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意停顿了一下,向林悦讲述了母亲和父亲的爱情故事。宁愿是宁侯家二房的庶女,少时就有颜色,是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
林望月年轻时一心都在诗书上,并未娶亲。他刚到京城的时候,参加了几次文会,有了些才名。
宁侯有三个女儿,但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混日子还成,进入官场就别想了。三个女儿生了一堆的孙子,孙女却只大房和二房各得一个,平时宠得如珠如宝,更是不中用的。但是勋贵人家,子孙中没有高官撑着,离衰败也就不远了。宁侯是个精明的,孙女不行,那就给孙子找个好子婿吧。
宁侯经过挑挑选选,找了十几个家世不显、才华出众的,又经过比较和考察,留下了四个,林望月是被放在了第一位的。为了笼络人心,科考之前,宁侯就想把婚事定下,邀请这四位才子来宁侯府聚会,还安排了侯府的公子出来见客。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变相的相亲。
宁侯原本想嫁给林望月的是大房的嫡次子宁心,可是宁心自忖是侯府嫡女,哥哥宁安又进了宫,他才不要嫁入寒门,就连正眼都没给那些才子一个。宁愿姿容娇弱,最是惹人注意,那些才子就忍不住眼神往他身上飘。
宁愿当时才14,尚未束发,宁侯嫁出的名单里本没有他。宁愿本身爱荷,正好看到林望月刚刚画的荷塘图,觉得甚是喜爱,就忍不住盯着看,也记住了林望月的名字,在她说话的时候,偷偷地看她。
少男怀春就是这么简单,一张荷图就拉住了一个少男的心。
宁侯提起婚事的时候,宁心自然不愿。宁愿却是一直关注着这事,知道宁心拒绝了,他只觉得开心。当然,他也不能立马去找宁侯,他是男子,去求嫁,那成什么了。
宁愿也是个大胆的。他找到二房的主夫大人,说了宁心拒婚的事,也说了自己愿嫁,重点说了林望月是祖母看中的人,是有前途的人,二房待嫁的儿子就他一个,这种好事为什么二房不争取呢?林望月以后真的出息了,得实惠的可是二房,可是二房的女儿。
二房的主夫也是出自大家,眼看着妻主没什么出息,女儿又养的娇弱了些,他也是步步为营地为女儿打算。二房庶子不少,最小的还在襁褓里,他本身是不在乎他们的,但若是庶子能为他女儿铺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房的主夫同意了,宁愿知道这事情就成了一半。他求主夫大人让他见林望月一面,林望月若是能主动来提亲,那对二房也是好事。主夫动用人力安排他们在他陪嫁的文房铺里见了面。
林望月是个守礼的,但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哪里经的住一个娇滴滴的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吐露心声说对她一见倾心。宁愿本身是个聪明的,又是在多兄弟的复杂侯门长大的庶子,自然知道为自己争取,那句“我觉得我就是为你而生,以后我也将为你而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
一个还没有脱离浪漫主义的士女,被这一句话感动了,禀过母父就去提亲了。宁侯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宁愿一束发就嫁了过去。林望月是个优秀的,不仅是当官,人品心性都是好的,除了安云是不得不收的,这么多年连绯闻都没闹过。宁愿自然是满意的,是幸福的,是是深深觉得当年的追求是多么的正确的。若说当时宁愿说那句话是三分真七分假,那在这么多年的岁月相处中,倒是十分十的真了。
林悦真是佩服宁愿呀,换句话说,他也真的是喜欢林望月呀。即使是在他那个格外开放的年代,她大二的时候,曾经暗暗喜欢一个人,也没想去表白,更没想去追求。第一是喜欢的程度不够,第二是勇气不够。
林悦还没感叹完,林为意又说:“父亲倒不是不在乎我们,只是母亲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罢了。你这次离家,后院就没什么人了,母亲让人把无镜楼二楼的书格搬了些下来,然后隔了一大间,重新布置,让母亲搬过去住。”
怪不得,林悦想起母亲虽对他离家有不舍,但也难掩脸上的三分春意。唉,不管哪个时代,不管男人女人,爱情能俘虏任何人呀。
林悦又突然想到,母亲让父亲搬去前院,这说明什么,说明母亲是想与父亲朝夕相对的,说明母亲考虑到他去书院父亲会伤心会孤独的,母亲也应该是深深爱着父亲的。不然的话,对一个爱她的人,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男人,母亲可以享受着这份爱而不付出那么多,更可以打着对方爱她的旗号弄几房妾侍出来,这都是这个社会允许的。
林悦把想法跟林为意说了。林为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笨死了,我早知道了。“所以我说父亲是幸运的,遇到的是母亲。”
“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林悦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话。不知道他以后会遇到什么人,会嫁给什么人?
林悦还没回神,马车停了下来。林为意坐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背手走下马车。林悦看着她昂首挺胸,一派名士风范,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心里囧了一下,若是母亲和父亲看见,一定很为自己风度翩翩的儿子而骄傲。叛逆的你,慵懒的你,狡诈的你,风度翩翩的你,亲爱的姐姐,你究竟有多少面?
林悦四周一看,路边竟然是一个湖。林为意指着湖心两个相连的岛上一大片建筑说:“那里就是好学书院。这湖在京城北边五里,中间的岛叫连心岛,男生班在右边的岛上,你们平时居住饮食和课业都在那边。女生们都在左边。”林悦往过去,隐隐看到两个岛有相连的地方,中间还有一座拱桥。
“这个岛上都是书院的地方吗?”
“看到那座山了吗?”山不算很高,最高处大概五六百米,郁郁葱葱,绵延两个岛。林悦点头表示看到了,林为意接着:“山前都是书院的地方。从前面的那个小山翻过去,往里走,是皇家的别宫和围场,就是连心别宫。那边是被圈起来的,学生不让过去。再往后建有一些勋贵的别院,天热时候度假用的。
”
“车马不让进入,我们得步行过去。”林为意和她的侍女拿起林悦的行李,林悦想自己拿一个,林为意不让,说“男孩子怎可拿重物。”
一条可并行五六个人的沙石路,离湖面大概一米,直通连心岛。林悦跟着林为意,向他的新生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