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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州少年(一)

潜龙江发源于九州中心的圣山洛山,向东蜿蜒流经五万余里,最终流入东海,是九州八大江之一。大周王朝开国天子武王姬发,曾多达十次从其源头顺流东下,直至东海,因此时人也称潜龙江为“天子之水”,因为这个名号,潜龙江更是被九州之人当做八大江之首。武王每次抵达潜龙江入海口,都会在其南岸的小渔村小住月余,与民同乐。

及至武王驾崩,太子即位,他曾多次随父王到过小渔村,也曾多次见到父王站在海边眺望东方,若有所思。他虽然具体不知道父王如此频繁地来到此地的目的,但想必其原因就在东方的天空之中。太子至孝,为了怀念与父亲在此共度的时光,也为了能让父王死后能够继续眺望那东方天空,他下令在小渔村中建立一座武王望东的金像,并以此金像为中心建造城市,名为上州城。

之后的每代周天子都会来到上州城,祭祀武王金身。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如今的上州城已经颇具规模,纵横二百里,人口三百万,这在整个九州也算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城主为敕封上州侯,力量强大,镇守这座对大周王朝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

如今的时间是七月十八,当代天子即位刚满三年。而在在这座城市之中,有一场大事,将要发生。

…………

山巅小园,是上州城中一处废弃的园林,地处偏僻,罕有人迹。园林正门牌匾上的四个金漆大字早已剥落得分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两扇门板更是破败不堪,吱吱作响,仿佛秋风中摇曳的两片枯叶。

“哒哒哒哒……”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属于这座破败园林的宁静。伴随声音,一个衣着普通的小男孩儿迅速又慌乱地跑到了园林门口。他停下来左右看了看,两侧已经没有可供继续奔跑的道路。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和斥骂声已经如此清晰,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已经追到了这里。小男孩儿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三步并两步来到园林门前,双手猛推两扇残破木门,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奄奄一息的木门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时刻,应声倒地。小男孩也没有时间去惊讶自己为何竟有如此神力,再次驱动自己的双腿,奔进园林之中。

就在小男孩儿进去不久,一个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紧随其后,陆陆续续地奔进园中。在这些孩子当中,有一个披金戴玉,衣着华贵的胖男孩,他奔跑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一个在地上滚动的圆球,脸上的肥肉不停地上下颤动,十分滑稽。

当他跑到园林门口的时候,似乎再也跑不动了,慢吞吞地停了下来。他双手杵着双膝,半蹲着呼呼喘着粗气,肥脸上的汗仿佛一面水膜紧紧地贴在脸上。他抬起手臂用略显宽大的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抹着,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同时冲着园林里费劲儿地大骂:“李小狗,呼呼,等我抓到你,呼呼,看不把,呼呼,把你皮扒了。”仅仅歇了一小会儿,体力还没怎么恢复过来,他又十分艰难地直起身来,冲着身后陆陆续续赶来这里的孩子们大声嚷嚷着:“快,呼呼,快给我进去抓住它。”然后提起脚步,再次像一个圆球一般,以一个比走还要慢的速度跑进了园林之中。

此时的园林之中正上演一场精彩的群猫捉老鼠的游戏。说到精彩,并不是说众猫集体发威,追得老鼠疲于奔命,而是老鼠左窜右跳,耍得众猫团团乱转。这只老鼠,也就是第一个进入园林的小孩,从其他小孩追打他时的斥骂声中能够知道,他叫李小狗。李小狗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要么在奔跑中钻进突然出现的狗洞,要么躲在干涸河床里的视线死角,要么在追逐中故意跑在一段有暗坑的沙子路面,而暗坑的位置只有他知道……总之,他总能在将要被抓住的时候利用地形逃脱开来。

可是,猫的数量毕竟太多,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猫从门口进来加入这场猫鼠游戏,就算这只老鼠再能跑再能钻,时间久了,也难逃被捉的命运。现在,就连速度最慢的大肥猫——衣着华丽的小胖子也已经来到园子里了,每当他看到李小狗在快被抓到的时候总是有办法逃开,他就急得连连跳脚,一边骂李小狗狗性奸猾,一边又骂自己的猫手下们废物无能,而猫手下们一边暗暗愧疚,一边更加发狠地猛追李小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李小狗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愈发的不再敏捷,而猫手下们对周围的地形环境渐渐熟悉,总是能够判断李小狗要往哪逃从而提前去堵住那个位置,就这样,李小狗的活动范围被一再压缩,最终被困在了一座颇高的假山之上。

猫老大锦衣小胖子看着山顶之上被众猫手下一步一步逼到悬崖的李小狗,肥脸上堆满了笑,他对身边一个仆人打扮的小孩儿道:“走,咱们也上去。”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假山走来。在不仅费了自己九牛二虎之力,也累得托着他的仆人打扮小孩儿浑身大汗之后,他终于爬上了山顶。围着的小孩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他平缓了一下呼吸,然后在身上蹭到灰的地方拍拍打打,接着挺起他的小肚子,迈开他粗短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了道路的尽头,悬崖的边上。在那儿,李小狗正畏畏缩缩地站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小狗,我给你两个选择。”小胖子使劲儿仰起脖子,挺起胸膛,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主动给我交出玉佩,再在这儿领一顿打,十天半个月你就能好;二,不交出玉佩,我打得你你爷爷都认不出你,这辈子你就给我躺床上吧。”

李小狗眼珠转了转,脸上的惊恐瞬间转为有些生硬的疑惑:“钱飞少爷,什么玉佩啊,您是什么意思啊?”

“少跟我装。”小胖子钱飞怒道:“我亲眼看见你偷走的。”

“你要是不信,你来搜我身啊。”李小狗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等我搜出来我看你还嘴硬。”钱飞冲身旁仆人打扮的少年努努嘴,“阿浩,去给我仔细搜。”

“是,少爷。”阿浩应了一声,上前搜李小狗的身,为了在主人面前好好地表现自己,他搜的格外卖力。李小狗穿着破破烂烂的,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本来就少,但阿浩还是搜了很长时间,哪怕裤裆里都没放过。当他蹲着搜完最后的两双鞋后,他抬起头苦着脸道:“少爷,没有啊。”

“没有?怎么可能?”钱飞走上前来,一把推开阿浩,“你走开,我来搜。”他重复了一遍阿浩的流程,甚至比他的还要精细,当他最后跪在地上使劲儿地抠李小狗的鞋还是一无所获之后,他站起身,几乎脸贴着脸对李小狗吼道:“玉佩肯定在你那儿,我亲眼看见的,绝对是你,不可能会错的。”

李小狗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无辜道:“我觉得您可能看错了,在上州城和我长得差不多的小孩儿多了去了。”

钱飞一脸肥肉不停地颤动。

“诶?”阿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是你偷的,你跑什么啊?”刚才搜身没搜到在主人面前吃了瘪,现在重新抓住了个证据,赶紧追问。

李小狗挠了挠头,傻笑道:“我胆子小,看你们一大群人一块儿跑,声势这么大,我就害怕,结果就跑了起来,谁成想你们原来是在追我啊。”

“少爷,您少听他胡说。”阿浩道:“他肯定半路把玉佩给藏在什么地方了。”

“哎?你可别瞎说。”李小狗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藏起来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够了!”钱飞吼了一声打断二人继续纠缠,他伸出双手揪住李小狗的衣领,道:“你少给我在这胡扯,是你偷的肯定没错。我那块儿玉佩是我今年十二岁生辰祖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价值连城,你这条烂命就算好几十条都不够换的,你要是再不给我交出来……”他推搡着李小狗一步步后退,“我给你从这里推下去。”

(PS:晕!昨天浏览了一下发布的章节,发现居然有和谐的词!那些词都很重要的啊!和谐了影响美感的啊!我怕大家看不懂,重新修改了一下,在和谐词后加了拼音,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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