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点颠簸的马车里,张浩翻开了《大裂天掌》逐句研读,顾成武死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了护送的高手耳朵里。少主被人击毙,这还得了?数骑快马加鞭,一面报信给顾家,一面像顾成武开始那样,不惜花极大的代价,每个驿站换一次马,星夜追杀来。
张浩、李同瑜也不敢沿途耽搁,尽量的赶路。第三天早上,后面官道尘土飞扬,顾家的车骑已经从后面追来了。两人加了一鞭,朝前面赶去。转过几个山坳,他们这些天跑死了十几匹马为代价,终于接近了。
双方相距不过五十丈的距离了!
即便是张浩再厉害,也绝不可能是这八名成年的对手!
前面是一个大白杨林,风催动叶子哗哗的响。两人的车马一头扎进了白杨林。里面一个少年手持大铁锤,当头一铁锤劈来:“找死!”
张浩眼疾手快,挥出龙鳞,在间不容发之际隔开大铁锤,双方对视了一眼:“是你!”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胡子少年”!“快让,后面有人追杀我!”张浩不及多耽搁,急说道。
“追杀你?”胡子少年在学宫时候和张浩关系还不错,唿哨一声:“大伙起来,有架打了!”轰的一声,白杨林里窜出三十骑人马,一齐围了过来:“少东家,在哪里?”就在这对答的时间里,那顾家八骑已经到来。
“就是他们!”张浩说道。
白杨镇三十骑冲开树叶,团团围住顾家八骑。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安远城顾家人,只是追杀一名恶徒,你们请不要阻拦”一名顾家高手说道。白杨镇那三十骑目光一起看向胡子少年,等他决断。
“安远顾家,连年抢夺我家镖车,坏我家生意,还等什么?”胡子少年一手勒住缰绳,一手铁锤指着八骑说道。这一句话,就等于下了杀令,霎时间三十刀寒光从四面八方飞起,顾家八骑扭头往外就冲。
“不要留活口报信”胡子少年寒声下令。白杨林里,遮挡了无数的凶事,那一片挺拔的树丛里面刀剑争鸣,不多时白杨镇三十骑拖着八匹死马,推入前面悬崖之下去。胡子少年这才转过来:“你也进京赶考吗?”张浩点点头,胡子少年点头:“我也是进京呢,家父不放心,就派了这么些兄弟护着我,哦对了,你怎么惹上了顾家?”
张浩手一摊,苦笑一声:“你看么,我每天好像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没怎么惹他啊,但是顾成武他娘的就是看我不顺眼,就是要整我,我又什么办法?”胡子少年哈哈一笑:“放心,你跟着我一块上京都,一路上绝对没人敢动你!”李同瑜的车马,见张浩安全之后便离开车队不辞而别。
顾家连续吃了两拨大亏,举家上下暴跳如雷:“派人给我把这小子抓回来大鼎煮了!真是气死我也!”旁边有探马回来报消息说:“现在不好了,那个小子不知道怎么攀上白杨镇来家,现在他正跟着白杨镇三十骑,不好下手哇”
顾成武之父,顾鹰大怒:“岂有此理,立刻派人强攻!”旁边顾鹰的大哥,顾虎摇头:“现在他们去的远了,追也不容易,不过你忘了帆儿了吗?第二场国试的时候,叫帆儿打死他就是!”
帆儿,也就是顾虎的儿子,因为根骨奇特,五年前被家族送往京都修炼去了。这也正是顾家的骄傲,下一代的家主位置很可能就是他的了。顾帆今年恰好也要参加大国试!
此刻,远在那人间最为繁华的地方,西京圣地,一只信天翁从遥远的异国他乡飞来,落在一个院落里。一个少年收起了长剑,走过来从它的脚下取下一封书信。拆开封口的火漆,少年俊朗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你堂弟被此人杀掉,此人不日将到皇城,你务必在二场国试时候除掉此人,为你叔父报仇!注意,此人与白杨镇来家少年关系密切,应当提防!”顾帆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看了好久,一把拿起长剑,把它扎在一面墙上。
五年了,我不在,顾家的后辈就是你随意欺负的吗?顾帆冷冷的说道。
“杀!”
一股肃杀的寒意扑面而来,他举起了长剑,院中一颗杏树刷的一声如遭雷击,所有的青叶霎时间凌落满地。那只信天翁也受不了这种凌冽的寒意,扑棱棱的拍拍翅膀冲天而去。即便是在京都这等英才云集的圣地,这样狂暴的煞气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寒七式,有人修练这等道法?”
车骑还在数十里开外,张浩就看见了一座宏伟的城市在天边拔地而起。那是像一座山脉一样宏大的城市啊,你可想想对山城的他来说是多么的震撼。
那城墙上面甲兵无数,在烈日下灼灼生辉。远远的可以看见那城门之上,金匾三个鎏金大字:“安远门!”
一门安远定四方,五洲万国此来朝
张浩仰着头,不住的看那龙章凤篆,最后脖子都硬了。那朱红的巨大城门,得几十人才能够推动关上吧?他想。对于他们这些长得一看就是书生的人,卫兵们看了一眼就放了过去,没有多加盘查。
这等繁华胜地,尽管他在书中读过,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另有一番感受的。李同瑜看着身边的少年,他的眼中对这个人世间最繁华的的圣地只是觉得新奇,并没有按理会有的羡慕,这少年内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但是她很快笑了一笑,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自己干嘛去想那么多呢。毕竟自己是来过京都好多次的,还是想想等会去洒金桥苏家买一件漂亮的裙子才是,苏杭的刺绣可是最漂亮的了。她以为如果张浩爱恋着自己,肯定会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他可是什么都没提起,她想了想,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对于这些奇怪想法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抿着嘴唇笑了一下下车去买裙子去了。
车马一直走着,最后停在了一所极大的院子前。张浩抬,眯着眼睛从阳光底下看清了,那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京师同文馆!”同文馆,是历年进京赶考的弟子们安歇的地方。好在这所同文馆也极为广阔,不至于大家拥挤不堪。
当然住在同文馆的都是家境一般的,那些富家子弟,比如白杨镇的胡子少年,他就自个去租了一所小院,清净洒脱无比。每三年一度的国试,京都比平常还要热闹三分,当然也混乱三分。朝廷加大了巡逻力度,一道傍晚,大街之上到处都可见兵丁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提着朴刀在巡逻。顾帆虽然有心在同文馆就杀掉张浩,但是毕竟有这些打更巡逻人的存在,他思量再三,还是忍了忍:“让你再多活几天吧”。同文馆最边上的一所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住,张浩就住了进去。
京都毕竟是京都,能人比小小的山城可多得多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张浩的奇怪:他一身朴素衣衫,怎么看就不是一个有钱人,却拿着一柄宝器级别的龙鳞刀,坐骑还是一非凡的青骢马,尽管说是瘦了一些——如果好好照管一段时间,一定不输与京都八骏。有一些人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刺探张浩的底细,更有甚者还试图把这样两样东西讹诈或者哄骗过去。
所谓苍蝇不抱没缝的蛋,张浩一直以来深居简出,平素又没有捡便宜的念头,那些骗子设计了许多引人上钩的骗局,张浩却看都没看一眼,也没辙了。没事的时候张浩就赶紧翻开《大裂天掌》练习,现在他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风破浪》,技多不压身,况且京师这种奇才如云的地方,没有一技之长肯定是要吃大亏。前几天杀顾成武,虽然他的《通臂猿爪》是黄品阶七等的道法,应该很值钱,但是张浩从小觉得死人的东西是晦气的,根本就没有捡。李同瑜知道了,还骂了他一句呆子。
这天张浩在同文馆练习大裂天掌,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欢呼:“哈哈哈!我成功了!“旋即轰的一声,张浩房屋已经被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如果不是他刚好扎了一个桩,估计也被推飞到外面大街上去了。他艰难的扒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木料瓦片,从废墟里面露出一个头来。
“咦,还发芽了”一个人居然童心未泯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说着他拔萝卜一般一把就把张浩从废墟里面揪了出来。张浩听他声音还甚是浑厚,再一看见尊荣顿时丧气了,一张满月脸,水牛背,赫然一巨无霸。
肥男毫不在意的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衫,要多不伦不类就有多不伦不类。当然他既然这么膀阔腰圆,别人谁敢直言进谏找死,所以他至今还是觉得自己打扮是英俊的。“小伙子,你看老夫这绵绵掌法如何?”
“你这叫绵绵?那什么叫刚?”张浩肚子里面反驳了一句,但是他再怎么质朴,也不会傻到去反驳这位大山叔,当下连连点头:“大善,大善!”
马屁总会有拍到马屁股的时候,这次就是。这位老先生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挥:“胡拍什么马屁?你知道这套道法神妙在何处?”张浩看了一眼那巴掌,感觉不好惹,认真思考了一阵:“嗯,威力巨大,一定是玄品阶,不对,地品阶了!”
“错!”大汉断然喝道。
“难道是,特别好学?”张浩小声补充道。
“唉,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大汉摇头,深表遗憾。弄得张浩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蠢。回头小山一般的大汉已经烟尘滚滚,朝着远处去了,声音还在回荡:“南院的疯婆子,老夫绵绵掌法已成,你可敢出来一战?”至于南院在哪里,京都这么大,张浩也不知道,倒是同文馆被摧毁的房屋当天晚上就有人专门给修理好了。料想这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这位壮汉从远处归来,甚是丧气。隔着墙壁他都一眼看见了张浩——他比墙壁还要高一截,张浩不用说,还在苦练《大裂天掌》。每天大汉归来,困乏不已,倒头就睡。睡也就罢了,可恨鼾声如雷,声震屋宇。即便是隔了同文馆的院墙,也让人彻夜不寐,张浩终于明白这一间房子为什么一直没人住了。
短短四五天,这所房子就被摧毁了三次。还好张浩孑然一身,除了龙鳞刀就是青骢马,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让他摧毁的。大汉对于自己日渐增加的破坏力反而是沾沾自喜,时常把张浩从废墟里面揪出来,让他一同观摩自己的盖世神功。
那个南院老妖婆看来真的是恐怖无比,每次大汉豪情万丈而去,傍晚总是捶胸跌足归来。张浩忍不住问道:“那位妖婆子真的是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吗?”
大汉恨恨道:“什么神功盖世!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她!可恨每次她布下烦死人的机关迷阵,真是烦死人!”对于天下的机关阵法,张浩只是从那些稗官野史里面看过,不由得心向往之:“那不是很神妙啊?”
汉子虽然对她满心不服,还是无奈的点头:“确实很深奥……不过,小家伙,你有没有什么新点子破阵?”
张浩看了大汉一阵:“你可以飞进去呀,不是说高人们都是可以腾云驾雾的吗?”大汉顺手就是一巴掌:“飞,飞你大爷,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这一巴掌还好没有用上玄功,否则这里会出现“一片”张浩。
“你可以找一只巨大的飞禽,带着你飞进去直奔老妖婆”张浩死马当活马医,出了一个新的馊点子。大汉一想,却也是。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这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身材,觉得世间似乎没有什么大鸟可以带的动自己。
“臭小子,你是嘲笑我胖是吧?”大汉且不怪自己重如泰山,却来怪张浩出的点子不行。张浩一边跑一边各种办法不住往出冒:“你可以在她的阵法旁边修建一个高塔,从顶上猛地一跳,不就落进去了?”
“你还可以找几根弹力巨大的妖兽筋,做成一把巨大的弹弓,把自己弹进去”
大汉越听越是觉得张浩在嘲笑自己胖,一路追来。张浩绕着各处的建筑跑,还好大汉太过臃肿行动毕竟碍事,好几次都让张浩从手边溜了过去。总算京城里面有很多建筑是帝王将相家的,大汉总不能见一个拆一个,这才给张浩到处打游击提供了最后的保障。“停,停,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张浩气喘吁吁,老远的挥手示意。他忽然想起了在哪本志怪传记里面看到过的一副插画,一个人长着俩翅膀,正在空中飞行。长不出来,做一个还不成吗?
至于做的翅膀到底能不能飞,张浩心里也没底,然而情况是“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先把这位狂暴的大汉平静下来才是真谛。
大汉的金钱地位什么的看来也是相当的,一说造翅膀,需要鹤羽、胶漆、兽骨什么的材料,很快就有人弄的妥妥的送来放在院子里面,小山一样的堆了一大堆。“现在,小伙子,怎么造?”大汉指着大堆的材料说道。
“哎哎,小伙子干嘛坐地上!”大汉看着无力坐在地上的张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