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你见过真正的南城什么样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南城就被你父亲的人围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平常他很和善的。”
“嗯,人言可畏。”
马车还在路上行驶,卷起了几片残叶,树上的叶子将要掉光了,一转眼节气已过了深秋,马上要进入冬天了。
“你若是想要看真正的南城,只能随我走路去看。”
“好,随你。”
话罢,二人便从南城大门下了马车,地上还是有些泥泞,粘脏了两人的衣角。不过两人都不在意这小小的泥泞,还是依然走进了南城。
南城大门是一座高大的牌坊,门内就是许多的商贩摊位,贩夫走卒来往不绝,叫卖声也不断,说是热闹,却比繁华还差上千倍万倍。
“坐下吃点东西吧。”陆明寒招呼慕凡来到一间小小的馄饨摊子上。
“店家,两碗馄钝。”
“好嘞,二位稍等,馄钝马上就来。”
摊子的主人听到招呼后,急忙忙活着。不一会,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便端上了桌子。
“大户人家的少爷吃这粗野的食物还吃得惯吗?”
陆明寒虽然这样问着,看着慕凡还没有停住的筷子就已经知晓了答案,随即不禁痴笑起来。
“慕凡你觉得南城如何?”陆明寒问道。
“还不错啊,挺热闹的。我倒是觉得北城太冷清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陆明寒带慕凡离开了馄钝摊子,来到了一处小巷子,这巷子虽说是巷子却破败不堪。丝毫没有南城大门那样的热闹,除了冷寂什么都没有。
这个巷子里的人几乎都是贫苦人家,从地面到院墙的窗户都是破败不堪,里面住的人几乎都是闲人和乞丐,巷子里还散发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恶臭,这种环境就连狗都不愿意在这多呆一会。
慕凡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鼻子,看着那些在这地狱一样环境中生活的人们。那些人也看着慕凡,从他们的眼睛里似乎只能看到麻木,只有那些孩子还怀有好奇的往门外走,孩子的父母就立刻把孩子拉回来藏在身后。
“你觉得他们活着还有些指望吗?”陆明寒颇有点嘲讽问道。
“他们应该可以去做工或者种地的,为什么在这里闲着。”慕凡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
“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们,或者说没有人愿意收留陆家和他们。”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环,我爹劫商贾,济平民。带领帮会去抢劫,只是为了去养活你所看见的这些人。这些人就是南城最多的一群人,无依无靠,生无所养,老无所依,死了也只不过是一捧黄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世上。他们家里的壮年劳力都在我爹的帮会里,去干你们说的打家劫舍,为害乡里的恶事。你说为什么?他们在帮会里拿到一口吃的最后还要拿回家里。你以为谁都像是你家那样吗?”陆明寒一脸凝重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这么说,南城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知道就好。不希望你能代表薛家做什么,只是南城都是苦命人,别逼他们就好。”
“我知道了。”
灰蒙蒙的云气笼罩在陆明县的上空,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不过还会有一段时间。慕凡知道陆明寒还要去送奏章,于是就又带陆明寒上了马车。
马车上,二人又坐在了一起,大家都在想着事情。两人似乎也没话说了,不过陆明寒先开了口。
“现在你见到了,南城是没有力量去与人作对的。这两天南城一共死了三个人。薛家收了一个尸,我爹收了左二的尸,县衙收了典吏的尸。但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南城的人杀掉的。那老者已经油尽灯枯了,虽是高手,却大限已至,已经强行多活了几个月。至于左二,虽救过我父亲的命,却早就因为他目中无人,骄纵跋扈敢惹到薛家头上,死了也不冤。至于那个典吏确实死的蹊跷。”
“你说这事还另有其人在背后操纵?”慕凡反问道。
“这事情如果不是薛家干的,那肯定另有其人。”陆明寒义正言辞的说。
慕凡觉得有些好笑,“你为什么说不一定是薛家干的。”
陆明寒一脸严肃的对视着慕凡,“薛家想要我爹死,就不会留到今天。”
慕凡现在觉得陆明寒似乎有点可爱了,这一身的不做作的情感很招人喜欢,这优柔的样子倒是像个女子,可惜却是个男子。
风越来越急了,马车行驶到一片胡同。树旁的风声吹动着道路两旁的招牌——咣当咣当一直不停歇,风卷着地上的尘沙呼啸而来,迷了驾车的九斤的眼,在九斤擦拭因风沙而流泪的的眼睛时,两只箭矢从远方破空而来。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九斤用余光看见箭矢,拔出剑劈开箭矢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九斤的修行还不够,且两只箭的目标是马匹,一矢入眼,一矢入腿。地上还有绊马索,马匹如同一头蛮牛一般摔出去几米,而马车却因为巨大的惯性撞进了路旁的院墙。
两个手拿手弩的黑衣汉子从阴暗处窜了出来,脚步很急,其中一个抽出了自己的腰佩的长刀,手上厚厚的一层老茧,分明是个用刀的高手。
九斤在车子将要撞上土墙时急忙翻身下了车,这才免于受伤。一翻身下车急忙站稳,便拔起剑与刀手交起手来,这刀手刀势大开大合,一看就是出身行伍,似乎也没有练过武功。九斤这个小毛孩子凭借自己练习的剑法和轻灵身法倒是能与黑衣汉子战的不相上下。
另一边,慕凡在昨天入定后精神一直十分旺盛,自然能感受到了前面马匹失控。当马车翻了的时候,慕凡第一时间护住了旁边的陆明寒,陆明寒这脆弱的小身板可禁不起这番冲撞。
当车子翻在半空中,无意中慕凡打掉了陆明寒束发的发带,一头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看着陆明寒紧闭的双眼,长发遮住的脸颊与脖颈,慕凡这才想明白,陆明寒原来是一个女子。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慕凡就这样看着陆明寒,看着她的时间仿佛长如一个世纪。
马车还挺结实,撞到院墙上还没有散架。慕凡把怀里的陆明寒松开,摇了摇脑袋,头还是有点晕,不过看见陆明寒披散着头发晕倒在马车的软榻上,倒也无大碍。
把陆明凡抱出翻倒的车厢,轻轻的平放在地上。还未回头,一声机括钩动的的声音响起,一根夺命的弩箭便在慕凡的背后炸开。慕凡感受到了,这一箭并不是朝自己射来的,而是朝陆明寒射去的。
这射箭的人好心计,他的任务是搅乱陆明城的局势,死的是薛家少爷还是陆家少爷并没有什么区别,又考虑到直接射慕凡可能会失手,所以直接射杀昏倒陆明寒,刺客果然冷酷。
慕凡淡淡一笑,呢喃一声。
随后便向右扑倒,挡住了箭路,摔得并不重。只是一根并不细的驽箭射中了慕凡的胸前,随即慕凡便倒在陆明寒的身边。
射驽箭那人一看就不是经常杀人的杀手,而是行伍出身。一般的杀手杀人后会不管死活再补上致命一击,而行伍出身的却不在乎死没死透。而这个拿弩箭的人不补上第二发,却只是上前查看慕凡有没有呼吸。这就给了假装昏死的慕凡机会。
这人先探了探慕凡的鼻息,发现慕凡气息全无。随后重新上弦,想要杀死陆明寒。陆明寒此时竟然醒来,杏眼圆睁,看见一个手里拿着驽的蒙面的黑衣人不禁大叫一声。这一声吸引了蒙面人的注意力,给了慕凡一个喘息的机会。
等。
慕凡心里只有这一个字,因为早上慕凡为了以防不测在袖子里绑了两柄袖箭,这是他特意绑上防身的,没想到还是用上了。他要等一个机会,等这个弩手松懈下来,在他最不注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弩手看着这个披头散发大叫着的“公子”,嘴角似乎轻轻上扬。
“早就看出来了,你个小娘皮。装的倒是挺像,老子还真以为你是个弱不经风的书生了,没想到还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死前给你开个苞,让爷爽爽,也不枉你做回女人。然后再跟着你的小相公去死吧。”
这宛如色中饿鬼的刺客似乎被猪油蒙了心,在这险恶的环境下还不忘满足一下。随后,他便扔掉了手弩,脱下了上衣,想要行苟且之事。
慕凡还是没有动,他还在等待,因为这个刺客腰上还有一把刀,一发袖箭若是射不死他,后果便是慕凡自己碎尸万段。
陆明寒此时已经因为害怕而缩到墙角了,蒙面汉子愈发的失去理智了,此时下意识扒开陆明寒的衣服,等到将陆明寒的衣服脱的露出亵衣时又去脱自己的裤子。
意料之中的刀剑落地声想起,慕凡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等待是有回报的。
不过现在还是要等,慕凡也不知道要等什么了,但是冥冥之中慕凡觉得要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那蒙面汉子等不及了,迫不期待的想去品尝陆明寒,急忙爬到陆明寒身边。
“贼子尔敢!”
听见这一声冷喝,看着慕凡这个死人又活了,蒙面汉子不禁亡魂皆冒,心神一震。
慕凡顺势触动袖箭的机括,射出了袖箭。
“再见了,畜生。”
蒙面汉子听见了这句话,再看向慕凡时只能看见一朵盛开着的花。
这朵花很美,却泛着血红绽开在蒙面汉子的心口。
蒙面汉子倒下了,死的透透的,一朵铁花绽开在他的心脏上,切断了他大部分的心脉,神仙也难救了。
慕凡可没有这汉子的鲁莽,急忙将另一发袖箭也打进蒙面汉子的心口上。
好了,这汉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慕凡其实伤势一直都很重,现在流血过多,失力倒在地上,陆明寒赶紧爬过来,把慕凡揽在自己的怀里。
“慕凡,你怎么这么傻。”
看着那可人儿落泪,慕凡不禁贪婪的多看了几眼。门外的打斗声已经停下了,没有人进到院内,说明另一个刺客也已经死了,九斤也有可能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闻着少女的处子幽香。慕凡极尽所能的想记住这张脸,随后呢喃一声,晕了过去。
“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