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之道,应循序渐进,不可固执己见,致有偏枯之弊。若专从力之方面发展,则为力所拘;专从气之方面发展,则为气所蔽;专求沉重,则为沉重所捆,专求轻浮,则为轻浮所散……”
实战,乃是武者进益之师。在与天煞的交手中,王铮一边斡旋其间,见招拆招,一边印证拳经,体悟渐深,“八荒云怒”使得愈发心手相应,驾轻就熟。
“怪胎,把我当成磨刀石了!”
天煞越打越是郁闷。
王铮翻来覆去,就那几招,但每次施展,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破绽渐少,威力渐大,让他有一种王八晒背,无从下嘴的感觉。
“此子不死,我们‘魔间双煞’恐无宁日!”
拳击表皮,掌击至里。天煞长啸一声,一掌四式,戳、劈、撩、抠,十指如同钉耙,上下翻舞,不离王铮周身要害。
血脉变的武者,可以逼出气血,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罡气,增攻加防,相当于一副无坚不摧的钢铁甲胄,披坚执锐,切金断玉,斧钺不能凿穿。
咔嚓——
一棵大树被他拍中,手掌竟如烙铁跌入冰层,“融”了进去!
“真,大繁至简;武,勇猛精进;帝皇,统御一切,原来如此!”
忽然,王铮星眸一亮,气势豁然升华,凌厉霸道,拳法不再生涩、呆板,而有神韵内含,灵动百变。
全身骨骼、筋膜充盈圆润,如劲弓,如牛革,张力十足,血气阳刚,彻改嬴弱之风。
他对《真武帝皇拳》的理解,有了质的飞跃。
一拳击出!
空气为之扭曲,盘旋成涡,仿若远古英灵复苏,打通时空隧道,跨界而来。
“臭小子,下辈子转世投胎,学聪明点,有些人,你招惹不起!”
天煞腹鼓如蛤,舌绽春雷,以音波功震荡王铮的精气神,摄人心魂。
“是么?”
王铮冷笑,不为所动。
可是就在这时,肋下奇风暗生,锥心刺骨,王铮目光一乜,就瞥见高高瘦瘦的地煞,犹如绝世杀手,金殿刺秦,以极其诡秘的角度,突袭过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此情形,王铮若不放弃攻击,撤拳回御,即使伤了天煞,自己也会受创,得不偿失。
血罡迸爆,石走沙飞。王众凌和吓破胆的护卫,唯恐避之不及,在一旁瑟缩着,血脉变的武者,在他们黑泽镇,非常稀少,等同绝世高手,这种层次,他们只能仰望。
所有人的视线,乃至情绪,都随着王铮、天煞之间的激斗,明暗交织,阴晴不定,谁也没发现,地煞猫腰潜行,悄然接近了王铮。
“哼,天阴绝脉手!”
地煞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他的双手,作鹤形,如鹰爪,乌光氤氲,鬼气森厉,专打腰间两侧,毁人先天之本,一旦中招,肾脏带脉尽皆内焚坏死,房事不举,断子绝孙。
“我等的就是你!”
王铮一声大吼,肢体忽的软若河堤垂柳,清风吹拂,左摇右摆,飘忽不定。
身法武技——和风摆柳!
接着,左臂屈肘下砸,简简单单的一招,却令人避无可避,犹如泰山压卵,势不可挡。
啊!噗——
魔间双煞齐齐惨叫。
其中,天煞趔趄倒地,肉丸子般翻滚出去,而地煞的腕骨,则被王铮一肘砸碎,手掌就像晒蔫的花,软趴趴的耷拉下来,呈90°直角弯折,白的红的,斥入眼帘。
“他的气血浮而不稳,兼控不周,明明没有修性锻神,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敏锐的感知!怎么可能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
天煞捂住胸口,瞪着王铮,一张肥脸逐渐扭曲变色,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抽搐了两下,吐出一小堆血肉模糊的脏器碎片,须臾,两条短腿一伸,气绝身亡。
“一拳就把他打死了!”
王铮一愣,《真武帝皇拳》的威力,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我的手!我的手!小杂种,你找死!”
地煞嘶声哀嚎,凶性大发,硬是把藕断丝连的断手生生扯掉,然后抓起一具死尸,就像抡锤打铁,砸向王铮。
一如受伤的孤狼,悍不畏死的反扑。
“作法自毙,与人无咎!”
王铮面冷如霜,抢先一步冲到地煞跟前,修长的手指仿佛是根根尖矛,快逾闪电,覆雨翻盆,径直插入他的脑壳。
顿时,红白飚射,刚才还恶形恶状,如狼似虎的魔间双煞,片合之间,命殒当场,让人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呵呵,此天亡我,非战之罪……”
地煞回光返照,朝着王铮诡秘一笑,旋即,尸体仰天栽倒。
“咕咚!”
柳少白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内心几欲发狂:“该死,怎会遇到这种怪胎,以筋骨变后期之境越阶战斗,揣摩他人长处,不断提升,而且貌似没有修性锻神,仅凭肉身力量,打败两个成名已久的血脉变高手,此子绝非黑泽镇这种弹丸之地可以容纳的!”
“此番战后,家族必受连累,我悔啊!我悔啊……也罢,不疯魔,不成活!即使不幸罹难,弃尸荒野,也要杀他几人陪葬!”
看得出,王铮身法奇快,柳少白自问不敌,逃生无望,准备殊死一搏,玉石俱焚。他咬咬牙,猛一发狠,蹑手蹑脚,向王众凌掠去。
“王铮大人竟能打败魔间双煞,这,这……”
此时,东躲西逃的护卫们,簇拥着王众凌等人,几乎同时驻足,失神呢喃。
“是了,王铮大人之前定是乔装打扮,历练江湖,如此天骄,岂会出生草莽,可惜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他!”
“我早知道王铮大人深藏不露,必然可以打败魔间双煞!”
“切!刚才就数你跑的最快了。”
……
“可惜,我对力量的掌控还不够纯熟,精密入微,否则刚才那一拳就不会把天煞打死了,而是重伤。对了,地煞临死前的笑好诡异……”
王铮抖落了手上的血珠,想起地煞临死之前,对他诡秘的笑,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一股寒气,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竖子尔敢!”
突然,麻衣老叟冷不丁的一声怒喝,掐断了王铮的凝思。
王铮循声展望,只见那柳少白鬼鬼祟祟,绕过众人,企图暗算王众凌等小辈。
“哼!这些人,穿的风风光光,干的尽是鸡鸣狗盗之事。”王铮嘴角一撇,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凌儿!”
眼看柳少白距离王众凌他们越来越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麻衣老叟裂眦嚼齿,几欲晕厥。
有个秘密,他深埋心底,从未告诉任何人,那就是,王众凌是他儿子,亲生儿子!
没错,麻衣老叟给王家家主戴了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