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公里之外,这个星球的某端,某个海岛。清晨微微有些冷的空气,树木的香气,清晨时时一盏一盏摁掉的灯。在海岛边缘之处的山石隆起,一座堂皇的府邸盘踞于此。黄昏的时辰在这里有的时候会显得很长,妙不可言。
“主人,你真的要这样么?以基廷的性格不会那么容易屈服吧。”
“不。他会的。”
“真是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好想的。我们都已经这样了,还能依稀记起彼此往事,未来我们迟早要对峙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大多数时候,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黑,也不害怕破碎的事物。我也希望你就做好你自己,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想要保护你。有些事情你不会了解的。你甚至不应该接触,任何一次尝试触及都会使你我肝胆俱裂。因为我知道在这些背后,总有一种空无而透明的光芒闪烁着。”
话语声中,两人已经走到了长廊尽头。灯光被高强上的斑斓镜面折射出神秘而幽靡的幻影,不停地游移变换。零落的泛黄光影达到这个高大的少年身上,因浑身的黑色和混沌的气息而显得微不足道。
少年在走廊尽头的红白色光障前停下,小幅地弓下身子,抬起头,用瞳孔对准摄像仪。看那姿态,就像地球中世纪桀骜不驯的骑士。
“IrisID:何云瀚,身份核实完毕,请进。”
他继续穿过走廊,玄关旁边站着几个眼神木讷的黑衣守卫。少年用眼神示意,魁梧的守卫双眼闪过一圈红色,便向外退避。
玄关后面是楼梯。
空旷的二楼客厅。落地窗外能看见簇簇白杨树林,叶子在猩红色的夜风与花灯之中摇晃如同海潮。房间空旷。床上的被子凌乱,所有电器全部都在马不停蹄的工作,还有,一个颓废的少年在床边。
“基廷。”何云瀚微微笑着凝望这个男子的侧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滚。”基廷显然是醉了,白葡萄酒瓶到翻在地,还在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似乎永无休止。而这诺大的房间,只有这一种声音,让人心里空虚。
何云瀚快步走过去扶起基廷。
“睡吧,明天早上一切都要开始了。”何云瀚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他翻过身来,盖上被子。
时光漫不经心地寻找着暗夜的每一个罅隙流逝着。草地上一丛白色形如野牵牛的花朵,黄昏收拢的花朵在黎明一一绽放。大丽花开的灼灼醒目,如同誓言。这可璀璨星球上的奇特生物从睡梦中醒来,在花间迎合着晨露流连忘返。这座卧于海岛山石之上的腹地,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
大厅拐角处的厨房里,几位仆人正在议论这件厨事。
“妈,你今天怎么那么早起来?钟羽鸟都还没有叫唉!”一个小女孩从厨房后面的小屋子里面跑了出来,穿着棉质睡衣,依稀可见惺忪睡眼。(【钟羽鸟】,羽翼中心部位会随着时间转动并且变换颜色的奇特鸟类,在黎明一旦感觉到这颗星球有一朵花开放就会高声啼叫,对时间和生物钟十分敏感。奇迹星特有物种,关于这里的物种,下几章会详细介绍。)
忙着切菜的母亲回过头去,“哎呀,你怎么也那么早就起来了!今天少爷要吃早饭了,听说还带了一位客人,以前他们还是好朋友呢。这大概是你基廷叔叔死了以后最近三年以来最丰盛的一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他最近几年来一直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连吃饭都要你叔叔送过去。”说着,她摇了摇头。
“对喔,说起叔叔,最近他好奇怪啊,眼神和机器人一样,话都不说,会不会着魔了?”
“去去去,再回去睡一会。小孩子在这里胡诌干什么!我们还要忙着准备早餐呢。”那位妇女催促着他的女儿,回过头继续切起她的菜,一边把头靠向右边刨鱼鳞的以为耄耋老夫人说,“林嫂,孩子说的也是,少爷不出来的那段时间林哥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被称作林嫂的老人轻声道:“你林哥这孩子啊,是基廷家族的老爷救回来的,心里自有感激之情,对这一代的基廷也很是心疼,基廷又把他当作父亲。如今他眼看基廷自暴自弃,心里一定很难受。”
女孩的母亲继续快刀斩乱马地切菜,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原委。黯然遐想出了神,突然被行走的锋利刀刃划破了手指,一滴微小的血液悄然洒落。
这一餐饕餮盛宴终于开始。侍从上齐九道菜安静退下。窗帘被拉开,阳光穿透玻璃。桌上酒杯影子被拉长。基廷和何云瀚分坐餐桌两头。气氛严肃异常。
基廷坐右边,对面的何云瀚神情严肃,转身示意仆人离开。几个仆人愣了一会,但终究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