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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凤舞九天

唐俭忽道:“大人可还记得刘文静?”李渊道:“晋阳令刘文静?此人脑藏韬略,智谋超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记得他与世民是故交。”李世民点头道:“我与刘兄偶然结识,一见如故,颇有些交情。”唐俭道:“刘文静这般卓尔不群的能人异士却郁郁不得志,空有一身抱负,竟是无处施展,大人若能得此人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李渊沉思片刻,说道:“人才不应该被埋没,他如果愿意,自是极好的,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世民找个时间可先去拜访一下。”李世民点头道:“一年未见,是该去拜访一下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行了四个多时辰,期间只停歇过一次,人马均感疲惫乏力,前哨的斥候回来报告,前方是一大片树林,有一条小溪,附近数里之内都无村庄,眼见日落西山,暮色将临,李渊体贴将士,便下令到林中安营扎寨,休息一晚,翌日再行启程。众将士顿时打起了精神,欢呼着扎营帐、做吃食去了。

李渊等人下了战马,走到树林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正闲聊着,突听的一个士兵“啊!”的一声惊叫,跟着是好几个将士惊慌恐惧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好多死虫!”“这是血水!”“这边也有。”李世民诧异道:“我去看看。”说完匆忙赶了过去,唐俭道:“我也去瞧瞧。”

遇到怪事,众人皆是惊异,围着议论纷纷,二人到得近前,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只见一滩滩乌黑的血水上淌着大量死虫和一些腐蚀的衣服碎片,照血水的颜色来看,这些人死前必定身中剧毒,以至于招来的虫子也毒发而死,唐俭见这些血水尚未干透,想必他们遇害也不过半把时辰的事情,说道:“杀人毁尸,好毒辣的手段!”

李世民高声道:“兄弟们切勿碰触,这是腐骨化尸水!”唐俭问道:“二公子识得此毒?”李世民点头道:“五毒飞星门南宫煜名震江湖的独门秘药,据说是用五种毒物的毒液调配而成,是以毒性剧烈,只需一滴,便可以将人瞬间化为一滩血水。”众人听得一阵唏嘘。唐俭叫道:“二公子,你来看!”

李世民闻声过去,但见一株粗大的松树根部,被含有腐骨化尸水的乌黑血水侵蚀着,已经完全枯死,唐俭叹道:“这腐骨化尸水果然名不虚传,沾染即毁。”李世民不语,凝神查看,隐隐约约看到血水上的衣服碎片里,有个玉质的东西,他深知腐骨化尸水毒性强烈,因此不敢用手直接取出,便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将那物件挑了出来,见是个月牙形状的玉佩,玉佩上沾的满是黑血,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唐俭道:“也许是五毒飞星门之物,可惜这玉佩染了剧毒,不然收着,日后也许大有用处。”李世民淡然道:“我们不是江湖中人,这东西拿来也无用。”说着举目四处观察,但见不远处的松树上,斜插着几枚小巧的暗器,走进细看,那暗器已有一多半儿插入树身,松树纹理细密,能将暗器掷入近三分之二的深度,可见内力着实不弱,李世民沉声道:“是个高手!不知道谁跟南宫煜的人结下了梁子。”

唐俭因担心暗器淬了剧毒,不敢直接用手触碰,便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拔了一枚暗器出来仔细端详,但见这暗器呈五角星形状,五个角均是锋刃,极为尖细锋利,打造的甚是精致,赞叹道:“常见的暗器,不论飞刀还是袖箭,都只有一处锋刃,这暗器倒有五处,果然厉害,我开始好奇南宫煜这个人了。”李世民道:“听闻此人武功高绝,行事只凭自己好恶,性情怪异,亦正亦邪,倒是个极有个性的人物。”

唐俭将暗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收入囊中,冷笑道:“这五毒飞星门的杀人手段,太过霸道毒辣,改日如果碰上,倒要好好替死去的人讨个公道,这暗器我先收着。”

忽听李渊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想是他见二人许久未回,好奇心起,也过来一看究竟。李世民不想李渊担心,便说道:“没什么,一场江湖恩怨罢了。”转身对众人说道:“营帐搭的略远些就好,众兄弟不必担心。”众将士见虚惊一场,才松了口气,各自忙碌去了。众人因身子乏累,吃了些东西胡侃了几句,便陆陆续续安睡了。

李世民来到李渊的营帐前,问道:“父亲歇息了吗?”营帐内李渊略显疲惫的声音道:“还没,进来吧。”李世民掀帘而入,见李渊正倚在榻上翻阅着《孙子兵法》,微笑道:“这书读了不下百遍,父亲还在读么?”李渊轻笑道:“每读一遍,总有不同收获。你找我何事?”李世民道:“我想明日一早便去拜访刘文静。”李渊问道:“你刚刚回乡,不先回家拜见你母亲,又要急着出去?”李世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孩儿不日便归,回去再向母亲请罪。”

李渊合上手中书籍,问道:“莫非与五毒飞星门有关?”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刘文静的夫人南宫千落,是五毒飞星门南宫煜的姑姑,那五星暗器,我曾见她使过,这次南宫煜的人涉足江湖,想必是有些恩怨,此去可一探究竟,顺道也为父亲招揽英才。”李渊知道拗他不过,便道:“现下世道不太平,你一切当心。”李世民答应着,又与李渊闲聊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营帐歇息。一夜相安无事,翌日一大早,李世民草草吃了些东西,便辞别了李渊,驾着白蹄乌朝晋阳方向疾驰而去。

白蹄乌不愧是宝马良驹,筋骨强健,四蹄强劲有力,奔跑起来鬃鬣迎风,迅猛如飞。不到一个时辰,已至晋阳境内,李世民心里想着咄吉世若是知道自己的千里追风已经归降,不晓得要气成什么样子。待会儿刘文静见到,估计也会羡慕的紧。正神乎间,突然白蹄乌仰头长嘶,前蹄高高跃起,猛地的停住了疾驰的速度,跟着四蹄轻踏着转了几圈,这才停稳了身子,嘴里呜呜的发着闷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李世民握紧缰绳,心下疑惑着定睛一看,才发现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不偏不倚的停在正中间,幸得白蹄乌发现的早,急急地停了下来,不然这一蹄踩下去,这小东西此刻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这毛茸动物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色绒毛,圆滚滚的脑袋上,两只弧形的大耳朵占了身子的三分之一,鼻子扁平,嘴巴稍尖,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颇为灵动,样子甚是可爱,李世民心下奇怪,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动物,这小东西蹲坐在道路中间,前爪离地放在胸前,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李世民,既没被刚刚的惊险吓到,此刻也不畏人离去。

李世民毕竟只有十六岁,小孩儿心性,只觉这动物灵动可爱,很是喜欢,心想不如抓了来,回去养着玩玩,当下拍了拍白蹄乌的脖颈,翻身跃下马背,松开缰绳去抓那小动物,白蹄乌会意,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哪知李世民到得近前,还没伸手去抓,这小东西突然一个转身,迅速的跑开了,李世民摇了摇头,正想作罢,却见这小动物停在不远处,转身看着他,又不跑了。

李世民微愣,心道:“莫非它要引我去什么地方?”想到这便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到得近前,那小动物又向前奔跑了一段距离,还是先前的姿势回身看着他,李世民心中好奇便又跟了上去,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却是到了一片密林之处,正不解间,突然这小动物不再等他,向前疾奔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李世民既然跟了这么久,断无就此回去之理,于是朝着它奔跑的方向寻了过去,但树木茂密,那动物体型又小,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好寻到,正想折身返回时,忽然隐隐听到破空划剑之声,心道:会是谁在此练剑?莫非与那小东西有关?当下循声走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大片桃花林,此时正是四月天气,桃花开得非常茂盛,微风吹过,花瓣如落雪般纷纷而下,景色秀丽绝美,耳听得练剑之声就在桃林深处,再不迟疑,快步寻了过去,到得近处瞧见眼前的景象,不由的微微一愣。

满天飞花里舞剑的赫然是个身材尚未长成的小姑娘,因距离有些远,瞧不清楚面目,只看见她纤细娇小的身子,穿着一件嫩黄色衣裙,腰间系了一条水蓝色的飘带,乌发用一根与腰带同色系的束带高高的扎了一个马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让李世民赞叹的,却是这小姑娘的绝妙剑术,一招一式均有内力相辅,使出的每一剑都迅捷无比,凌厉至极,小小年纪,竟能有这么高的武学造诣,实在是难得,她体态轻盈柔美,身姿若行云流水般飘逸娴雅,似乎是把剑法和舞姿融合到了一起,但见落花缤纷,武姿绝妙,美景佳人,当真是相得益彰。

那小姑娘舞的尽兴,身子向后微仰,运起内力,只见空中纷飞着的桃花,被她内力引着,竟是渐渐形成了九条花柱,只听她轻声笑着,右手持剑横削过去,九条花柱被当中砍断,眼见就要纷纷落地,却见她紧跟着左臂运力向右圈了过去,花柱立时恢复如初。

李世民暗自赞道:“好功夫!“正凝神间,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了过来,李世民本能的闪身躲开,还未来得及转头查看,倏地面前风声劲疾,桃花飞舞间,眼前身影一闪,剑尖已离自己咽喉不过寸余,李世民只觉这剑寒气逼人,剑气锋利,此时,她手臂只需微一用力,长剑势必穿喉而过,这姑娘出手之快,着实令人咋舌。

剑指咽喉,李世民不慌不乱,镇定自若的赞了句:“姑娘好身手!”抬眼间,却对上了一双明净清澈,璨若星辰的眼眸,待瞧见她如明珠美玉般秀美绝伦的容颜时,更是呆了一呆,那小姑娘轻斥道:“不许你伤害它!”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李世民微怔,随即了然,浅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倒是它突然窜出来,还吓了我一跳呢。”

那姑娘闻言,手中长剑仍是指着李世民咽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安然无恙的小动物,才知道是自己鲁莽了,道了声:“抱歉。”跟着纤手翻转,只听“铮”的一声,长剑已插入剑鞘,一双妙目却忍不住打量了他,见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一袭淡青色锦袍若玉树临风,飘逸脱俗,气质出尘,又见他方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李世民见她娇小的身子只到自己肩膀高度,清丽绝美的脸蛋儿甚是稚嫩,大约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光洁饱满的额头因舞剑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颊微微泛红更衬得她娇俏可爱,望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眸,微笑道:“我叫李世民,方才无意扰了姑娘雅兴,实在抱歉!”

那小姑娘闻言一呆,问道:“可是唐国公李渊之子?”李世民诧道:“姑娘怎生知道?”那小姑娘嫣然微笑,道:“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试问天下,除了唐公的二公子外,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十六字赞语。”

李世民心下狐疑,转头看了眼那只貌似正在看好戏的小动物,猜不出它引自己前来目的何在,照刚才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眼前这小姑娘授意的,只是不知她为何对自己的事情知道的这般清楚,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历,见她浅笑嫣然,犹如芙蓉初绽,绝美的容颜把这满园春色都比了下去,明亮的黑眸纯粹无比,看不出丝毫端倪,便道:“姑娘说笑了,还未请教尊姓芳名。”那小姑娘倒也不忌讳,说道:“我叫小诺,苏小诺。”

李世民想起她刚刚用内力玩转桃花的功夫,说道:“苏姑娘好深厚的内力。”苏小诺道:“今日一时兴起,凤舞九天这门功夫,还是头一次使呢,舞的不好,叫你见笑啦。”李世民道:“岂敢,姑娘小小年纪,已有这么深厚的内功,让人好生佩服。”苏小诺却道:“我已经十四岁了,在你们这个年代,算的上成年人了。”李世民一愣,道:“我们这个年代?”

苏小诺微征,随即道:“哦……我是指兵荒马乱的年代,所谓乱世出英雄么,有多少年英雄十三四岁已经开始上战场杀敌了……“话音未落,那小动物却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伸爪挠了挠小诺的裙裾,小诺弯身将它抱了起来,轻抚着它弧形的大耳朵,责怪道:“我寻了你大半日,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那小动物在她怀里乖乖的不动,一双深蓝的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李世民问道:“这小东西机灵的很,是姑娘的?”小诺轻笑道:“它叫灵儿,是一只精灵呢,可爱吧?”李世民奇道:“何为精灵?”小诺侧头想了下,道:“精灵嘛,就是和自然界合为一体的灵性生物,应该也算是一种动物吧。”李世民不解道:“自然界又是什么?”小诺道:”自然界小了说就是我们生存的地方,大了说就是整个宇宙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这世上除了人类,还会有其他的物种存在,就比如说精灵。”

李世民望了眼她怀中的精灵,忍不住问道:“那它会讲话么?”小诺神秘的道:“现在还不能,以后就不知道了。”李世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便道:“它如果哪天会讲话了,那真是匪夷所思了。”小诺笑道:“精灵是有灵性的,天天听我们讲话,要学会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它太过古灵精怪,真是当得起灵儿这名字,一天到晚又调皮的很,害的我总是为它担心,现在总算找到了,回头要拿个笼子把它关起来。”李世民失声笑道:“那它再寻着机会跑掉,估计你就找不到它了。”小诺俏脸微扬,道:“我总是有法子找到它的。”低下头对灵儿道:“你逃掉看看,要被我抓住了,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拔毛吃肉啦。”那精灵身子微微一颤,将头往她怀里钻了钻,小诺咯咯娇笑,问道:“怎么样?一山更比一山高吧。”李世民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小孩子。”

小诺不满道:“看你的模样也不大呀,你今年几岁?”李世民道:“我十六岁。”小诺不以为意,说道:“那也只是大我两岁而已,再过两年,我也有十六了。”李世民道:“大你两岁,已经可以做你的哥哥了。”小诺呵呵笑道:“我要有你这么个帅气的哥哥,倒真不赖!”李世民望着她一脸稚气的娇俏容颜,忍不住脱口说道:“那你喊我哥哥好了。”小诺侧头想了一下,说道:“我已经结识了一位大哥了,他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好,喊你做哥哥,你又不会对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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