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老爷曾在渠河郡郡府里当差二十多年,担任过户政官和粮署官,与郡府里一些现任的官员也着有几分交情。因年纪大了,何老爷子几年前便携家眷回到了祖地猫耳村,买下了一片田地放给当地的农户,自己一家人也算是衣食无忧。何家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与陈老九家二儿子婚配的是何家的二女儿何晴。陈家老二陈鸣以前在郡府学堂里求学时认识了何晴,不久两人便互生了情意,现如今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虽说以家世论,陈家是配不上何家的,奈何两个年轻人确是有真情实意的,何家老爷也没有在意这些,最近也已经在开始筹备着婚事了。
陈老九突然到访何家大院,却是让何家老爷子也惊异万分,连忙出门相迎。在得知事情原委后,何家老爷子一面差人去联系郡府里相识的户政官和巡捕官,以知晓最近是否在本郡有丢失小孩的案例,一面又让自己聪慧的二女儿何晴亲自领了可靠的家仆赶往走马村,与那个刘半天和婴儿见上一见。
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何晴与村长一行人便来到了刘半天的石屋门前。叩开了木门之后,众人看到了一个简陋但也算干净的农户之家,一个样貌平凡却略显苍老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孩儿,正怯生生地看着她们一行人。这个男人将婴孩儿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姿势看起来略显生涩,但双臂臂弯向后紧缩,有着明显的回护之意。
何晴只是愣了愣神,便微笑着说道:“你就是刘晓志吗,我是猫耳村何家的何晴。放心吧,我们只是来看看你这小婴孩儿的。你能与我们说一说你和这婴孩儿的故事吗?”温柔的言语落在了刘半天的耳畔,似乎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都为之一缓。
刘半天心想:“原来世间还有如此温柔漂亮的女子!”
他将紧缩的臂弯松了一些,开口说道:“你们…你们进来吧。”
陈老九一行人进了门,何家家仆忙找了个干净的木凳给何晴,自己则站在了自家小姐的后面。何晴没有忙着坐下,缓缓地走到了刘半天跟前,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个还在熟睡的婴孩儿,说道:“这婴孩儿真漂亮啊,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刘半天也微笑着说道:“是个男娃娃,这是我…我在天河边上捡来的!”
何晴依旧带着微笑,缓缓地坐了下来,说道:“天河?能和我们说一说经过吗?”
刘半天似乎也放松了起来,呼了一口气,说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就在几天前,我本来是到北边的那几个村子里去卖粮种的,那天的粮种卖得不错,全都卖完了,于是我便到那边村子里的小店去打了半斤酒。娘的那小店的胖女人肯定是欺生,在我的酒里掺了水,我还没喝完就感觉头昏脑涨,迷迷糊糊地走错了道,竟走到了天河边上去了。”
陈老九狠盯着刘半天,却是暗想道:你这小子怎么乱讲话!本来你的酒量就差,村里人谁不知道。再说“娘的娘的”是该在人家小姐面前说的吗?娘的,真是欠揍!
何晴依旧微笑地看着他,这让刘半天感觉得到了认可,便继续说道:“我走啊走,也不记得走了多久,觉着清醒了一些,便想到河边去捧点水洗洗脸,却突然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却是在河里靠边上的水草笼里看到了一个篮子!这篮子被水草网住了,里面竟然有个小婴孩儿,我若没有下去洗脸肯定是看不见的。我看这婴孩儿生得漂亮,连包裹的小巾都是我不认识的布料,看着就很名贵,便想着这婴孩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弃婴。早就听说大户人家里的各房姨太为了争家业会谋害别人的孩子,谁又知道呢?我如果不把他捞起来可能他很快就没命了,于是我便把他带了回来。可回来以后吧我就想,我一个单身汉子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儿,这该怎么同村里人说啊?而且我又不会带孩子,这婴孩儿整天哭闹,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我便只是做了一些米羹啊,菜汤啊来喂这婴孩。这婴孩好像也不怎么挑食啊,胃口还不错呢!”
刘半天自顾自地说着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脸上还带着微笑,就犹如一个初为人父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