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街道是蜿蜒而上的山路,却并不崎岖,山路是上好的青岩铺成的,光滑却不妨碍行走,山路两边十步一隔是一盏盏琉璃灯,顺着上路而上,人群却越来越多。
易云一边走一边看着两旁的琉璃灯,只是山门前的路,就已如此奢华,和徐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讶。
慧明师兄弟们倒无异色,只是慧清脸色新奇的摇着小脑瓜,看着路边的风景。
不多时,凤辰逸带着慧明等人到达了凤凰山庄的大门口。
这时,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凤辰逸,衣衫褴褛却容姿出众,身后的一行人皆面貌不俗,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凤辰逸像是没看见面色各异的路人,大踏步行至门口,早有青衣奴仆迎了上来,面容含笑询问,“这位公子可有宴帖?”今日客人众多,门口比往日多了数十名青衣奴仆迎客,其中不乏一些面生的脸孔,显然,眼前这就是一个。
凤辰逸抬抬眼角,似笑非笑的瞅着青衣奴仆,那小奴仆面上堆着笑,心里却在嘀咕,觉得这好看的公子好生奇怪,是不是没听见他的话,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遍,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把他向后一扯,门口的青衣奴仆已规规矩矩的站成两排,齐齐的道,“恭迎二公子四小姐回府。”
这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把门前一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众人都沉默了。凤辰逸看了一眼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青衣奴仆,领着身后的众人踏进了门。
等到看不见人了,门口一瞬间如同炸了锅,“那是二公子和四小姐?!”“二公子果然容姿非凡!”“四小姐果真娇俏美貌!”“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待到凤挽歌和慧空二人到达山庄,门口还聚着一群人伸首翘盼,刚刚被雷劈了青衣奴仆回过神再次迎了上来,“两位可有宴帖?”
凤挽歌却是看也不看他,抬脚就往里走,那青衣奴仆疾走两步,挡在凤挽歌面前,十分气愤,“这位姑娘若是没有宴帖就请回吧!当这是你们家吗就乱闯?!你可知—”余下的话被身边奴仆捂住,扯到一边。
凤挽歌看了看已站成两排的奴仆,挥了挥手,不待众人反应,已领着慧空走了进去。
山门前的一群人回过神,再次沸腾起来,“刚刚那个女子是凤凰山庄的?”“你们看见没,那个女子身后的和尚容貌似乎比二公子还胜一筹!”
凤辰逸去请大夫,凤挽双便把慧明和易白一行人安排到厢房,徐荣把刚把背上的易白放到床榻上,凤辰逸就领着人进了门。易云看着凤辰逸身后长得好看的年轻公子,蹙了蹙眉,她以为大夫都是花白胡须的老翁,皇宫里的御医也都是一个比一个年长,这年轻公子容貌不俗,应该是富家子弟,怎么会是大夫。
徐荣从两人一进门就盯着年轻公子看,这人面貌清俊,气质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柔和,让人心生亲近。
年轻公子在床榻边坐下,探了探易白的脉,又查看了他的眼和口,心里有了底,转头对着凤辰逸道,“这毒不难解,只不过需要你帮忙。”
凤辰逸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迟疑的问道,“需要我帮什么?”
年轻公子淡淡的道,“你那院里不是养了银莲么,全部摘来。”
凤辰逸眉头跳了跳,“全部?”这银莲可是他耗费了很多心血才养活的,总共也就八朵。
年轻公子点点头,“快去快回。”
凤辰逸心头滴血地抱着银莲往厢房走,一路上,青衣奴仆皆绕道而行,谁都看得出来二公子心情很不好,他们还没有那胆量在二公子眼前晃。
走到厢房外,却见到易云和凤挽双都在外面侯着,凤辰逸只顾着怀里的银莲,没有注意到凤挽双欲言又止的眼神。
凤挽歌在长廊里拦住一个青衣奴仆,“二公子领回来的人在哪儿?”青衣奴仆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回三小姐,东边厢房。”
还未到东边厢房,就看见凤挽双急忙奔了过来,几乎是扑在她身上,“三姐,你终于回来了。”凤挽歌拍拍她的背,“二哥他们呢?”
凤挽双脸色一变,急忙拉着凤挽歌向凤辰逸的院长走,“二哥现在心情不大好,三姐你去看看吧。”
凤挽歌拍拍她的手,“别急。”又看向慧空,自打进门,他就没有声音,她以为他是在担心易白的伤,“你先进去看看吧,我还有事,一会儿再过来。”说完就和凤挽双走向远处。
慧空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是复杂的情绪,默了默,转身走向东厢房。
一路上,凤挽歌已明白她二哥心情不好的原因,凤辰逸请她大哥凤凌逸去给易白解毒,凤凌逸说解毒需银莲,她二哥就一狠心全部摘了,送到易白房里时却发现易白的毒已经解了,据凤挽双所说,她大哥看见她二哥一怀里的银莲,面无丝毫愧色地道,“易白公子毒已经解了,现在已不需要银莲,不过你既然都摘了也别浪费,给易白公子泡个澡,好的更快。”
凤挽歌已经明白过来,她大哥根本就是故意的,凤辰逸每天就在家摆弄花花草草,凤凌逸早就看不下去了,逮着机会就狠狠坑一把凤辰逸,凤辰逸几乎是每回都中招。
还没踏进枫晚院,就看见几个奴仆被赶了出来,凤挽双缩了缩脖子,“三姐,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劝二哥,我去东厢房看看。”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凤挽歌无奈的摇摇头,走了进去,凤辰逸已经换了衣服,蓝色的衣袍边角绣着些许浪花,走动间霎是好看,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冷声冷语道,“滚出去。”
凤挽歌摘了面具,轻声笑道,“好啊,那我出去了。”
凤辰逸惊喜的抬头,看见凤挽歌做势要走,急忙闪到她边上,“别!别!”又凑近打量了下凤挽歌,“你有没有受伤,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没事吧。”忽然又轻哼一声,“为了一个和尚,连我和挽双都不管了。”
凤挽歌好笑的看着凤辰逸,戏谑道,“二哥,你这脸变得可真快,都可以变戏法了。”
凤辰逸继续冷哼,“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并没有受伤,亏我还担心你老半天。”说完,别过脸去,像是生气了。
凤挽歌伸手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讨好道,“二哥,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一双大眼睛里软软的,分外惹人怜。
凤辰逸看着凤挽歌,桃花眼里一时间忽明忽灭,正要开口,眼角扫到青色的衣袍,脸又黑了下来。凤挽歌莫名的回头,就看见她大哥凤凌逸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
凤凌逸向凤挽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心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见凤挽歌退出去,凤辰逸脸上已不是刚刚赌气的模样,面上似罩着一层寒冰,语气也越发冷凝,“你来干甚。”
凤凌逸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坐下抿了一口,仿佛不在意地道,“来看看你,毁了你静心培养的银莲我过意不去。”顿了顿,放下茶杯,“据说银莲这种花,开花难得一见,今日给易白公子泡澡是就最好的结果,耗费心血培养它,总要有所用途。”
凤辰逸眼都不抬一下,依旧冷凝道,“什么用途我不管,总归是我的花,要怎么用也得我同意。”
凤凌逸起身扶了扶衣袖,笑了笑道,“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但有些东西是你不该碰的。”走到凤辰逸边上拍拍他的肩,“不该碰的东西总归不会是你的。”
易白的毒解了之后气色好了许多,凤挽双也送来不少补品,连着养了几日气色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这天,凤挽双按时来送补品,易云在易白解了毒后见她跑的这么勤,态度也好了不少。
凤挽双手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看易白吃完莲蓉粥,凑上去瞧了瞧易白的脸色,满意的道,“看来这莲蓉真的有清热解毒的功效,看你恢复的也不错,三日后参加我父亲的寿宴就没问题了。”
易白一愣,“寿宴?”连易云也一脸迷惑的看着凤挽双。
凤挽双看着两人迷惑的表情,拍了怕脑门,“我怎么忘了给你们说了,六月初六是我父亲七十大寿,所以凤凰镇这一段时间才会有这么多人。”
易白了然的点点头,道,“以前在云都就听闻凤凰山庄庄主乐善好施,刚正不阿,就连我父…父亲也对他赞不绝口,看来,庄主确实有影响力。”
易云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凤挽双笑笑,食指点了点桌面,“我父亲寿宴来的人确实不少,但这一次来的人可不全是冲着我父亲来的。”
恰逢慧空进来,听见凤挽双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只看见凤挽双眼角含笑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我三姐,将在父亲寿宴上献舞。”
夜凉如水,慧空没有丝毫睡意,站在门前廊下,看着廊桥下的荷塘里月影,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不知何时,慧明已站在慧空的旁边,慧空回过神来,看向慧明,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最近他的心里似乎有很多事情,常常出神,现在,连慧明何时到他身边他竟没发现。
慧明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笺,递到慧空眼前,“师兄,这个东西还是交给你。”当初在吊桥上,慧空把玉笺给他,他不想接却不能不接,他们此行就是要把玉笺送到穿云王的手上,玉笺一直是由慧空保管,现在,理应交给慧空继续保管。
慧空看着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的玉笺,默了默,终是接了过来。