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叟话音刚落,即有两个护卫出列,龙骧虎步,行动如风,一个拎着脚铐,一个扳住王铮,咔嚓一声,他就成了阶下之囚。
期间,王铮没有挣扎,甚至极为配合,说停就停,说走就走,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顺从。不知道的还以为王铮受不了打击,万念俱灰,成了行尸走肉。
但王众凌并不那么认为,尽管他和王铮接触不多,却深信,这个衣着寒酸的山野少年,绝非意志薄弱之辈。况且,在与王铮的对视中,他没发现仇恨,也没发现恐惧,有的只是犹如一汪深潭般的冷静。
这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该有的情绪!
“真是出师不利……”拖行着沉重的脚铐,王铮分析,“我现在的实力,顶多和筋骨变中期的武者打成平手,而那麻衣老叟,至少是血脉变的境界,我弗如远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忍一时风平浪静,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暂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办事吧。”
众人纷纷上马,队伍继续前行。
王众凌被何樱缠住,问东问西,暂时没空搭理王铮,其余四位公子哥的注意力都在何樱身上,亦对王铮漠然置之,麻衣老叟落于队伍后面,时刻警惕,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而王铮徒步走在这群人中间,交由两个护卫监管。
“竟不封住我的气血,真有自信!”
王铮眯着眼睛,亦步亦趋,暗暗催动《混元金身》疗伤,并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护卫们扯皮。
这些护卫大多出身寒苦,崇拜强者。王铮虽然沦为阶下囚,却也不妨碍他们心存敬意,所以王铮但凡有问,只要不太过分,总会得到一两句含糊不清的回应。
于是,王铮从他们的嘴里渐渐获悉,这群人来自黑泽镇,出了陨圣山脉,向北走一百里就能到达。镇子虽小,大小势力却有不少,其中王众凌所在的家族,和红衣少年杜阳所在的家族,最为鼎盛。
王家派来麻衣老叟,杜家也有随行高手。
至于他们去离恨谷干什么,怎么问,都不肯透露半句了。
气血运转几个周天之后,内腑伤势有所缓解,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甭提麻衣老叟,就是杜家那位高手,也不是他能应付的!
王铮瞥了一眼走在队伍前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络腮大汉。
他肩扛巨斧,坦露着一只胳膊,豪放不羁的样子,没有一点高手的气质。
但王铮明白,他就是杜家那位高手。
“怪不得不封住我的气血,有这两人在场,我逃生的希望近乎为零!除非修为忽然大涨,突破筋骨变后期,或者《混元金身》突破第二重“铜头铁臂”,或者……修为忽然大涨……”
王铮眼睛一亮,记起临走时毛球曾给自己五枚梵真果,正放在包裹里。
“一百年份的梵真果,增气补血,活络化淤,足以让你突破蜕凡境一重天后期。”
毛球那搞笑的嗓音犹在耳际萦绕。
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心头如有小鹿在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喜:“逃生有望啊!”
“不过现在不是服用梵真果的时候。”
王铮望了望身边如狼似虎的护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情绪调整如常。可那份重归自由的期待感却与时剧增,他就像一口吞下十只活螃蟹,百爪挠心。
……
是夜,月朗星稀,远处连绵不绝的陨圣山脉,仿佛一条黑龙,盘卧在大地之上,人立于前,便生出渺小、卑微的感觉。
王众凌一行人寻了开阔地带,支帐扎营,燃起篝火。
王铮默默地坐在石块上,看着他们烧烤食物,吃喝嬉笑,趁没人注意自己,连忙取出五枚梵真果,塞进嘴里,囫囵吞咽入腹。
轰!轰!轰!轰!轰!
刚一咽下梵真果,王铮登时后悔,他万万没想到,这核桃一般大小的绿色果实,竟然蕴含着如此狂暴的能量,就像五座活火山,轰然爆发,汹涌激荡。
梵真果迅速融化成液体,药力挥发,直达四肢百骸,仿佛万匹骏马,在经脉间窜腾,势不可挡,冲开重重阻塞。
“失策了,这么强的能量波动,势必会惊动麻衣老叟他们!”
王铮暗暗叫苦,他原以为梵真果像他往常服用的灵药一样,药性温和,经过锻炼,慢慢的被身体吸收,神不知鬼不觉。
岂料药力挥发,这么强!这么快!
眼看狂暴的能量就要溢散出体外,被人察觉,就在这时,《混元金身》以一种全新的轨迹,自动运行起来,生出无限吞噬之力,仿若孙猴子戴金箍,江流入海,能量、气息陡然收缩,不再泄露分毫。
《混元金身》第二重,铜头铁臂,突破了!
一时间,药力驯服,分化成千丝万缕,似春雨润物细无声,渗入血肉筋络,白天受的内伤,瞬间完好如初。骨骼致密,肌能大大增强,血液仿佛铅汞一般,汩汩流淌,沉重稠密。
短短片刻,身体改造完成,王铮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与此同时,修为境界也步入筋骨变后期,蜕凡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突破血脉变。
“《混元金身》果然玄奥精深,不同凡响!普通的筋骨变后期武者,力量撑死三千斤,而我却有六千斤,超过他们两倍!”
王铮一攥拳头,顿感无边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即使十头巨象齐头并进,向他冲来,也能一拳一个,全部捶成肉饼。
“你们不仁,我就不义!麻衣老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铮身体高频一颤,如荷抖露,把淬炼出来的杂质,纷纷震落,接着收敛气血,示人以弱。
一如暴风雨过后的天空,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打算跟他们去离恨谷,搞搞破坏。
一夜平静。
翌日,整装出发。
几个小时马不停蹄,根据王铮的指点,王众凌一行人翻山越岭,很快就进入陨圣山脉外围。
然而走着走着,突然之间,风更大了,落叶扬扬洒洒,漫天飞舞。
平日里猛兽云集的陨圣山脉,活物全无,一片死寂,就连地上的蚂蚁也销声匿迹。旷野空空,森林幽幽,乌云如墨,遮天蔽日!
王众凌一行人揽辔勒马,你看我我看你,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臭小子,你是此地山民,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麻衣老叟讯问王铮。
王铮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脚踝,因为喉咙干渴,懒得张嘴,直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番动作散漫无心,王铮也没掺杂任何情绪,可是落在这群鼻孔翻天,优越感特别重的人眼里,却是态度强硬不配合了。
“小兔崽子,你可知道欺瞒我的下场!”
麻衣老叟眯缝着三角眼,就像伏在草丛里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这条老狗嘴巴真臭,你给小爷等着,那一耳光,迟早数倍奉还!拿我不当人看,当畜生使,都这样了还能让你事事遂愿,岂不显得我很废柴!”
王铮眼珠一转,指了指喉咙,沙哑着嗓门道:“渴……”
麻衣老叟朝身旁的护卫使了一下眼色。
旋即,一个羊皮水袋扔了过来,王铮接住,慢条斯理的拔掉塞子,品茶一般,轻啜慢饮的喝个没玩。
“喝一口润润嗓子就行了,说吧!”
麻衣老叟白眉一掀。
王铮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又指了指肚子,道:“饿……”
“少******给我装疯卖傻!信不信……”
一脸痞气的红袍少年杜阳忍不住了,扬起马鞭就要抽打王铮。
麻衣老叟抬手制止,盯了王铮好一会儿,才森然冷笑道:“给他吃的。”
一包肉干扔了过来,王铮接住,解开绳口,动作仍是不慌不忙,他连嚼两大块,对众人的不耐视若不见。
“这回能说了吧。”
麻衣老叟满是褶皱的梭子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见他们都围着自己,目光凶狠,寒芒恫恫,王铮嘴角微勾,知道该适可而止了。于是耸了耸肩,无奈的摊摊手:“我真的不知道!”
“#%@&……”
众人的肺差点气炸。
连素来端庄持重,处处注意仪态的何樱,都杏眼溜圆,初具规模的胸膛急剧起伏,他们等了半天,结果等出这句废话,涵养再好也要骂娘,若不是接下来还要王铮指路,都恨不得立马掌毙了他。
“小兔崽子,谁给你的勇气?胆敢拿我开涮,以为你是向导,必不可缺,尾巴就翘上天了么,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一,王二,去给这位小朋友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