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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青春

该给家里安个电话了!

总将电话打到李叔家里也不是办法,况且真要有个急事,也不方便。

躺在床上,燥热的天气让许默根本睡不着,呆呆的望着糊着报纸天花板出神。不时有隔壁柴米油盐的争执,门外七姑八姨的闲扯,还有婴儿的哭泣声,杂七杂八的全都不停钻入许默耳里。

又躺了一会,浑身是汗的许默只好爬起床,拎出床下唯一一把小板凳,接着顿了下,又顺手拿起桌上冯倩借给他的那把木吉他,才走出小屋。

盛夏的夜晚,似乎连星星也挨不住燥热,扑闪扑闪的却没什么光泽,只有孤独的弯月依旧清冷,嵌在墨蓝的天空里,显得格外皎洁。

月光,路灯和门灯混杂在一起,照亮了整条狭长的胡同。很多和许默一样耐不住燥热的人都跑出家门,在胡同里享受着比屋子里好不到哪里去的清凉。

热浪驱赶了蚊蝇,倒是成全了胡同里热闹的人群。

小孩们三五成群的在胡同里奔跑嬉戏,偶尔发生点磕碰,便会引来一阵哭喊,甚至是家长们的争执。不同于这些完全一心多用的妇女们,又要分心照看着孩子,又要聚堆闲扯着家长里短。几个退了休的老爷子完全心无旁骛,愣是将一盘象棋围的水泄不通,杀的难解难分。

许默也不理会,随手将板凳撂在门边,挨着墙根坐下,然后就伴着知了的叫声,轻轻弹唱起今天在剧场时想起的那首《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歌声响起的瞬间,四周嘈杂一静。

不只那些嬉戏的孩子好奇的跑来围住他,就连那些闲扯的妇人和棋局战况激烈的老人们也都停下来,静静的望向许默。

渐渐的,隔壁的争吵停了,菜板剁馅的声音小了,胡同里驻足的人多了......

身边发生的事情许默并不清楚,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唇看不到开合,可声音却从未间断蔓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许默唱出每一句歌词都谈不上绚丽,但沧桑悠远的声音却像是给每一个词、每一个字眼都赋予了对青春的怀念。那洗尽铅华的律动更是不经意就将众人牵回到各自的青葱岁月里。

谁没年轻过!

那时的天蓝,水清,草绿,穿着件普通的白衬衫就可以谈一场纯美干净的爱情。

那时的友谊都以为一辈子不会变淡,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高谈梦想......

那时的年纪,轻狂的,仰着天就敢嘲笑世界。却在追寻梦想的路上,面对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无声哭泣。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来,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歌近尾声,路边的车辆依旧如梭,霓虹亦依然闪烁。

可在场胡同的每一个人却忽然觉得,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在心间弥散,仿佛那段早已逝去的青春,正再一次渐渐远离他们而去。

“老婆,我错了。”

“老公,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玩了,不玩了,老伴还在家等着我回去休息呢。”

......

“小伙子唱的不错!”一个大妈抹抹润湿的眼角,她过去很讨厌这些唱歌的,更是从来不将自己家厢房租给这样的人,担心被这些夜猫子弄的乌烟瘴气。可安静的许默却让她对这类人的印象大为改观。她觉的能记住过去的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小伙子,再唱一首吧。”一个下棋没了对手的老人也说,他老伴走的早,孩子们又都忙,回家也是他一个人。相对家里的清冷,他更愿意呆在热闹的胡同里,下下棋,侃侃大山。

“是啊,再唱一首吧!”旁的也有没走的人跟着劝。

“好。”望着身边的鹤发童颜,许默脑中忽然浮现小时候在小镇的情景,许默也不矫情,站起身,换了个姿势,说,“阿姨,您想听什么?”

“葫芦娃!葫芦娃!”

“黑猫警长!”

“小糊涂!”

小孩们可没那么多想法,只觉得许默歌唱好听,争先恐后喊出自己最喜欢的动画。

许默傻眼,好在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怯怯出声,为他解了围,“大哥哥,能不能唱《一生有你》?”

众人疑惑,许默也愣了下,要知道《一生有你》还没有发行,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不明白小姑娘怎么会提到它。不过,很快对方的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原来,小姑娘放学的时候,与同学结伴回家,途径簋街的时候正好遇到许默唱歌。只是她没有同学那么大胆,甚至冲上去和许默讲话。她一直躲在好朋友身后,尽管她不懂歌曲的意义,可一点不耽误她觉得旋律好听。而且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大哥哥就住在她家租出去的小屋里。

“好。”许默看着对方怯生生的样子,14、5岁,白白净净的,有点婴儿肥,还真是个让人有眼缘的小姑娘。

许默不再犹豫,再次抱起木吉他,随着旋律,脸上洋溢出温暖的笑容。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说来也怪,校园民谣这东西着实有种奇怪的力量。无论你已经离开校园多久,还是多远,无论你的人生经历如何,身处何地,它总能轻易勾起你往日的情怀,触动你的心弦。

就像许默,他上辈子没读过大学,可每次唱起这样的民谣,那动人的歌词和优美的旋律都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处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感受着心灵悸动。

或许,在匍匐前进的岁月里,也只有这样的歌才能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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