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让三妮子,包子,草上飞跟着三舅回家抗大炮,自己和宋老师在后边给大伙带上黑锅灰,又带足了子弹到了村西。
父亲来带指定地点一看三舅所说的大炮顿时就傻了眼。三舅说的土炮原来是一根铸铁筒子,口径有三十厘米,长有两米多,炮筒已经锈迹斑斑,旁边还放着几个小西瓜大小的铁球。父亲问:“这就是土炮?”
“是啊。”四舅也来了,他回答了父亲。
父亲问:“这炮咋用啊?”
“姐夫,你不用担心,来的时候咱爹已经跟俺们说了”三舅说着,一指几个铁球:“看着没,铁球上有炮捻子,里边有药,只要把铁球填进炮膛里,一点炮捻子就能响”。
父亲又问:“谁会用?”
大舅说:“俺会。”
“那行,赶快准备开炮。”父亲说着马上命令开炮。
大舅抱起一颗炮弹,“哗啦”填进炮膛,像个炮兵似得还瞄了瞄土疙瘩方向,然后问:“姐夫,准备好啦,开炮不?”
父亲望了一眼龟本,恶狠狠地说:“瞄准龟本给我恨恨地打!”
“得嘞”。大舅像个小孩儿似得,兴高采烈地,“歘”划着一根火柴,在炮捻子上一点,炮捻子马上就冒起了火星子。旁边几个人急忙爬到一边捂住耳朵等着听响声。然而炮捻子一阵冒烟儿之后并没有看见有炮弹打出去,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咋回事。
三妮子说:“大肚汉,咋回事儿,咋没响?”
大舅就想上前看。父亲说:“先别慌着看,再等等。”
等了一会儿,炮筒子只散发着炮捻子燃烧后的味道,依然没有炮弹打出去。大舅急了,嘴里骂着:“啥破玩儿意,这咋不响啊?”
父亲说:“再试一个。”
于是几个人马上把炮弹掏出来又装了一发。大舅突然说:“等等,炮捻子可能受潮了。咱这样,叫俺在手里暖暖。”
大伙一看大舅张飞认针——粗中有细还有这个心眼。于是就让他把炮捻子攥在手里给炮捻子加热。大舅咬着牙使劲往炮捻子上运气,“哎哎哎.。。”嘴里不停地叨咕:“炮捻子快快干,干了好炸龟孙子..”
大伙看到大舅幽默诙谐的样子都笑。停了几分钟,大舅说:“行啦,这回肯定行。”
于是大舅又把炮弹填进炮筒子,然后用火一点,这回炮捻子似乎就跟上次不一样,只见炮捻上的火苗子窜着火舌就进了炮膛,只听“咚——”一声巨响,炮弹还真打了出去,并且落在龟本不远的地方。
侯二鬼一看龟本被打跑震得摔倒在地上刚要过去扶,也不知第二发炮弹没受潮,还是就该打出去,大舅等不及就点了就没给炮捻子加热,上手就点。第二发炮弹还真给大舅争气,炮捻子一冒火星子又打了过去,这回落在了侯二鬼不远的地方,把侯二鬼扔的“嗷”一声惨叫,飞出老远。
龟本终于发现了他们,于是就命令侯二鬼带着蔡狗子这些伪军冲过来,结果伪军们心惊胆战扑过来还没冲上土丘,就被父亲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败回原地。龟本一看灭鬼八仙不仅有枪支,而且还有大炮,虽然人数他不详,但着实让他领教了灭鬼八仙的厉害,他哪再恋战,骂了几声,只好抬着两个受伤的伪军仓惶逃走。
二叔听说龟本带着侯二鬼蔡狗子一班伪军又来盗汉墓,被父亲用土炮轰跑了,高兴的一蹦多高,拍着大腿说:“打得好,炸死他****的才好呢,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父亲并没有二叔那么高兴,他心有余悸地说:“二弟呀,今天这事儿按说咱是值得高兴,但我觉着咱还是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琢磨着龟本和侯二鬼既然惦记上了汉墓,他一定不会甘心,说不准他那天还的来。”
果不出父亲所料,在一个晴好的天气,木村,侯二鬼真又出现在沁河北岸。这里面没有龟本的影子,只有木村,侯二鬼带着蔡狗子十几个伪军偷偷摸摸正走在通向汉墓的小路上。
这一幕正好被正赶着马车准备往城里送烟的父亲无意间发现。父亲一看木村,侯二鬼带着人拿着铁锹,镐头,马上就猜到他们一定又要去挖汉墓。
父亲把车交给三妮子,草上飞,让他俩赶着车去城里送货,自己留下来开始对付木村。
父亲虽然心里明白,木村,侯二鬼来挖汉墓一半儿是公差,一半儿是私利,但他看到这种情况又不敢当面阻拦。所以父亲想了个办法,迎着这些人老远就打招呼。
木村,侯二鬼没想到能看到父亲,几个人急忙要躲,父亲装作看不出来他们要耍鬼把戏的样子问:“木村太君,侯翻译,你们这是要干啥去?”
两个人一看父亲迎了过来,想在躲依然来不及,只好说:“啊,是张村长啊,是这样,龟本大佐生病了,听说你们村村西那片荒草地有中药能治龟本大佐的病,所以,郎中就让我们来挖采。”
父亲清楚地知道,侯二鬼这是瞪着狗眼在跟他撒谎。尽管他心里明白,但又不好意思捅破这张窗户纸让两个人难堪,于是就说:“侯先生,木村太君,你们挖草药是不是我找人跟你们一块儿去挖?”
侯二鬼本来就怕他们偷鸡摸狗的事败露,一说父亲要找人跟着他们一块儿去挖,诡计多端的侯二鬼马上就猜出了父亲的意思,马上就说:“我们人不少,不用你们村里人陪着去。”
父亲哪能让他们去,一看拦不住他们就心生一计,说:“侯先生,不行咱这样,俺们村就有药铺,龟本大佐需要啥药药铺肯定都有,何必去费那事儿,怪累的.”
“不不不。”木村一听父亲要让他们到村子里的药铺抓药,马上也拒绝父亲的好意,说:“不捞张村长,我们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听郎中说药铺里的药效不好,还是我们自己去挖吧。”
父亲一看两个家伙死活不按着他画的道走,就笑着说:“木村太君,不用担心,龟本大佐都是老熟人,他的药费俺给付,这也是应该的,走吧。”
木村听出来父亲是在将他,但父亲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他还能再说啥,只好跟着父亲进了村。
父亲把侯二鬼和木村领到窦家药铺,跟窦郎中说了木村要买药的事。窦郎中猛地见到木村显得有点儿害怕,忐忑地说:“太君要找的药他这里倒是有,但就是不知道他的药对治皇军的病有没有效。”
窦郎中的话正中侯二鬼下怀,侯二鬼急忙借坡下驴,说:“张村长,你看,药铺里的药真就不太好使,还是我们自己去挖吧,龟本大佐还急等着用呢。”
父亲好不容易把木村,侯二鬼弄到村里哪能让他们走,于是又说:“药铺里的药再不好使,咋能的也给人治病,木村太君,你们就别费那事儿了,这么多年俺们村老百姓有个大病小灾儿的,不都是用窦郎中的药治好的,管用,放心吧,不管用俺负责。”
父亲这么一说,侯二鬼回头瞅瞅木村,木村也不好意再说啥,只好就从窦郎中药铺抓了药。
抓完了药,父亲还怕侯二鬼,木村一会儿离开村子再去盗汉墓,于是就把两个人以及蔡狗子那些伪军全都领到了村公所,说,要请他们喝日本清酒。
父亲把包子拉到一边小声跟包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了一番,包子心领神会地一笑说:“明白,有德哥,你放心,俺一定按你的安排办好。”
不一会儿,马二流子兴高采烈地抱着两坛子酒来了,快要走到村公所门口时碰到了翠芝。
翠芝问:“二流子,你拿着酒这是去干啥?”
马二流子说:“翠芝,你还不知道吧,侯二鬼,木村来了,有德哥要请他们喝酒,你家包子让俺给他们往村公所送酒.”
两个人正说话,梅儿来了,她就问:“翠芝,听说侯二鬼木村来了,他们来干啥?”
“那谁知道,”翠芝说着拦住梅儿,不让她多问,两个人就都回了家。
这时,包子带着草上飞,三妮子往村公所送酒菜来了。
酒菜摆上,包子故意把酒坛盖子使劲一打,坛口立刻发出“砰”一声响,一股清香扑鼻的酒味儿瞬间弥漫整个屋子。木村哧溜着鼻子说:“日本清酒,好酒,好酒。”
外边等候的蔡狗子鼻子也挺灵,飞出屋外的酒香像有神气儿似得就飞进了蔡狗子的鼻孔,蔡狗子就伸着鼻子循着酒味儿吸溜吸溜鼻子,跟几个伪军说:“这是什么酒,打鼻儿的香。”
木村端起碗跟在坐的父亲,三妮子,包子,侯二鬼一碰,说了声:“干!”一大碗酒咕咚咕咚进了肚,嘴里说着:“好酒,好酒.”
“那就多喝点儿,这酒是咱自己酿造的,喝多少有多少,今儿个管够。”父亲说着,一边喝一边吃。
老百姓常说,酒能馋人也能耽误事,这话一点儿也不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看木村,喝得脸红脖子粗,言语也把不住了,只听他说:“张村长,今天要不是你把我们拉到这里,恐怕我们这会儿已经挖倒.”
木村刚说到这,只见侯二鬼咳嗽了一声,好像故意打岔阻止木村往下说。不过,他的动作表情让父亲一眼就看出来了。
侯二鬼似乎觉着有点儿不太好看,于是就赶紧自圆其说为木村打圆场,说:“张村长,我们喝得太多了,今天木村太君高兴.”
“应该应该,喝酒就应该高兴。”父亲笑着给侯二鬼找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