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晃时间到了1941年阴历六月初九。这天是沁河村一年一度的传统庙会。
一大清早乡亲们就开始忙着刷盘子做饭做菜,准备迎接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来赶庙会看大戏。
这几台大戏台是父亲花钱请的。这段时间,父亲办烟厂开酒坊村民们没少帮忙,他为了感谢村民对他的大力支持就请了戏班子。
此时,上午的一场大戏已经开场,戏台上,锣鼓梆子敲得震天响,戏子们舞动着身姿亮着嗓子喊破天,台下一片阵阵叫好声。
奶奶庙前香烟缭绕拥挤不堪,虔诚的香客一波接一波进出庙宇,都想在神佛面前求个好签保一家平安。
今天村里过庙会,父亲给干活的村民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在家招待亲戚朋友。
马二流子无亲无故,一人吃饱谁也不想,家里没人来赶庙会,他闲着没事就在人群里溜逛,这儿看看,那儿瞅瞅,目光不安分地专往那些好看的姑娘和少妇们的脸上瞅。可能他的目光看羞了一个姑娘,被姑娘没鼻子没脸骂了几句,他这才灰溜溜地收起他那贪婪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溜逛。
路边一个高台上,多多正出神儿地望着那些熙来攘往的行人看热闹。马二流子挤到多多跟前,嬉皮笑脸地问:“多多,看啥呢?”
多多一看是马二流子,把小嘴儿一噘,不耐烦地说:“看捏糖人嘞。”
马二流子没往捏糖人儿的摊子上瞅,而是又问:“多多,大爷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
“你铁锤叔这两天晚上去你家没?”
“没有!”
马二流子不相信,就哄多多,说说实话给他买糖人儿。多多不理他。马二流子不死心,还想要问,突然一只脚重重地踹到了他的屁股上,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栽倒在台阶下,来了个狗啃屎,好悬没把牙磕掉。他气呼呼地站起来就要骂,一看梅儿掐着腰,瞪着两只母老虎一般的瞳孔站在台阶上。虽然梅儿没说话,就她那不怒自威的表情也把马二流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扭头就跑。
梅儿一看马二流子跑了,捡起一块石头就想扔他,但由于街上人太多,梅儿举在空中的石头就没敢扔,冲着马二流子背影好一通大骂。
刚才,梅儿正在院里做饭,忽听儿子在门外跟人说话,她以为多多是在跟邻居家的孩子玩耍,也就没在意。当她刚想又干家务活,忽听不对劲儿,马二流子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于是她就放下手里的活到门后听,把马二流子问多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梅儿这下急了,她心里骂着,“噌——”就窜出了大门,照着马二流子的屁股就是一脚,把马二流子踹的一头就栽倒了台阶下。
梅儿气呼呼地把多多拉回家,“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哑巴赵江在人群里一边说哑语,一边挤挤推推,挤过人群来到我家门前“哐当”一声,撞着门框就跑进我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咿咿呀呀,指指画画不知想跟父亲说啥。
二叔听到哑巴跟父亲咿咿呀呀说话就是一愣,心说,哑巴可从来不进这个门,他突然闯进来是不是有啥事儿?二叔想着,从屋里就蹦出来。
刚才,二叔正在屋里烫“香疤”。虽然表面上父亲有了生意,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但他并没有因为生意忙而忘了杀鬼子报仇。前两天,父亲带着灭鬼八仙又偷袭了过路的鬼子一次,打死打伤了好几个鬼子兵,二叔也参加了,他正在自己的左臂上烫“香疤”,记录这次又杀了几个鬼子。
再说哑巴,他刚才在村西闲逛,突然看见几个人在村西一个土疙瘩上挖土。哑巴并不是傻得实心儿,他看到几个人好像在挖啥东西,于是就来找父亲汇报。
哑巴所说的土疙瘩有传说是一座汉墓,有传说是赵武灵王一个点将台。
二叔把哑巴打发走找来了包子,便和父亲一同出了村口。土疙瘩上果然有几个人正干得起劲。其中还有侯二鬼。
父亲望着土疙瘩和侯二鬼以及几个人的身影,疑惑地想,侯二鬼他们在干啥?他忽然想起来了,侯二鬼这是在挖古物。
两年前,候二鬼不知听谁说沁河村村西一座汉墓,下边埋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从那时起他就惦记上了,多次找父亲问这事。
父亲能跟他说实话吗,就糊弄他说,一个土疙瘩能埋啥,真要有宝物这么多年了早被人盗走了。一晃两年多过去了,没想到侯二鬼依然贼心不死惦记着宝物。
坑下有俩人往上扔土,坑上露出蔡狗子的一张脸,他和另外一个人正忙着往一边倒土,旁边已经堆了山包一样一堆泥土。
蔡狗子的长相父亲和二叔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父亲和二叔在孟庄关押那段时间,蔡狗子一直跟父亲和二叔在一个屋子里关着,所以,只要蔡狗子在哪儿一露面,离老远就能认出他来。
侯二鬼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两眼盯着墓坑。
只听侯二鬼身边一个便装打扮的中年人焦急地说:“侯先生,到底有没有啊?这都挖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宝物?”
“钱老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让他们一锹一锹地往下挖才知道有没有,你看,”侯二鬼说着,接过坑里一个伪军递上来的一块破瓦片仔细端详着说:“你看,这不快啦。”
中年人听侯二鬼这么一说,焦急的脸色似乎稍稍平静下来,但听他又说道:“侯先生,咱们可说好了,见货我才能定价,咱不能隔山买驴,弄个不是你吃亏就是我吃亏..”
父亲隐隐约约从两个人的谈话中听出来了,侯二鬼真是在挖宝物,还把买主都拉来了。
二叔蹲在芦苇里,嘴里的牙咬的“咯吱吱”响,只听他说:“大哥,让俺用枪把他们崩了算了,省的.”
“不行。”父亲一摇头说:“这是在咱村西,你要把姓候的一枪打死,龟本还不得像前几年那样来咱找人?”父亲说着,想了片刻,突然附在二叔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二叔明白。于是就往前凑了凑,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嗓子学了几声狼叫。
学狼叫二叔最拿手,小时候他经常用这招儿把三妮子,包子吓得尿着裤子就往跑回跑,为这事儿,我爷爷奶奶没少替他给三妮子,包子父母说好话。
“侯先生,好像有狼叫的声音,你听到没?”买主不寒而栗,问侯二鬼。
侯二鬼把目光投向河边,河边只有芦苇荡漾,水流潺潺,并没有发现买主说的,有野狼出没的影子。侯二鬼定了定神,说:“钱老板,咱俩是不是都听错啦,这哪有野狼?”
忽然,从两个人身边“跐溜”窜出一条半米长的野狐,野狐可能发现侯二鬼这些人害怕,又转头顺着沟底向北窜去。
“快看,那不是野狼?”买主误以为草丛里窜动的野狐就是野狼,急忙躲到侯二鬼身后惊叫着指给他看。侯二鬼马上定睛瞧看,野狐早已窜得没了影,只有被野狐淌过的杂草还在晃动。
虽然没有发现野狼的身影,但买主这么一惊叫,侯二鬼不由得脊梁骨冒凉气,他忐忑地再次抬头顺着买主手指的方向张望,怎奈看了半天啥也没看见,于是就骂:“他娘的,这哪儿有野狼,刚才跑过去的肯定是个小动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由于坑太深,活又出力,蔡狗子替换了下边一个人,他看看土层又继续往下挖,时不时往上递个瓦片。
二叔望着舍命不舍财的侯二鬼心想,这个该死的狗汉奸,在这荒郊野岭听到狼叫居然没被吓跑。
正在三个人犯愁之际,二叔突然看见汉墓旁边的一颗苍老的颗皂角树,这棵树究竟有多大树龄二叔不去考虑,反正他看到碗口粗的皂角树上这会儿正有一群马蜂“嗡嗡”着乱飞。看到马蜂,二叔突然来了主意,窃喜着悄悄掏出他的弹弓子。
二叔把枣核镖夹在弹弓里,把牛皮松紧绳使劲一拉,瞄准皂角树上的马蜂窝“啪”打出一枚枣核镖,皂角树上的马蜂窝“噗通”就掉了下来,马蜂受了惊吓马上就炸了锅,上千只马蜂仿佛一架架小飞机开始乱作一团。马蜂以为是侯二鬼把它们的巢穴给打掉到了地上,毁了他们的家园,蜂拥着就飞向了侯二鬼和买主。
侯二鬼刚刚恢复了心神,正沉浸在得意之中,突然被马蜂蜇了一下,侯二鬼喊叫着伸手一抹,一只马蜂被他用手碾死。
以此同时,买主也喊叫起来,马蜂把两个人团团围住,你蜇一下,我蜇一下,顿时就把两个人蛰的脸蛋子肿了起来,吓得两个人不停地拍打。马蜂似乎认准了侯二鬼和买主,拼着命往他们身上落,不一会儿,就见侯二鬼和买主脸上手上个,凡是露肉的地方全被蜇得红肿发紫,疼的两个人嗷嗷叫着撒腿就往北跑。
坑上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蔡狗子在坑下居然没听见,等他们往坑上扔瓦片说话时,一瞅侯二鬼和买主没了人影。蔡狗子以为两个人离开墓坑在旁边聊天,就大喊让他们过来,可喊了几声没人回答,他这才紧张起来,爬上坑一看,侯二鬼和买主早已跑到了沟底,正顺着沟底往北窜。蔡狗子刚要去追,马蜂发现了他和那几个人,“搜——”都飞向了他们,在几个人周围转着圈儿地蜇,蔡狗子摸着红肿的脸蛋子这才明白,侯二鬼和买主刚才是被马蜂给蜇跑了,于是也往北跑,后边的几个人也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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