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魔那泛着青光的“幽魔手”,依然没有放下,只是嘴上冷冷的说道,
“说。”
林风遥心中的计策,虽无十成把握,却只能冒死一搏。
他装出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样子,叹着气,无奈的将手中的药葫芦递了出去,并且说道,
“哎。拿去吧,不过,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放了我和叶柔。”
铁魔见林风遥刚刚还那样绝决,此刻居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如此转变,他怕其中有诈,所以并未伸手去接,而是说道,
“好,算你识相,把那葫芦扔过来吧。”
林风遥猜到铁魔一定不会自己过来拿,于是装着犹豫了下,刚想扔出去,又收了回来,说道,
“解药呢?”
那铁魔见林风遥貌似真的回心转意,心想可能是自己的“幽魔手”,震慑住了对方,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对林风遥说道,
“你将葫芦扔过来,我就给你解药。”
林风遥再次犹豫了一下,好像内心又激烈的争斗了一番,最终还是贴着地面,用力一甩,那葫芦“骨碌骨碌”的,滚到了铁魔脚边。
铁魔见那葫芦已经脱离了林风遥的控制,此时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于是微微一笑,手一抖,那药丸也被抛到了林风遥的身旁。
林风遥捡起了那颗药丸,看了几眼,又闻了闻,即放入嘴中咽了下去。
这时叶柔听到林风遥吞咽的声音,心中大惊,她还是不相信铁魔,生怕那药丸是假的,连忙大声叫道,
“别!”
林风遥却用手拍了拍叶柔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并且缓缓说道,
“放心,那药是真的。”
铁魔则是一边捡起那葫芦,一边冷笑着说道,
“那药当然是真的,现在,我是不会让你毒发而死的,否则,我一会儿怎么能亲手杀了你呢。”
叶柔一听那铁魔说话出尔反尔,瞬间火冒三丈,牙咬得“咯吱”直响,破口大骂到,
“你这个骗子!当真永远不能相信你的鬼话!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林风遥却没有理会铁魔那言而无信的举动,因为他有更要紧是事情要做。
只见他服下解药后,片刻都不敢耽误,马上运气将解药送至周身各处,这时,体内一股清流布满了各个穴道,那些剧毒遇见这解药,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风遥撤回了此前压制血毒的“炼气”,并且将剩余的所有“炼气”都积攒在了一起,随时准备用出,然后,他悄悄的将手放在了腰间,好像在摸着什么。
铁魔此时面上虽还是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万分激动,就像个贪婪的强盗,发现了一处可以让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一样。
他居然将那“幽魔手”收了起来,变回了普通的手掌,接着,从怀中抽出了个羊皮袋子,将那药葫芦,整个装进了袋子里,他这样做,是为了既将那“娲石”取出,又不至于让那娲石遇光而毁。
只见他双手伸进袋子里,小心的拧开了那葫芦的盖子,然后将葫芦倒了过来,摇了摇。
“扑通”,一个东西从葫芦里掉了出来。
叶柔皱着眉,紧张的听着,手心里全都是汗。
铁魔用手摸了摸那东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接着,他又不停的摇着那药葫芦,可是,不管他怎样用力,也不会再有东西掉出来了,因为里面本来就只有一个芭蕉玉环。
他也顾不上什么遇光而毁了,急躁的将那葫芦,和刚刚葫芦里掉出来的东西,从那羊皮袋子里,全都拿了出来,定眼一看手上的物件,立刻气的,鼻子眼睛都扭曲到了一起,此时,让人见了不禁吓破胆的愤怒之色,全都出现在了他那铁青的脸上,他知道自己被林风遥骗了,这袋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娲石”,只是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玉环而已!
“啪!”的一声,他将那玉环砸向地上,摔了个粉碎。
然后,那铁魔左手拿着那葫芦,右手立刻又变化回了刚刚的“幽魔手”,可不同的是,这次那只“幽魔手”,看上去更加霸道,阴森,上面居然燃起了绿凛凛的冥火,仿佛无数厉鬼正在那手上游动一般。
铁魔用极度凶恶的,像是要撕裂林风遥一样的语气,狠狠说道,
“说吧,这是你活着的时候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话一出,铁魔那满身的杀气,也跟着将林风遥包围了起来,看上去,林风遥是完全无路可逃,必死无疑。
可再看那林风遥,完全半点没有死到临头的恐慌,反而嘴角一扬,淡淡的说,
“来世,记得盖上那药葫芦的盖子。”
铁魔一听,大吃一惊,低头看向那药葫芦,果然,刚刚自己只顾着心中出离愤怒,忘记了那葫芦盖子,他本想补救,可还没等他来得及盖上,只见林风遥那始终悄悄放在腰间的手,迅速拿出了自己的那根银笛,放到嘴边,使出搏命一招,用体内最后的“炼气”,对着银笛全力一吹,只见一颗“没羽针”,如离弦的利箭般,“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那铁魔的左手,刺了过去,而那左手,正是他拿着葫芦的手。这一刺带着不少的“炼之力”,看着只是轻飘飘的针,可这上面却有盘古开山之力,连最硬的金刚玉也能轻而易举的击碎。
铁魔见这针来速太快,想躲已经是躲不开了,于是下意识的用那只“幽魔手”,瞬时移了过来,挡在了左手前面,这反应之快,连林风遥都没有看清那手是怎样挪过来的,那“没羽针”好像撞到一块铁板上,“钉!”的声,掉到了地上。
林风遥见那针没有刺到铁魔,不但没有惋惜,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成功了。
可铁魔却还沉浸在自己这绝妙的一次防御上,大笑着说道,
“哈哈,就这等小儿伎俩,还想---”
铁魔那轻蔑的话语,后半句还未说出,就觉得自己那只“幽魔手”,好像被从里往外抽着筋肉似的,钻心的疼。
他望向自己那只手,因为刚刚挡针,此刻的位置正好在那那葫芦的盖口前,只见一股股黑雾正从那只“幽魔手”中冒出,如风卷残云般被不停的吸进那葫芦里,他知道那些黑雾都是自己炼入骨血里的毒,于是感到大事不妙,连忙扔想扔掉那只葫芦,可他放开了握着葫芦的手,那葫芦却不往下掉,而是始终悬在空中,吸食着自己的那只“幽魔手”里的毒血毒肉。
而那只刚刚还闪着鬼火的残酷厉手,很快就像被风化了似的,只剩下五根秃秃的白骨手指,那些炼入皮肉的剧毒,尽数被吸进了那葫芦中,更可怕的是,那葫芦吸光了那只毒手后,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吞噬着那血魔的手臂,肩膀,内脏,脖子,脑袋,进而吃遍了全身。
铁魔挣扎着,不知所措的胡乱挥动着手脚,可这根本不起作用,他就像掉进了食人鱼池中一样,千万张血腥的厉口从四面八方朝他咬来,他全身的每一处,都同时被无数颗尖牙啃食着。就这样,一个还活着的人,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正常的血肉之躯,一点一点的被吃光成为骷髅白骨,这真的可谓是世上最恐怖残忍的刑罚。
林风遥也不敢看下去,而是闭上了眼睛,他只知道,药葫芦不但能收药,还能收毒,如果自己想办法,将那铁魔的“幽魔手”,引到药葫芦的盖口处,那铁魔所有炼入体内的毒,就都会被药葫芦吸吞下去,可他却从未想过,铁魔居然全身都炼进了剧毒,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遭受到如此惨不忍睹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林风遥小心的睁开眼睛,只见铁魔已经血骨尽消,地上只剩下些白色的粉末,因那铁魔,已经将骨头里都炼入了剧毒,所以被药葫芦尽数吸光后,连整块的骨头都没有,只能剩下一滩没有毒的骨灰,而这些剩余的骨灰铺在地上,还能依稀看的出来,是一个人的样子。
叶柔虽然看不到这心惊胆战的一幕,但她也感觉的出来,那铁魔已经没有生命的气息了。
林风遥虽然用尽了最后的炼气,但还好体内的毒已解,身体可以正常动作,所以此刻他虽然虚弱,却还是尽力站了起来。
只见他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到那铁魔的骨灰前,先是捡起那已经跌落在地上的药葫芦,盖好盖子,收进怀里,接着,便蹲在地上,开始将那些骨灰收拾到一起。
这时,叶柔听见林风遥的动静,也跟了过去,她不知林风遥在地上弄着什么,于是伸手一抓,感觉手里全是滑滑的粉末,她知道此刻应该安全了,才开口问道,
“那铁魔呢?”
林风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手上的粉末,就是那铁魔的骨灰。”
叶柔一听,赶紧吓得把手里的粉末都撒了出去,还是有些后怕的问道,
“他,他死了?”
林风遥没有回答,而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叶柔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平复了下心情,不禁问道,
“那你这是。。”
林风遥一边继续收着,一边缓缓说,
“我想将他的骨灰收好,带回地上安葬。就算活着时再如何作恶多端,可这人死后,生前这些罪孽也就算是赎清了。”
叶柔心里虽然依旧恨死了铁魔,但听到林风遥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帮着林风遥,将铁魔的衣服摊开,让林风遥将那骨灰放上去。
“这里面有东西!”
叶柔手上碰到了铁魔衣物里的什么,叫了出来。
林风遥赶紧扭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会,只要是带毒的东西,应当都已经被药葫芦吸进去了。”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接过叶柔递过来的东西。
“这,这好像不是什么毒器,而是一封信。”
叶柔因为看不到,只能用手摸着,猜测的说。
林风遥仔细一看,果真是一封信,只不过这信封的纸皮很新,信边上面的蜡封,也都完好像没有全风干似的。
林风遥正反面都看了看,这信封上,除了一个“密”字,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柔说道,“打开看看吧,也许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林风遥本来想,将这信同铁魔的骨灰衣物,一起埋了,但听叶柔这么一说,又有些心动,他本来就很担心,铁魔一死,他追查的文相和文晴的下落,线索又断了,假如这封信里,当真能有他们的消息,那绝对是他现在最愿意见到的。
可他转念一想,这若是一封家信,里面只是铁魔的一些不愿让外人知道的私事,岂不是有些太不尊重死者。
林风遥虽然从不危惧杀人,但他却总是害怕自己那些地方失了礼数,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这种性格,有些奇怪。
叶柔太了解林风遥了,她知道林风遥肯定是拘束在那些繁文缛节上面,可她却和林风遥不同,丝毫不在意这些规矩,只见她一把将那信从林风遥手上拿了过来,“刺啦!”一声,就将那信封撕开了,从里面抽出了信纸,递给林风遥,说道,
“念给我听,没准上面写着怎么治我的眼睛也说不定。”
林风遥看的有些吃惊,但叶柔这当机立断的做法,倒也帮他解决了自己犹犹豫豫的问题,他即不安又无奈,只得接过那信纸,小心翼翼的展开后,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中秋月圆,原计划不变。文。”
这信上,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而已。
此时,林风遥和叶柔虽然看不懂这信的意思,但最后落款的那个“文”字,却同时在两人心里引起了巨大的波动。
沉默了一会儿后,叶柔先开口,有些带着怨气的说道,
“文天政。”
林风遥并未感到惊讶,而只是继续紧皱眉头,因为他此时的脑海里浮现的,也正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