身绽金色宝光,单掌竖于胸前,微笑道:“老夫法号,传灯。”
关自在看老者情形,似乎与庙中的壁画上的禅教修者一般,当下恭敬施礼道:“晚辈见过尊者。”
“无需多礼,老夫已在这里呆了无数年,今日能与你相见,恐怕正是天意使然啊。”传灯尊者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道。
关自在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尊者此话何意?”
传灯尊者摇了摇头,笑道:“无意。相见便是缘,你我既然能得见,老夫有意将衣钵传与你,不知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