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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剑山庄出家事

张清风回到来福客栈,急忙收拾完行李结完账,便快马加鞭赶回神剑山庄。换作平时从姑苏城回神剑山庄须得六炷香的时间,但今日张清风生怕这件事会对山庄不利,他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神剑山庄。话说这神剑山庄坐落于姑苏西郊的穹窿山上。穹窿山脉呈北西走向,北高南低,北宽南窄,山庄便建在北边最宽处。从北边山脚下已修筑千级石阶直通到神剑山庄大门口。山庄门前蹲着一雄一雌两只大石狮子,门边有两个白袍男子持剑把守,门上有一红匾,匾上镶着四个錾金字:神剑山庄。

这时张清风已到山庄门口,恰逢神剑山庄庄主轩辕明的大弟子云玄龄从门内走出来。张清风急忙奔上前去抱拳说道:“大师兄,可否带我去见庄主,我有要事禀报。”云玄龄素知张清风是一个耿直忠义的人,如今见他神色凝重,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便点头说道:“你随我来。”

云玄龄将张清风带到一房屋前,门开着,他二人便在门口等候。云玄龄向里面抱拳说道:“师父,弟子玄龄求见。”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进来。”进入屋内,抬头迎面可见一红匾,匾上写着斗大三个字:清心堂。红匾两边有一副对联:荣华富贵皆由命,利禄功名不染心。只见一位浓眉大眼,厚嘴唇,气宇轩昂,颇具威严,四十岁左右年纪,身穿锦袍的男子正站在一张红木桌前,聚精会神地用毛笔在宣纸上写字。云玄龄与张清风不敢打扰轩辕明的雅兴,便站在一旁等候。

“玄龄,你觉得为师这字写得如何?”轩辕明一写好,便迫不及待地与云玄龄分享。“师父,我不是很懂书法,不过我看您这字写得飘若游云,矫若惊龙,有书圣王羲之的风范。应当是写得相当好了。”轩辕明听云玄龄这么一夸,心里相当受用。众所周知轩辕明有两大嗜好:剑与书法。他平时除了铸剑与练剑,最大的兴趣便是研究书法。而历代书法家,他最赞赏的便是王羲之,因而平时没少临摹书圣的作品。轩辕明又看了看自己写的字,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对了,你找我何事?”云玄龄答道:“师父,是清风师弟有要事向您禀报。”

轩辕明听了这话抬头才发现张清风也在。他放下纸,走到张清风面前问道:“你有何要事要向我禀报?”张清风见轩辕明就站在跟前,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禀~庄~主……”张清风太过紧张,以致声音颤抖,说话都结巴。他从小就把轩辕明当作神一样恭敬崇拜,平时在庄里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能与轩辕明面对面。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这么靠近他的神。轩辕明见张清风紧张过度,于是用右手捧着他的左手肘,温和地说道:“你先起来再说话。”

张清风明显感觉到轩辕明的善意,心下感动不已,暗自为自己的结巴感到羞耻与惭愧。他像平常练功一样稍微调整了气息,方继续说道:“庄主,昨日我在来福客栈客房时,有一神秘黑衣人将此羊皮纸飞投给我。”说毕,他便从怀中掏出羊皮纸,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给轩辕明,并把在群英客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轩辕明。

轩辕明将羊皮纸递给云玄龄看后,走到钩窗边,望着庭院里的风景,陷入沉思。云玄龄与张清风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静静站着。片刻过后,轩辕明转过身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且不必担心,假若有人认为‘绝世剑’在神剑山庄想前来冒犯,那这些人定会知道神剑山庄绝不是他们动得了的地方。”云玄龄与张清风对轩辕明的这番话深信不疑。神剑山庄被称为“天下第一庄”,是武林四大庄之首。山庄内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确实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盛放蟠龙剑的剑台更是神秘,庄中都绝少有人知晓。

“师父,那您认为‘秦皇宝藏’是否真的存在?”云玄龄问道。轩辕明看了云玄龄一眼,笑着说道:“不管‘秦皇宝藏’是否真的存在,都与我们无关。绝世神功也好,长生不老也好,一统江湖也罢,这些对我都没有吸引力。你们也不用去探听这件事,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轩辕明停顿了一下,他见张清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为神剑山庄尽心尽力,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为这件事也****不少的心,辛苦你了。”感受到轩辕明的关怀,张清风瞬间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多辛苦都值得。他激动地答道:“多谢庄主关怀,属下不辛苦,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轩辕明又拍了拍张清风的肩膀,说道:“你不必再为此事担忧,先去好好休息吧。”张清风见轩辕明为他着想,脸上不禁有愉悦之色。他向轩辕明弯腰抱拳,说道:“是,属下先行告退。”说完,张清风便出去了。

“玄龄,最近铸剑厂的情况如何?”轩辕明问道。“回禀师父,铸剑厂的情况一切正常。九华派请求帮他们铸造两百把利剑。玫瑰山庄的颜如玉庄主购买了一百把利剑。百花教也订购一百把利剑。姑苏城的王知府订购一把袖珍玉剑想作为生辰礼物送与他女儿。姑苏城的沈首富花重金订购一把宝剑。”轩辕明听完,右手轻轻拍了拍云玄龄的肩膀,笑着赞赏道:“嗯,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应该的,师父。”云玄龄虚心颔首道。

这对师徒口中的铸剑厂位于神剑山庄的东部,是山庄钱财的主要来源。铸剑厂铸造的剑都是精品,在江湖上乃至整个中原都有口皆碑。所以除了江湖人士,很多达官显贵也会请求神剑山庄帮忙铸剑。原本这铸剑厂是由轩辕明亲自管理,而后他手把手培养教导云玄龄,在三年前便把铸剑厂交与云玄龄接管。云玄龄成熟稳重,沉着大气,聪慧过人,不负他的期望,把铸剑厂打理得有声有色。

轩辕明极其疼爱信任云玄龄,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他望着眼前的云玄龄,见他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却因为要费心操劳庄中事务至今未娶,不觉心中有愧,便问道:“玄龄,你可有意中人?”云玄龄听到轩辕明突然话锋一转到他的人生大事,脸上不禁一红,答道:“还未有。”“你也到了婚娶的年龄,师父先帮你物色,你自己也要多加留心啊。”云玄龄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谢道:“多谢师父关心。”轩辕明不以为意地说道:“诶,你我情同父子,何必言谢。”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有一属下进来禀告:“禀报庄主,华佗山庄的少庄主华时珍求见。”轩辕明急忙问道:“哦,他人现在哪里?”“在会客堂。”“好,我马上过去。”“师父,那我先告退。”“好,记住我方才和你说的话,去吧。”

轩辕明匆忙赶到会客堂,只见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系着紫色腰带,头戴紫冠,雍容自若,温润如玉的男子正坐着慢悠悠地品茶。轩辕明一踏进门槛便高兴地说道:“贤侄,好久不见了。”华时珍见轩辕明到来,急忙放下茶杯,站起来弯腰笑着说道:“明叔,好久不见。”“就你一人前来?”“是,此次家父并未同来。”“哎,可惜。我还想与华兄再切磋切磋棋艺。”“家父本欲同来,只是要出发之时,有一病人前来求治。这人得了一种家父从未见过的怪病。家父一时兴起,便留在庄里医治那位病人。”“连华兄都未见过的怪病?那以华兄的脾性肯定会好好研究一番。难怪,难怪了!”

华时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塞着的白色小瓷瓶,双手拿着递给轩辕明说道:“明叔,这是家父托我带给您的。”轩辕明很自然地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华时珍答道:“这是家父用上百种名贵中草药配以天山泉水炼制而成的药丸,名为‘百草丹’。此药可解百毒,常人服用亦可延年益寿。”轩辕明听后,哈哈大笑,不住赞道:“哈哈,华兄不愧为当今天下第一神医!数月前他与我交谈时无意中提到他想炼制能解百毒的丸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便炼制成功。当真厉害!不愧‘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多谢你亲自送过来,改明我再亲自向你父亲登堂致谢。”华时珍急忙道:“明叔切莫客气。”“好好。我不说客套话,来来,我们别站着说话,你先坐下。”“是,您也请坐。”

两人坐下后又其乐融融地聊了一些闲话。忽然华时珍正色道:“明叔,我在来时的路上,收到一张羊皮纸……”华时珍话还未说完,轩辕明便抢话道:“羊皮纸上写着:九龙门,绝世剑,秦皇宝藏将重现。神功诀,长生颜,一统江湖在眼前。是吗?”华时珍稍稍有点惊讶,随即明白过来,说道:“明叔,你都知道啦。”轩辕明点头答道:“想必现在江湖上都已知晓这件事。”华时珍面露担忧地说道:“江湖上也都知道神剑山庄里有一把无坚不摧的绝世宝剑——蟠龙剑。我担心他们会认为羊皮纸上所言的‘绝世剑’就是指蟠龙剑。”轩辕明笑道:“如果‘绝世剑’当真就是指蟠龙剑,那羊皮纸上直接写‘九龙门,蟠龙剑,秦皇宝藏将重现’不就好了?”轩辕明见华时珍脸上还有担忧之色,便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明叔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会有办法应付的。”华时珍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也笑着说道:“是侄儿多虑了。”

轩辕明唤来一名丫鬟,说道:“红英,你去请夫人和小姐过来。”红英答道:“是,庄主。”过了一会,门口便出现一位身穿白色长衫外披一件淡绿色褙子,头戴一根玉簪,眉目如画,品貌端庄的女子。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履款款走进会客堂,华时珍连忙起身弯腰道:“叔母好。”这位女子便是轩辕明的妻子——柳依依。柳依依嫣然一笑道:“时珍,好久不见,你父母亲可安好?”华时珍笑着答道:“家父家母都安好,多谢叔母挂怀。”轩辕明只见妻子不见女儿,疑惑地问道:“夫人,月儿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前来?”柳依依答道:“月儿不在房里,不知去哪儿了,红英正在找她。”轩辕明宠溺地笑道:“月儿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调皮了。”柳依依笑着说道:“月儿应该待会就过来,我们先坐下吧。”

三人刚坐下,便有一丫鬟捧着两盘糕点进来,一盘放到华时珍桌上,另一盘放到轩辕明与柳依依桌上。柳依依笑着对华时珍说道:“时珍,这是叔母亲自做的百果松糕。你尝尝味道如何?”

华时珍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品尝,笑着赞道:“这百果松糕色泽白亮,入口松软,甜而爽滑。叔母的手艺当真好!”听到华时珍的赞赏,柳依依微微一笑道:“那就再多吃几个。”

轩辕明夫妇看着正在吃百果松糕的华时珍,两人相顾一笑。轩辕明与华时珍的父亲华元化是小时候便认识的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因为他俩的原因,这两家人来往频繁,关系一向极好。华时珍与轩辕明的女儿轩辕明月两人也是打小就认识,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华时珍从小便爱慕着轩辕明月,他几次同他父亲前来提亲,都被轩辕明打马虎眼唬弄过去。并非轩辕明不愿将女儿许配与华时珍,相反他很中意华时珍当他女婿。只是轩辕明太疼爱他女儿,不舍得过早让她离开自己。

三人正边吃边聊之际,红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庄主,夫人,大家在庄里到处都找不到小姐。我回小姐房里再找她时,在梳妆台上发现一封封面写着‘父母亲启’的信。”轩辕明听完脸色登时一变,霍地站起,迅速从红英手中接过信,与柳依依同看。只见信上写道:“父母亲尊鉴:月儿此番出庄只为到江湖上见见世面,会好生照顾自己,敬请父母亲莫要担心。女儿定会赶在爹爹生日之前完好归来。女月儿叩上。”华时珍心里也十分着急,但不好凑上去与他们同看,待他们看完,便忙问:“月儿信上写着什么?”轩辕明颤抖着将信递给华时珍,便用手紧紧按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

柳依依倒是比较冷静,她比轩辕明更了解他们的女儿。她柔声安慰轩辕明道:“相公,你也不必太担心。月儿从小古灵精怪,聪慧过人,再加上武功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要是在平常,轩辕明也不会这般担心,只是现在江湖正处在风云变幻之际,只怕作为神剑山庄庄主独生女的她会有危险。华时珍与轩辕明对视一眼,说道:“明叔,我现在立即赶回华佗山庄,派人前去寻找月儿。”轩辕明感激地握着华时珍的手腕说道:“好,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那侄儿先行告退。”说完,华时珍就连忙出庄了。

“红英,你速去叫玄龄前来见我。”轩辕明对着红英吩咐道。红英出去后,轩辕明沉思片刻,眉头紧锁,说道:“夫人,江湖上人心险恶,月儿从未单独出庄过,我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得马上出庄去寻月儿回来。”柳依依见轩辕明担心太过,忙说道:“相公,月儿聪明伶俐,定会保护好自己。时珍也派人帮忙寻找了。你不必亲自出庄去找她。”轩辕明知道妻子还未明情况,便把有关“秦皇宝藏”的事情简要告诉她。柳依依听完,正色道:“如此,相公,你更不能出庄。”轩辕明不解地问道:“为何?”

柳依依解释道:“一来,你是神剑山庄的庄主,有职责保护好神剑山庄。有你坐镇山庄,其他人才不敢轻易来犯。二来,你还不够了解月儿的脾气。月儿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倔强。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强行把她带回来,只怕她还会找机会溜出去。倒不如让她自己去游历一番,了了她的心愿,她才能安分。我们再派人暗中保护她,这样岂不是更好?”听完妻子这番话,轩辕明无奈地说道:“也不知月儿的脾气像谁?”说完,轩辕明还一脸深思地看着柳依依。柳依依用左手食指推了一下轩辕明的额头,嗔道:“像我不好吗?”轩辕明忙抓住柳依依的左手温柔地握在手里,柔声笑道:“好,很好。”

轩辕明听到屋外急忙赶来的脚步声,便放开了柳依依的手,转过身对云玄龄说道:“玄龄,月儿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了。你马上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一有消息便向我禀报。另外让四大护法暗中保护她,但不必将她带回来。”云玄龄吃了一惊,有些不解,但还是忙道:“是,弟子马上去办。”说完,他便立即离开。

轩辕明望着庭院里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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