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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阳关道

老者又看了张浩一眼:“你买那干什么?那刀有数百斤之重,就是你买了也搬不动”

张浩见老者还算客气,也就笑了笑:“没事老丈,我能拿得动。”老者半信半疑:“好吧,这刀也不说多了,一千零五十银子!”

张浩有上次被坑的经历,这次如何肯轻易松口,死缠烂打,终于以九百二十两成交。刀身颇为破旧,看来应当是有些年代了。上面斑驳的缺口却显示着它曾经有过的辉煌。不错,就凭这些缺口,这把刀真实的价值已经超过了那些漂亮尊贵的“龙翔棍、伏魔杖”老者手上提着刀,上下摩挲了一番。“龙鳞!龙鳞!时隔六十年,又有人看中了你”张浩耳朵尖,听见了这句话。蓦然转过头:“你说什么?”

老东家缓缓的递过“龙鳞刀”,过了一小会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做龙鳞?”张浩摇摇头,他焉知为什么不叫鱼鳞刀、蛇鳞刀!“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老东家眼中精光闪烁,念出一句。

“这一把刀,其实是无价的。你以为九百两能买的下来么?不过是故意用来考验买家的眼力罢了。六十年前,师尊推演天机,说大约几十年后会有几个少年从这里崛起,这把神兵就算是留给他们做个善缘,没想到居然是你”

对于这些推演天机什么的吹牛逼、故弄玄虚的话,张浩嗤之以鼻,这都是些商家王婆卖瓜,用来自夸的把戏。不过说实话,张浩对于这龙鳞刀感觉很是满意,一手抱着龙鳞刀付了银两就走了。有了龙鳞刀之后,张浩终于能够称心如意的运用《风破浪》了。但他还是不敢稍微松懈,想要竭力的领悟到达上限——毕竟顾成武的道法《通臂猿爪》即便是正常范围也是黄品阶七级!

学宫后面是马概。张浩有一天不经意间从旁边茫然的走过。蓦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那是一合石磨,一匹瘦马正紧一步慢一步的拉磨。张浩紧紧盯着那马的肋骨。瘦马,肋骨一条条极是明显。十三条肋骨!他前段时间看那些稗官野史,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学问,比如说:

相马家有言:得十者、良,十一者、二百里,十二者、千里,十三者、天马!张浩看着看着不由得向那瘦马走去。“你奏啥?”管马的佣户不解这个学生发什么疯。张浩伸手刚要摸那瘦马,孰料那马极为暴烈,扭头就是一口。

“你看,这畜生就是倔,又是咬人,又不听使唤,以前什么都不干,一顿要吃好几匹马的草料,还老是咬缰绳!所以我们都恨它,偏不叫它歇着。诺,你看别的马都没事就歇着,偏偏叫它拉磨歇不下来。”

良马,却拉磨一生。

再怎么卓越,就是不给你施展的机会!张浩站在那马三尺开外,许久之后,默默的走开了。那马不是像有些人么…。。下午的时候,那佣户目瞪口呆的看见张浩带着一兜豌豆和一小罐烧酒走到马概来了。

“你没事就先走了吧,这我给看着”张浩对那佣户说道。佣户巴不得早走了干自己的事情去,忙不迭的答应着走了。张浩又伸手去摸那马,那马一扭头便要咬,不知为何却停在半空。

“我们都是一样啊…。”张浩慢慢的低语。

桀骜不驯,惺惺相惜。

“你是跟我一样,对有些人都充满了愤恨吧…。。”张浩慢慢的说着。又沉默了片刻,张浩自笑道:“呵呵我对你说,你又如何能够听懂。来,什么都不说了。我也没什么见面礼”说着把那一兜豌豆倒在马槽里,自己举起那罐子劣质烧酒。张浩素来不怎么喝酒,这烧酒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谁放在房间里的,刚看见了就顺手带了出来。

孰料刚举起来,那马头猛地一顶,啪的一声,酒罐子便也掉在马槽里打的粉碎。黄皓正惊愕间,那马居然低下头,连豌豆带酒吃了个精光。“呃……。这个……”张浩一阵语塞,旋即大笑起来:“不错,今后算是有了个酒友”自此,张浩时常去马概炼刀法,顺便带上些豌豆之类。不过次数多了,外面很快就传谣说是学宫出现了一变1态云云…。

晚上大家睡觉之前照例会海阔天空的乱扯一通,男弟子们的谈论话题通常总会不知不觉的绕到了女弟子们上。一个房间的几个人很快发现,张浩是从来不开口说任何女子的,然而有一个例外,一旦他们说到李同瑜的时候,他总会为她说好话。

他们说,其实女孩子晚上也是会讨论男弟子们的,她们其实也会想一些坏事情,然而他总是固执的反驳他们。

这又算是什么呢。

短短一个月过的非常之快,转眼该上京都了。

“我去京都了,从此之后可没人送你豌豆了”张浩最后一次去看那匹青骢马,说道。他回到自己房子里,收拾好东西,装到一个大包裹里,挎在肩头走出学宫。进京赶考,自己又没有车马,只好启程早一些。学宫门口,出乎意料的撞见了杨先生。张浩素来还是比较怕这个板着脸的先生的,孰料到此刻他难得露出一个微笑:“进京赶考,路上多加小心。”张浩点点头刚要走,他又递过一个小瓶子:“这是为师的一点心意,危急时刻可以用用”

张浩盯着杨先生,他笑起来的时候,原来不是那么凶啊。

下午的时候,张浩到了一个山坳里面,猛地前面闪过一个人影,张浩心一紧。“小子,我们等你好久了”前面山坳里,一字排开一群人,正式顾成武他们。张浩慢慢的攥紧了龙鳞刀,他心里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对面人太多了。

逃又如何逃?他们都骑着清一色的马。

“你想好怎么个死法?是五马分尸,还是腰斩?点天灯?三千刀剐了你?”顾成武胜券在握,手提着一把断门刀,阴测测的笑着。旁边那些跟班,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远处马蹄声狂乱,骤雨一般响了起来。

“来人了?”顾成武一惊,抬眼看去,那边山岗上一匹无鞍马正飞身而来。顾成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匹野马。

野马奔腾,扬起烟尘数丈,在斜阳下壮观无比,然而这壮美的景象,张浩根本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生死就在眼前,他扔下了包裹,握紧了龙鳞刀,但这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死似乎已成定局!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刷的一声它竟然出现在张浩身边。出乎人意料的是,没人指挥它,它前蹄骤然一扬,生生的刹住身形,挺立在张浩身前不到五尺的地方。是那匹青骢马!张浩喜从天降,连地上的包裹都不去拾,飞身而上。青骢马四蹄撒开,一跃数丈。张浩挥动龙鳞刀,带着滚滚的刀芒,亡命之徒,谁人敢当!霎时间冲开包围绝尘而去。

顾成武一群人面面相觑:“这诡异的马是怎么回事?”猛地一个想了起来:“我想起了,学宫后院拉磨的那个青马,好像就是这个样子!”那不是一匹又懒又饕餮、不听话的劣马吗?顾成武面色阴沉:“这小子必须死!现在你们都回去收拾下行装,今晚上就启程,日夜兼程追杀他!”

张浩知道顾成武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收手,一路疾驰,很少歇息。但青骢马这些年被关着拉磨,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虽然是万中无一的神驹,眼下情况终究不怎么好。今天一阵狂奔显然消耗巨大,张浩也不忍它受罪,下午的时候遇见了一处村庄,就停了下来打尖休息。

顾成武当天回到家里说是要进京赶考,顾家有的是人力物力,当时派出了数名高手跟着。顾成武报仇心切,一个人选了一匹快马,一出城就快马加鞭飞速疾驰。前面驿站那些狐朋们早就等着他,见他一到,大家一同花钱在驿站里买下了几匹新马,换下已经疲乏的坐骑,继续追赶。

好在这是十四五的天气,夜月如水,夜行在官道上一点困难都没。顾成武用马鞭指着前方大笑:“哈哈,就不说他那匹马只是一匹拉磨的马,就是一匹绝世神驹也经不起我们这样日夜追赶吧!我看他能跑多远!”

那青骢马极为通灵,吃过豌豆之后歇息了一阵就站起身来打了个响鼻,张浩看看它,它头朝着前方。张浩拍了拍它脖子道:“也是,我们走!”趁着半夜的月明如昼,在官道上向着前方疾驰。

顾成武沿途不断地打听:“一位手提长刀,骑青骢马的十六七岁少年过去多久了?”他得到的答案从“一天”慢慢的变成了“多半天”、“小半天”“两个时辰之前”“一个时辰之前!”前面又是一个驿站,顾成武一群人照例换了生力军,喝了一口茶水上马就走。远远的前面官道上有一人一骑在奔驰,四月干燥的地面上扬起了滚滚烟尘。顾成武大口吸着烟尘,有些呛,但是心情却格外的亢奋:“他就在前面,兄弟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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