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令人尴尬的尴尬
那紫衣公子,更准确的是姑娘紫肖,没有理会皇上小小调戏的话语,吹弹可破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冷漠。
虽然身着男装,可若是细细看去,挡不住紫肖曼妙的身姿。脸上虽然用了易容术,新月似的眉毛下一双丹凤眼,眼角涂了淡淡的一抹红色,隐隐漏出些秀气。成熟的身材因为习武越发的修长,在紫色丝绸长衫的衬托下,显出一种特殊英气的美。
她拿出一封密信,双手呈向皇上,“刺客已经伏诛,动手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皇上接了那封信,并不理会,转手随便丢在藤椅上。
再次伸手紧紧握住紫肖的手,崔长涵温柔地说道:“还是不同意么。”
紫肖抽不出来双手,只得把头向后扭去,“只是受家父约定,五年期限一满,我便会离去。”
皇帝的眼神有些黯淡,轻轻地松开,缓缓的放下,重新向后面转过身,望着自己的崇明城。
紫肖躬身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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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依旧是那么柔和,月饼还是那么甜。
一枝枝穿透赵久的箭还是那么锋利,溅在脸上的血还是那么鲜艳。
看着此情此景,心还是那么痛。
赵言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抬起虚弱的手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心有余虑的叹了口气,还好还是那个梦。
然后,他感受到了身边三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南褆大大的瞪着自己的眼睛,崔健眯着眼睛朝着自己笑着,而关沁微微垂着眼睑,不敢去看着自己。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窗口外有一层薄薄的纸,烛光在淡红灯罩下映着满屋红色。
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一朵朵怒放的牡丹花雕刻在其上,身上盖的是一床深红色的锦被,白色的边缘织着精致的线脚。
梨花木桌上摆着菱花铜镜,一叠宣纸,三四块颜料整齐的放在镜边。一把二十一弦的古筝立在墙角,铜制香炉放在桌边,冒出一缕缕清烟。
如果猜的没错,这便是关沁的闺房。
女孩子家的闺房是一件秘密,因为在她们恋上自己的如意郎君之前,恋的便是自己。而自己的屋子,则是心灵的寄托,不会轻易给外人看,尤其是男生。
然而,赵言却是在关沁的床上睡了一觉,淡淡的体香还残留在鼻腔,蛮好闻的。
不过,这一切虽然很平淡,但是性质可不平淡。
赵言原本束着的头发散开,有些乱,衣衫也略微不整,越看越发的奇怪。
一定是梦中梦,还没有醒来。
赵言重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脑中一直想着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再次睁开,崔健的脸上笑意更浓了,要不是关沁已经羞红脸,早已放声大笑。
安静,气氛显得越发尴尬。
赵言索性重新闭上眼,就让我睡死过去吧!
“赵言,你都睡了半天一夜了,还没睡醒。”崔健说了句话,打破了平静。
看着眼睛紧闭,面部显得不自然的赵言,崔健心中十分得意,叫你每天早晨用冰块冰我,遭报应了吧。
“我去找些饭食来,赵公子一定饿了。”关沁小声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我跟着关沁姐姐。”南褆嘻嘻一笑,也跑了出去。
见关沁走了出去,赵言才睁开眼睛,迅速的下了床,却发现自己的靴子没有了。
“别慌,在这呢。”崔健从床尾拿给了他,“睡的香吧。”
“别提了,又做噩梦了。”赵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靴子边没好气的回答道。
“在这睡还能做噩梦?”崔健继续刺激着赵言。
赵言瞪了崔健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块金锭。”崔健伸出手来。
赵言笑了笑,手上凝聚出一块冰,在手中抛了抛。
“你一个文人,老动什么武。”崔健道,“那天你内出血昏了过去,然后我急匆匆的把你背到关府,琅琊王大人说趁早把你体内的淤血逼出来,然而客房还是薄被,关夫人已经歇息了。”
“所以,我就睡在了……关沁的房间?”赵言道。
“对。”崔健道,“当时你一口血还吐到了人家的绣花鞋上。”
赵言边听,心中越发的感到糗大了,这算什么事。继而又想到了那天的刺客,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早知道当时多给他来几下了。
“怎么感觉你好烦的样子,人家可没有嫌弃你。”崔健道。
“但是,人家可是姑娘,与我又不熟,乱了礼数,总归是不对的。”赵言道。
整理好衣襟,将被褥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抚平折皱,理了理衣襟,将头发重新扎好,对着铜镜照了照,确认一切都显得正常些,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待在人家房中总归是不好的。
雪化成了水滴,又被冻成冰锥,倒悬在屋檐下。院中的雪被扫成一清,堆积在墙角。石桌上有着一只青花瓷瓶,瓶中插着几枝初开的腊梅,散发着幽暗的香气。
“家中的梅花开了,老爷子又有的忙活。”崔健认出来那插在瓶中的是在自家的梅花。
寒气沱沱,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赵言不免的咳嗽了两声。原先那身灰色大氅沾满了雪水,已经拿去清洗,此时赵言身上只有那件棉袄。
崔健解下自己的黑色棉斗篷,披在了赵言的身上。“身子不好就得多注意些。”
“那你呢。”赵言道。
“我练武数年,这点寒冷我还是承受的住的。”崔健笑道。
赵言也是一笑,心中暖暖的。崔健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却是很细心。除了久叔,这世上第二个对自己好的,便是眼前的这个比自己稍大点的同龄人。
飘来一片薄云,遮住了一轮残月和满天星,过不了几日,便是又有雪降落。
“百花巷那事说了么。”赵言想起了这件事,向崔健问道。
“琅琊王大人处理完这件事就去。”崔健道。
身后脚步声传来,看去,来者不是关沁,而是身着和崔健同款黑色斗篷的崔康。
见自己的哥哥没有穿斗篷,便要解下自己的。
崔健连连推脱,崔康只好把自己当围巾给他围上。又摘下自己的鹅绒帽,给赵言带上。
“这次多亏了赵言,不然就危险了。”崔康道。
“应该的。”赵言道。
崔康给赵言的感觉就是,有九分像他哥哥,多了一分的稳气。平时和他们俩在一起时,两人一唱一和,更多的是崔健在说,崔康补充。
崔健和崔康的感情很好,平时也喜欢打打闹闹的。
崔健在前头挥着拳头,一边发出哼哈的声音,崔康一边后退一边做出各种手势抵挡。
然而这些手势往往没有什么用,崔康是打不过的,总是求饶,特别是赵言在时,也埋怨两句。崔健拳头重,打疼了他,便假装生气,趁着崔健靠近时顺便反击。
两个人都闹的不高兴时,赵言便哄哄这个,再哄哄那个。
生气时的模样也相同,都是鼓着腮帮子,谁也不理谁。
那小表情,却一点也没看出是生气,竟略微是有些萌萌的。
后来发现,即使不哄,不过一刻钟,这兄弟俩又好的去吃一碗面。
初次见崔康时留下的印象已经完全被刷新,兄弟俩的性格还是很像的,只不过崔康在公共场合总是有意的在掩饰。
掩饰着他们特有的让人感到可爱而又懵懵的逗比气息。
真好朋友,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