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月和宁愿一开始还理直气壮地摆事实讲道理,等到林为意说林悦出事“败于内宅男子之手”时,两人都不好再说什么,这说到底确实是内宅手段,而且还害得林悦失忆。
林悦虽然不好开口,但心里一直是支持林为意的,他真的真的很想去上学,很想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也不枉他穿越一场。
宁愿举的几个例子,没有吓到林悦,上了那么多年学,林悦认为,哪个班里没有几个渣子呢?那些攀高枝的和被退学的,都是极少数。
好学书院开男学生班,很有点解放思想的味道,这是进步的,是值得被肯定的,甚至林悦觉得这届的院长是要被记入历史的。他想去经历经历这历史大事件。
当林望月和宁愿放弃了跟林为意讲事实摆道理,转而来说服林悦时,他们失望的发现,林悦竟然比林为意还坚决,他还充满了期待。
林望月必定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很快转变思路,其实儿子去书院学习也不是坏事,她也不认为男子无才便是德,多点见识还是好的。对名声有影响,那就解决这个问题吧。
安慰完哭泣的宁愿,林望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宁愿一向以妻主的想法为主,听林望月说完,他也就不再纠结儿子上书院的事了,转而操心起怎么样可以去书院又不坏名声了。
林为意悠闲地喝着茶,冷眼看着父母烦恼。林望月看她那个样子就一脑门的火,“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你看看你惹出的什么事!”
作为一个文人,林望月实在骂不出难听的话。
林为意端起茶杯,喝光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放下,终于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对焦虑的妻夫,慢悠悠地说:“我不是母亲你生出来的,我是父亲生的。”林望月气的脑门都要冒烟了,抬手就要揍她,被宁愿拉住了。
“啊,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给林悦报名的时候报的名字是林小乐,说是父亲族里的小门户男儿,来学院学点东西。”内室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就见林望月拿起床上的枕头朝着林为意砸了过去。“砰”,命中目标,林为意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林悦捂住了眼睛,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呀。
“小兔崽子,你……你……”林望月气的说不出话。宁愿则平静多了,拉着妻主的手安抚着,然后对林为意说:“明知道我们着急,你还没事没事的,有你这样为人女儿的吗?就看着母父着急吗?
”
林为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潇洒地坐到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是要让你们着急着急,省得你们整天闲得弄出些幺蛾子。”
听这话又是在影射摔伤的事,林悦自己都不在意了,他相信,即使是真的林悦,也会选择原谅母父的,可林为意就是抓住不放,时时提醒他们犯的错。
林悦望向林为意,刚想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了,让她也不要再提起,却看到林为意对他笑笑,眨了眨眼睛,这是嘛意思?林为意是想告诉他她是故意提起的?
看到再次沉默的母父,林悦明白了,不是林为意抓住不放,而是林为意把这事当成了武器,她很明白这武器的威力,也知道怎么运用这武器让母父把他上学的事办好。
沉默过后,林望月沉思了一会,望了望林为意:“收起你的小聪明,以后那事不准在你父亲面前提起。”然后望向林悦,“我的一个堂姐在万县乡下,是小门户人家,家里男孩子五六个,你就托词是她家的小儿子吧。乡下的男孩子很多都不办户部文书的,我这几天回乡下去办一个林小乐的文书,你到时候去报名时使用。”
林悦明白,这就是告诉大家,去上学的是远方亲戚家的林小乐,林悦还是乖乖的在家做着大家闺秀。
“从我们来京城,你只盛装参加过几个大家闺男聚会,也不用担心,他们基本上是不会去书院的。作为小门户女儿,你平时穿的朴素点,即使偶尔遇到那些闺男,他们也只会觉得你长得像林悦而已。”
林悦点点头,顺便给母亲打了一针强心剂,“母亲,父亲,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但坚决不出风头的。男学生班那么多挖空心思往上爬的,我只要老老实实上课,各方面不垫底、不突出,想必就不会有人关注我的。”
宁愿望了望儿子略显瘦弱,但已是风姿初显的脸庞,特别是一双细长眼睛,眼尾微翘,带出三分媚色,可偏偏明亮的眼神颇有几分天真,总是引的人想多看几眼。
唉,穿着打扮上尽量朴素吧。那男学班传闻每届都不乏绝色,希望自己儿子平平安安度过这三年,不要被什么人看上才好。
就这样,林悦去书院的事算是定了下来。林为意回书院,去搜集一些男学班的信息,等下次回来说给他听;母亲这几天就出发去万县给他办假文书;父亲则是给他准备低调但也不能太差的衣服和首饰。只有林悦闲了下来。
林悦虽然说去书院不准备出风头,但他也不想垫底呀,中不溜才是他的目标。林悦觉得自己应该多看点书,做好入学准备,不能一问三不知。
看着眼前的两层小楼,门头上刻着“无镜楼”三字,林悦猜是取自学无止境。踏上台阶,门口一个侍女,见是他,弯腰一礼,没有吭声,掀起了帘子,林悦迈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实木月亮门百宝格,百宝格上除了瓶罐,还有小型盆景,把屋子隔成了两间。外面的一间靠西边墙放着一张罗汉榻,榻上放一长案;东边墙上挂一把古琴,放了几张椅子和桌子。
进入内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北面一大副水墨山水画,几乎占了大半面墙。画前一把椅子,一张长桌,桌上放置一方古砚,一架笔格,一个笔筒,石镇纸两条,纸张若干,秩序井然,毫不凌乱。
左边一张圆桌,周围四把藤椅,墙上一副笔走游龙的狂草,林悦一个字也认不出。右边靠近窗子处放洗砚池一个,一盆池。上面开着三四朵睡莲,很是可爱,林悦走近一看,内里竟有五六条锦鲤在嬉戏。
真是雅致。林悦想,这应是母亲平时办公、招待朋友、小憩的地方。换句话说,母亲在这里的时间应是比去后院时间还要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