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说大叔你别信
沉思中的赵言思维被打断，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人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回头一看，原本应该站在自己身后的崔健不见了。
赵言吞了下口水，崔健不见了，要不是在捉弄自己，要不是见鬼了，要不是……
崔健被那刺客抓走了。
很显然，以上三项中，最有可能的是最后一项。
赵言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邱静街虽然不靠近崇明中心圈，但住在这条街上的人肯定不会太少。纵使全都去学院看热闹了，至少打扫街道的清洁员和沿街叫卖的小贩应该是有的。
可是，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刻钟，除了赵言崔健外，没有半个人的踪迹。
一切都是寂静的，静到有些可怕。
天空中，又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雪花的飘落总得是伴着风的，原本赵言总觉得寒风划脸，极不舒服，现在却盼望着有风出现。
风吹过，即使是微风吹过枯褐色的残枝，总会有声音，来打破这可怕的无声环境。
可是没有，连雪花落入雪堆中的沙沙响声都消失了。
赵言将手中的冰片尽可能的凝结的坚硬锋利些，充当一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声响起在墙边，赵言赶紧跑过去查看，却看到崔健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伸手摸向崔健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
知道崔健还活着，赵言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而又骤然绷紧。
他听到了铁器摩擦的声音，像是从崔府进宫的那道老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像是长刀从刀鞘中抽出的声音。
一丝比山谷中的清泉更凉的凉意出现在赵言的脖颈上，使赵言如坠冰窖。
如恶魔一样的声音桀桀响起：“杀一名学院的学生似乎比砸了学院的招牌更能打脸。”
停顿了一下，那声音继续说道：“而比杀一名学生更能打脸的是，一刀穿死两名学生。”
冷汗已经透湿了赵言的一件秋衣，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镇静下来。
关华大人如果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找。这个念头闪过赵言的脑海，使他更镇定了一些。
赵言大笑一声，绷紧了肌肉，使微微颤抖的右臂能看上去正常一些。
捏住刀片，使劲的向外推了出去。
慢慢的站起来，偷偷地长呼了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你觉得你就一定会杀了我么。”
“如果杀不死你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和你废话太多。”破风声响起，长刀已经刺向赵言的后背。
赵言转身，将手中的冰片扔向那名刺客。
或许是扔崔健扔的顺手了，冰片直向脸飞去。
为了躲避锋利的冰片，那名刺客只好向后一跳，而离赵言胸口只有一寸不到的刀尖也被撤回。在赵言面前的雪地上，只有一根断肢还在潺潺的流着鲜血。
原先在地上发现的血迹，根本不是这名刺客的。邱静街的某位居民，遭受了无妄之灾。
赵言这样想着，或许，不久自己胳膊也会脱落，被那个残暴的刺客提着，每隔一段路就挤出一滩血。
活下去的欲望，在一点一点的提升着。
“天选者？”这名刺客和死去的那名穿着一样，一身夜行衣，脸部用面罩挡住。他打量着赵言，有些惊讶。
听着这句话，赵言微微一怔，“对。”他随即顺着刺客的话说，身体挺得更直了，一副先天高手居高临下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虽然装作不屑，但内心一阵窃喜：“这下有门活着了。”
“我可是天选者，识相的哪凉快哪待着去。”赵言拿捏着气派说道，“非得我说让你滚么”。
那名刺客把长刀横握在手中中，眯着眼睛道：“巧了，我也是天选者。“
赵言一惊，分析了下逻辑后又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天选者是要十二岁觉醒的，在我之前只有两批觉醒成功，不过寥寥数十人，你已经不下三十岁了，何来天选者之说。”
“我原本确实是一个普通人。”那名刺客用刀划着脚下的雪，“不过我杀了一名别国的天选者，并且将他的血肉、骨骼全都吃了下去，并且通过箍灵秘法将灵魂也吸收了，也有了些天选者的能力。”
赵言听了后，顿时觉得这个人恶心又残忍，随便杀人并且拿着残肢已经够变态，却没想到他还做过更变态的事情。
遇害的那位天选者极有可能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孩子，他居然全部吃掉，还在这大言不惭的提起。
那名刺客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是幸运的，因为箍灵秘法有九成九的可能将我的灵魂也反噬掉，但我却活了下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你这小子似乎有伴生武器，要是我也把你吃掉，会不会也生出自己的武器？“
赵言一听这话，急忙凝聚出三片冰片，想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扔去。
那刺客却掏出一张符纸，飘向赵言。不等赵言避开，便附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刺客提刀向崔健走去，边走边说：“先把这个杀掉，你这个小鲜肉我要回去慢慢吃。”
赵言拼命的挣扎，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这符纸有古怪。
“别白费力气了，身为天选者还不知道这是止身符么。”刺客悠悠的说着，离崔健更近了。
天选者制造的符，现在还是普通人的赵言是没有可能解开的。
赵言心中万分焦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崔健被杀死。一阵眩晕感冲向赵言的大脑，眼中的景色变了，雪已不再白茫，连同刺客的黑衣，都变成了暗灰色。
心底似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四肢百骸中膨胀感充斥其间。
“给我。”
就在赵言怀疑是否是自己过于紧张而幻听之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身体。”
“给你身体，当真觉得我傻？”赵言在心中大声说道。
“何？”
“我可是看过不少小说，好多主角在绝望时被心魔控制了身体，本身却被囚禁。”
刀已经抬起，下一秒便会砍到崔健身上，赵言已经有些心神不宁，嘴角咧开了一个恐怖的角度，“我看你就是所谓的心魔吧。”
“非。”
“我管你是不是，我也不需要你的力量，帮我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符破开，我自有办法。”理智依旧占着上风，自从那一夜，赵言的意志已经锻炼的强韧。
更何况这声音的来源原本就没有恶意，着实是赵言神经过敏了。
或者说是小说看杂了。
没有声音回答，只是风吹过，那符纸迎风而散。
符纸与本主是有细微的联系的，刺客皱着眉头向赵言看来，显然是想不通为何以往好用的止身符会碎掉，并且也没有时间给他来思考这个费解的问题，因为他脊柱感受到了一股渗入灵魂的凉意，平生第一次如此快的出刀向赵言斩来。
仿佛是尊重赵言的骨气，那股力量退去，只是温度骤降，地上的雪开始冻出了冰渣。
力量散去，可心中那种淡视一切的感觉还在，看着眯着眼斜刀向自己奔来的刺客，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惧与恶心。
“为什么我会知道那么多都如此罪恶的天选者。”赵言双眼盯着面前的雪地，“天选，天选，老天，你的眼神就这么不好，非得选几个来祸害人间的败类。”
“我这算是替天行道还是杵逆了老天爷的意愿。”随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什么天选者，不过就是个吃人的恶魔罢了。”
刀锋袭来，赵言却没有闪开，而是迎着刀口蹲下，仿佛受死般，单只手按入厚厚的积雪中。
手臂上的筋络抽搐，方才积蓄的寒冷气息全部被赵言从左臂中释放出来，夺去了正常的肤色，煞白的脸上冷汗直流。
地上的雪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攀爬到了刺客的双脚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厚厚一层冰，限制住了刺客的行动。
“我以为有多么厉害，不就是给我套上了一双冰靴子么。”刺客不屑的说道，面罩挡住了他的脸，但可以想象到面罩是怎样一副嘲讽。
双手撑着已经镀上一层冰的地面，赵言大口大口的喘息，听了这话，他突然乐了。
“我说大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死你？”
就这一说一问间，冰层就像爬山虎一样，顺着刺客的双腿一直蔓延到上半身，包裹住了脊柱和肋骨，肩胛也被冻住。
发现了自己身体被制住，懊悔着自己的大意，嘴上依旧发着欠，“哟，这么说，小公子，你这是要拖住我等着人来接应你？”继而，又恶狠狠的说道，“我只要专心卸掉我右胳膊上的冰，杀你不过是随手一丢刀的事。”
似乎是喜欢看到人愤怒的死在自己的刀下，虽然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左臂上，刺客还是出言刺激着赵言。
“到时候，我杀了你，杀了那边的小子，再杀你全……”
全字后面想说什么，即使刺客不说赵言也明白，可惜下个字将永远含在刺客的口中。
轻微的咔嚓声，代表着脊柱骨的碎裂。
准确的说，是被冻碎的。
当全神贯注于某一件事时，往往会忽略其他的变化。
比如照顾了右臂，却忘了后背的保护。
“废话真多，我全家早就没了，还要你来杀。”本来还想让刺客多享受一会在世的时光，可最后一句话却触到了赵言心中的伤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