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来这人是谁了，而且战队副队长还没资格跟她喝酒。
“属下一年前从圣魔学校毕业，目前在第五战队听用。属下十分尊敬，不，崇拜魔王大人，誓死效忠魔王大人。”少年副队长十分激动，说出的话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但看得出来，他是魔王的忠实粉。
而且毕业一年就能担当副队长重任，首先证明这个人资质不错，其次肯定家世了得。这种青涩少年，是最好培养忠心的，只需要稍微给与夸赞和期许，他们就会奉献出自己的热情和忠诚。
所以，桐九亲切地接待了他，还跟他喝了一杯酒。
离开的时候，这名来自土灵部叫做百里松的副队长面色酡红双目似星，走路都带风。
既然有人吃到了甜头，其他副队长总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络绎不绝地围着桐九敬酒。
起初桐九还是想培养点子忠心，所以算得上是来者不拒，而且跟每个人都聊几句。后来直接喝高了，就更是不拒绝送来的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人撤下酒杯给她换了一个酒盏子。
醉眼迷离下，没多想什么，桐九一口灌。
“快放开那杯酒。”人群里猛然一阵暴喝。
放开那杯酒，让我来吗？
桐九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那个家伙喝醉了撒酒疯呢！
“酒里有毒，九儿，快吐出来，快！”
酒里有毒！谁的酒？
桐九双眼眯瞪，感觉到白邑雀摇着她手爆喝。她意识到可能自己喝了毒酒，但为时已晚，她已经咽下去了，而且毒酒的作用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作，浑身的魔力如脱缰野马，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撕裂般的痛苦从四肢百骸传来，从头发尖子到脚趾头，没有哪处不是撕心裂肺地痛。
据说女人生孩子的痛苦达到十二级，是人类忍受痛苦的极限。
但桐九认为，现在这种疼痛应该能够超越生孩子的痛苦，因为，她恨不得给自己来个自我了断。
只是她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甚至张不开嘴，连哀嚎一声也做不到。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白邑雀焦急的脸也从视野里消失了。从记事起，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在眼前播放。
据说人死之前会想起自己这一生的所有画面，类似于一个自我总结，亦或者神的审判书，总之，桐九觉得自己八成要完了。
前一秒钟，她还沉浸在至高权力所带来的致命快感，下一秒，她就要死在权力的毒手之下。
这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可是，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浪出新高度，怎么就要死了呢。
“医士来了。”
“快让开，快！”
随着魔王倒下，整个帐篷一片混乱，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无一例外都露出十分震惊和惊恐的神色。尤其是反对者，如大长老等几位，这时候成为了众矢之的，被几大执事和战队队长直接武力控制了。
帐篷各出入口也立即在左护法秦宜东的领导下被迅速封禁起来，这时候一只苍蝇也跑不出来。
医士来得很快，是被白邑雀直接单手提着瞬身而来。
看到面色金紫摊倒在王座上的魔王，老医士一张脸吓得不见人色。抖着手掀开紧闭的眼帘查看，发现其上布满无数青紫色的血丝，这些血丝成旋涡状，构成一幅诡异的眼球形状，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不不不，这不可能……”老医士绝望地嘟囔起来。
“是什么毒，告诉我，是什么毒！”白邑雀压抑地嘶吼着，一双眼睛像锥子似的扎着可怜的老医士。
“恶魔之眼，中者三息之内必死无疑。魔王大人她……已经……”老者痛苦地低下头，他无能为力。
“不可能。失传了近千年的恶魔之眼，怎么可能会重新出现！”长老们惊呼失声。
接着他们又一个个义愤填膺。
“是正道，恶魔之眼来自正道。”
“他们一定害怕魔王大人的至尊魔功，无耻地使用了恶魔之眼这等诛杀王者的致命之毒。”
“是谁？谁是最后一个把酒递给魔王的人？”
秦宜东向前一步，双目似血，从每一个人身上剜过。
帐篷里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分坚定地与之对视，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他们谁也记不起来最后一个递酒给魔王的是什么人，那时候酒酣耳热之际，很多人都不曾防备正道会来这一手。
核准进入帐篷的，都是魔灵庭的中坚力量，每一个人的过往早就进行过彻底清查，除非有人假扮，否则，魔灵庭的这些人是没有问题的。
即便反对者如大长老等人，也不过是给魔王下下绊子，但至于说动杀心，却只敢心里想想。
因为很简单，在前后两代魔王的清洗之下，王族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桐九这一根孤苗，在魔王没有诞下继承人之前，魔灵庭乃至整个魔域，再无替代人选。
“谁是假扮者，出来！”秦宜东一声爆喝，目光锁定在二十四名战队副队长身上。
那时候围绕在魔王的身边，只有这一群人，就连羲雨等几名男侍也被挤到了一边。
副队长们面色惊恐，各自打量周围的同伴，每一个人都极力回忆，想要记起来那最后一个递酒的人。
“我们，我们记不起来，这很奇怪。”
“那个人没有脸，他的脸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他的样子。”
“……”
二十四名副队长个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他们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能回忆起他递酒的动作，可是，偏偏记不起那人的脸。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几个人是恰好可以看到此人全脸的位置，但他们的记忆里，此人的面容却是一块白板，就像个无脸人。
集体失忆，这是什么可怕的手段。
“九零龟，他们一定用了九零龟。”木灵部的一名祭者大人忽然站出来说道，“用了九零龟这种法器，可以遮掩气息，涂改记忆，甚至能够在不知不觉潜入神识杀死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