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问我,听说只要有钱就能幸福这是真的吗?
我说,那不是“真的”,那是“真理”。
――――开篇语
当我从飞机上远远看到海平面出现大陆的时候,心情就激动地乱跳,感觉自己是一只离家的小鸟,正要飞回出生的巢穴。
飞机降落后,钱伯伯送我去了火车站,我们约定三天后北京见,就此分手。
坐火车去我家只要2个小时,我下午五点前回到家。看着熟悉的家门,听到里面传出妈妈切菜的声音,我眼眶都湿了。
我酝酿了一会情绪,轻轻扣响了房门,里面传出“谁呀?”
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心里一暖,又敲了两下。
“来了,来了,查煤气的是吧。”
门刚开到一半,我就见到妈妈的半张脸露了出来,轻轻喊道:“妈。”
妈妈愣了一下,停了2秒,才反应过来,惊喜地笑容说:“呀,心仁呀,你咋的回来了。”赶忙把门打开。
“我请假三天,回来看看你。”我一看到我妈,心里不知怎么有种愧疚,好多话一下说不出口了。
妈妈赶紧过来抱住我,我看到她头顶又多出好几根白发,说:“妈,你头发又白了。”
妈妈笑道:“不知道你回来,没染,没染,明天去染。”原来我每年回去看到我妈全黑的头发都是染的,现在才是真实的样子。
我抹了下眼睛,我妈拉着我进屋说:“进来,进来,不知道你回来,都没做你饭。我再去买肉去,平时我自己也不吃。”
我说:“妈,你别忙了,你做的都好吃,我啥都不挑。”
晚饭一会就做好了,我妈给我抄了一个西红柿鸡蛋,她说我小时候就爱吃肉,有一顿没有肉,我就撇嘴不高兴,然后自己就去炒鸡蛋吃。我不好意思笑了,这段记忆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吃完饭,我抢着要洗碗。我妈在旁边看我,问:“你单位都还好吧,这次给你放假了。”
“是呀,我平时加班多,这次就调休了。”我也不好跟我妈说我已经辞职了,至于后面怎么样,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哦,那你老板人还行撒,你跟他关系好吧。”我妈一辈子在工厂里工作,对领导都很尊重,不像我们这代人,干得不爽了就换。
“还可以,还可以,关系挺好得。”我心里好笑,想起我前几天还把梅文化给羞辱了一顿,回头再请吃饭跟他道歉吧。
“那你回去的车票买了吧?”
“买了,买了。您放心吧。”
“你别洗了,我来了。”我妈伸手要来抢我洗的碗。
“哎呀,我就要洗完了,你别洗了,我来了,从小都是你洗得,我来洗。”我又把碗抢过来。
我跟我妈聊着天,感觉过去二十几年都没有和我妈这样聊过。以前我只觉得我是儿子,她是家长,这还是第一次像朋友一样聊天。
洗完碗,我提议陪她下去走走。我们围着厂区里走了一圈,经过我读的小学,中学,还有幼儿园。
那幼儿园正在装修中,老楼已经推倒了,正准备要盖新楼。我有些惆怅地看着满地的废墟,我更怀念那个老平房,虽然简陋可是有我很多回忆在里面。不过它确实太老了,好像从有这个厂子开始就存在。现在他终于退休了,未来将有一栋新的四层楼出现,为这里的孩子提供更好的更舒适的环境。
我问:“妈,这新楼什么时候盖好呀?”
我妈想了下说:“好像到明年过年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我点点头,心想等明年回来,幼儿园建好了,我要给里面捐赠一笔钱,让里面的孩子都能有新的玩具。我记得小时候,在幼儿园我曾经为了和几个小朋友抢一个玩具,最后还哭了,好多年后我想起这事还觉得有些伤心。等着吧,孩子们,我会为你们买上满满一屋子的玩具,让你们的童年有更多的快乐。
走在老厂区里,让我有一种怎么看都不满足的感觉,觉得这些陪伴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环境又换发出新的光彩,萌发了要为这里做些什么的冲动。
我想把我所有的钱都用来改善这里的环境,让这里街道房屋变得更整洁,让这里的学校更完善,让这里的人生活得更美好。
回家的时候,隔壁的王阿姨正好出门,看到我吃惊地喊:“阿甄呀,你怎么回来了?我那两个儿子还去北京找你,说打你电话打不通呢。”
“哦,真的呀,可能是我手机信号不好了。”我想起过去几天都在公海上,估计是接收不到手机信号了,这倒也不算是撒谎了。
王阿姨和范叔叔的两个宝贝双胞胎儿子,大的叫范筒,小的叫范二,平时大家叫他们大毛和细毛。
这两兄弟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年纪上是比我小了五岁。按理说,这双胞胎兄弟应该长得完全一样才对,可人家哥两就是要“逆天而行”,哥哥长得白白胖胖,看着特憨厚,就是脑子总是慢半拍;弟弟则瘦瘦长长,脑子转得快,一对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说起这哥两的名字还有一段佳话要提。当年王阿姨怀着这一对活宝的时候天天不用上班,她就天天找人打麻将消磨时间,一直打到她临盆那段日子也还是牌瘾不减。
据说那天她手气特别好,一手好牌,清一色加七小对,就等自摸二筒。偏偏那天她手气好到爆,想什么来什么,但就在自摸到二筒的时候,心中大喜,笑得眼泪都出来,跟着忽然肚子一阵剧痛,孩子也快要出来了。大家赶忙从厂子里把我范叔叔叫了回来,急急忙忙给送到医院去了。在我王阿姨推进产房的一刻,她手里还攥着那二筒不放。最后还好母子平安,生了一对大胖小子。
起名的时候,范叔叔说为了纪念他的爱妻人生中打了那一手好的牌,就给两个儿子起名叫范筒和范二。
你可别嫌弃这名字不好听啊,当年大家觉得这名字起的特别有水平,一是好记,二是不重复。果然,后来这二十几年里,时间再次证明了范叔叔的远见卓识,范筒和范二两兄弟的名字在全国真的就找不出第二个一样的。
我问:“大毛和细毛,跑到北京干什么去了?”
王阿姨说:“学你呀,说这辈子没做过北漂都不算有过完整的人生。两个人带了五千元钱就去了。这不是刚走没一个礼拜呢。”
王阿姨这么一说,我估计我和“范氏双雄”可能是前后脚错过了,他们刚到北京那会,我也估计刚好离开那。
我说:“王阿姨,您别担心了,我后天就回北京,回去后我就给他们打电话。”
王阿姨高兴地说:“那可好了,我还说我那两个傻儿子别去了那给骗了。但男孩子也该出去闯闯,别总在家待着。将来跟你一样,优秀!”王阿姨说到“优秀”两字还朝着我竖起大拇哥。
我被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居夸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妈则打趣说:“什么优秀,那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我心里不断地喊,娘呀,你儿子还欠别人一个亿的承诺呢,哪里还顾得上女朋友呀!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从新审视了下我的小屋。这间伴随我长大的小屋也就十多平米大,摆着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柜,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跟我在亚历山大号上住的海景房间完全不能比。可我觉得这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这里有我的回忆,有我的生活,有太多不可替代的地方。
我想,拥有特权的人睡在一个大房子里和我睡在一个小屋里到底有多大的不同呢?
我以前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更无法想象拥有特权会怎样。现在我却不同了,我也被赋予了一种权利,可以用这种权利去限制拥有特权的人。
这不是很讽刺吗!一个平民可以去限制拥有特权的人!
也许只有上天是公平的吧,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同等的获得一天时光,同等在特定的时间点,你都会死去。
那我又该怎么将每一天过得是我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